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黑川家主有一瞬間的晃神，旋即眉頭緊皺：“你和黑川明、玲子為何一言不發(fā)地離開兔神町，在深夜出現(xiàn)在山林之中？”
齊斯垂下眼，用陳述的語氣說：“黑川明告訴了我和玲子有關(guān)兔神的秘辛，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為他人的欲望折損自身的利益。
“哪怕是神明，也萬不情愿為了滿足信徒的愿望而損傷自己的靈魂。”
黑川家主沉吟片刻，又問：“那你現(xiàn)在為何會愿意為兔神祭付出性命呢？”
“因?yàn)橹懒撕蠊！饼R斯勾起唇角，笑得良善而無私，“兔神即將沖破束縛，屆時整個兔神町都將承受祂的怒火。我生在兔神町，蒙受大人們的愛護(hù)，自然也要承擔(dān)一部份的責(zé)任。
“犧牲一個人來拯救大多數(shù)，是兩百年來兔神町墨守的規(guī)則。死去一個神無七郎，總好過讓所有人一起罹難，不是么？”
這番話語說得大義凜然，成熟得不像這個年紀(jì)的孩童該有的表現(xiàn)，卻無疑解決了兔神町面臨的最大危機(jī)，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
“七郎真是個好孩子啊，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擔(dān)當(dāng)。”
“此事還要去和神無家從長計議，不過七郎既然有這個心，想必是不會有問題了。”
“七郎本身就是最像兔神的孩子，神無家主一定會以大局為重的。”
家臣們的聲音喜悅輕松起來，毫不吝嗇對齊斯的夸贊，完全忘了玲子的死因尚且存疑，且和兩個裹挾著她逃離兔神町的孩子脫不了關(guān)系。
小胖子蹲在旁邊，正為玲子的死無所適從，忽然聽到齊斯將所有事都抖了出來，還莫名其妙做出了犧牲自己的決定，不由瞪大了眼睛：“小七，你這是要……”
“黑川明，還嫌惹的禍不夠多嗎？”黑川家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顫顫巍巍地噤了聲，咬著嘴唇不敢再發(fā)一言，只用不解的目光看著齊斯。
黑川家主也再度看向齊斯，聲音是不同于先前的溫和：“七郎，先和我們一道回兔神町吧，也好向你的父親說明今夜的情形。
“明日過后，若無差錯，你就是兔神社的神主大人了。”
這明顯是安撫的態(tài)度，像極了尋常的大人許諾哭鬧不止的孩童一場生日宴會，或者一個精巧的禮物。
齊斯知道黑川家主并不相信他的說辭，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太快了，面對同伴的死亡又太過漠然，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都能察覺其中的怪異。
但他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從一開始，犧牲的人選就要在神無七郎和玲子之間做出；在排除掉其中的一個選項(xiàng)后，他們將做出的決定再無懸念。
世界線在此刻定死，通向唯一的結(jié)局，這也正是齊斯殺死玲子的緣由之一——他需要掃凈所有干擾，成為兔神唯一的選擇。
黑川家主做了一個手勢，兩個家臣抬起玲子的尸體，站到隊(duì)伍最末。另外的家臣則將齊斯和小胖子圍在當(dāng)中，既是環(huán)護(hù)，也是桎梏。
火光閃爍，驅(qū)散鬼影和迷霧，人群浩浩蕩蕩地下山，穿過來時走過的小路，回到兔神町中。
分明是黑夜，整片兔神町的地界卻比白晝還亮，家家戶戶都在門前點(diǎn)上了燈火，男女老少的居民們聚集在路口，擔(dān)憂而焦急地等待深夜被帶回來的歸客。
隊(duì)伍緩緩行過，在見到齊斯和黑川明后，人們的臉上都現(xiàn)出憤怒和不解的神色。
“真是太不懂事了，花火大會在即，卻往山林里亂跑，平白讓人擔(dān)心。”
“希望不會影響到兔神祭，希望兔神大人不要怪罪……”
而在隊(duì)伍行至末尾，看到玲子的尸體后，所有人都面色蒼白。
“是江戶家的玲子！她死了，怎么偏偏要死在兔神祭之前？”
“最像兔神大人的孩子死了，兔神祭可怎么辦？”
每個人都真切而深沉地憂慮著，不是出于對死者的同情和哀悼，而是害怕接下來的兔神祭出了差池。孩童的性命微不足道，向兔神祈禱、實(shí)現(xiàn)愿望，才是最緊要的事宜。
“玲子死了”的消息在人群中切切察察地傳遞，或恐懼或不可置信的聲音一茬接一茬地響起，忽然有一聲尖利的哭聲穿透黑夜而來。
一個一身白衣、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從人群中沖出，撲到玲子的尸身上：“玲子，我的女兒……他們害你害得好苦……”
女人形貌瘋癲，面容猙獰得像鬼，眼淚大顆地濺落上玲子的尸身。人們反應(yīng)極快地去拉扯她，將她向后拖去，嘴里不滿地念叨：“是玲子她媽媽，一個瘋女人……”
“她又發(fā)病啦，江戶家的人怎么讓這個瘋女人跑出來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