第(1/3)頁 玉樓坊第六層。 客人們圍在四周,上下樓梯口全被堵死。 半人高的酒缸擺在空地,濃郁至極的酒香縈繞梁柱。 老板娘半倚半坐,定在酒缸旁,將酒提伸入酒缸中,輕輕攪拌。 剎那間,甲子春的沉年香氣得到了進一步釋放。 啪啪啪啪啪~~~~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掌聲。 中年文士朗聲說道:“不愧是玉樓坊的甲子春,醇厚溫潤,芬芳如春,僅僅是嗅到就足以醉人。” 略作停頓,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詢問道:“老板娘可真夠偏心的,如此美酒,只為一人開封,豈不讓天下人想入非非?” 老板娘沖說話的中年文士翻起白眼,并不搭茬。 中年文士不以為意,反而站在原地,繼續看著熱鬧。 這時,敖霸小聲詢問道:“那位有點眼熟……” 蕭憐山面色極其難看,壓低聲音道:“大儒張成林,雖只是撰寫史書的閑職,可誰不知道他的筆鋒銳利,還要勝過上三品武夫的刀。” 敖霸縮了縮腦袋,臉上的囂張與肆意煙消云散。 這位專注歷史的大儒可是有過史筆斷人生死,給人蓋棺定論的悍勇事跡。 被他蓋棺的那位,當時可是一代神將,能以三品武夫之身肩抗山岳。 緊接著,敖霸的眸光劃向旁邊,看到了李至,“還有更那啥的在!” 蕭憐山順著敖霸的眼神望去,嘴角不自然抖動。 兩人對視彼此,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無奈——有李至先生在此,多余的陰謀算計都上不了臺面,敢動歪心思就是找死。 蕭憐山捏緊拳頭,像是說給敖霸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無妨,文人作詩詞哪有那般容易,蕭無鋒本就沒有基礎,興許只是妙手偶得,偏偏他還故作清高,要讓老板娘倒酒,要匯聚這滿堂尊客?!? “靈感縹緲不可尋,一旦錯過了時機,很難再找回來,我就不信他還能接續的上?!? “下半闕詩詞怕是不會有什么好貨,到詩成之時,必不可能達到足以傳世,足以引動文曲星的地步?!? 眺望窗外,凝視著忽閃忽明的文曲星,敖霸冷笑道:“若他蕭無鋒就此錯失一首足以傳世的詩詞,不僅讓這些趕來的客人大失所望,更會對自身道心有所影響,我若是他,必定追悔終生!” “小輩呱噪!”張成林瞪眼,“見不得他人好嗎?” 蕭憐山、敖霸面面相覷,不敢在多言半句,他們是真沒想到自己小聲嘀咕,卻被這么直白地點出來。 剎那之間,周圍人看向他倆的目光充斥著厭棄。 身旁幾位好友悄然挪開了步子,仿佛再向眾人解釋,自己和這兩人并不太熟。 下一秒,蕭憐山和敖霸被挪移出去,兩人并未察覺異樣,根本沒有站穩,屁股直接摔在玉樓坊的大門外。 踏踏~~踏踏~~踏踏~~ 老板娘蓮步款款,用酒提帶出一杯酒水,走到蕭無鋒身旁。 酒提懸在蕭無鋒鼻前三寸,她嫣然一笑,說道: “小哥,這酒可能帶來幾分詩興?” “品過才知?!笔挓o鋒淺笑一聲,手腕微微上翻,掌心平托著夜光杯。 “甲子春采用靈材無數,酒里蘊藏無窮奧妙,小哥可別貪杯醉倒才是?!崩习迥镙p微頷首,緩緩傾斜酒提。 琥珀色的酒液劃過弧線,精準落向夜光杯,濺起的酒花與杯沿的微光相得益彰,好像天上的皎潔月華杯鉆入杯中。 咕嚕~~~~ 蕭無鋒沒有半點墨跡,仰頭喝盡杯中酒。 緊接著,他雙眸燦然,劍指對準酒缸,“再來?!? 酒水被劍氣裹挾,劃過半空,再次落入夜光杯。 老板娘挑動眉梢,唯一暴露在外的那只卡姿蘭大眼睛充盈著笑意,“小哥太貪杯了,我這甲子春入口雖綿,但后勁十足,你可得悠著點?!? 一杯、兩杯、三杯…… 水晶般純凈的眼瞳仿佛蒙起了一層水霧,蕭無鋒劍眉向上微挑,用即將進入夢鄉的聲音說道: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哈哈哈哈哈,這兩句深得酒中真意,妾身愛聽,”老板娘的眼睛神采奕奕,眸光掃向四面八方,“諸位以為如何?” 換做往日,老板娘起的氣氛,那肯定是眾人追捧。 此時,他們卻保持安靜,目光全都鎖定在蕭無鋒身上。 蕭無鋒颯然一笑,劍指朝天,朗聲道: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這首《將進酒》后半段一氣呵成,從他嘴里冒出來,聽得周圍眾人頭皮發麻。 下一剎那,蕭無鋒身體周圍騰起數以百計的劍氣,酒缸里的酒水被劍氣裹挾,帶出一道道琥珀色的酒液,飛向四面八方。 眼底閃過一抹肉疼,卻在下一剎那斂去,老板娘十指撥弦,琵琶聲猶如玉珠落盤。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