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也有人悲憫地嘆息:“也是個可憐人吶,江戶家主當年帶著幾個家臣,在兔神祭前夕從西北邊離開了兔神町,便再也沒有回來。她也去了西北邊一趟,回來后人就瘋了。” “我沒瘋!我沒病!”女人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掙脫他們,轉而撲向黑川家主,“是你們殺了她!你們害了我的丈夫,還要害我的女兒!” 黑川家主躲閃不及,連忙抽出腰間的武士刀橫在身前。他本意是要嚇退女人,女人卻不閃不避,直直撞上刀口,皮肉被切開,飛濺出瀑布般的血。 尖叫聲在人群中炸開,黑川家主反倒在臉上現出驚駭的神色,急忙收刀,向后退去。 “攔住她!去找江戶家的人來……” 家臣們護到黑川家主身前,擋在他和女人之間,另外有幾人離開了隊列,向東南方小跑而去,大抵是要去找江戶家的仆人。 女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向,還一個勁兒地往前沖。她胸前的鮮血汩汩流下,在白衣上綻開血色的花朵,又有幾縷從手臂上的刀口中滑落,絲帶似的纏繞手腕。 她恍若厲鬼,伸著血津津的手抓向面前的人:“你們這些惡鬼……我要殺了你們,為我的女兒報仇!” 小胖子黑川明后退的動作慢了半拍,被女人揪住了衣領,胡亂揮舞著四肢掙脫不開。 他的臉慘白地皺成一團,幾乎要哭出來:“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沒有想殺她,我是想救她的…… “要殺她的是兔神,我聽說兔神祭后她會死,就和七郎一起帶她離開……” 他語無倫次,將潛意識里所有確定不確定的信息都說了出來。 在他看來,玲子剛進山林就遇上鬼怪,顯然是兔神為了阻止最終的兔神祭而做出的手筆;后來沒有傷痕和預兆,像沉睡一般靜默地死去,大概率是被神明之類的存在取了性命。 畢竟,神無七郎和玲子關系那么好,怎么可能會傷害她呢? 齊斯從進入兔神町起,便有意將自己隱沒在隊伍中央,左右皆有人遮擋,不至于引發太多的注意。 他垂眼聽著小胖子口不擇言的辯駁,不著痕跡地退到人群深處,將自己隱入燈火寥落處的陰影。 女人死死地箍著小胖子的脖頸,將他從地上拎起,淋漓的鮮血淅淅瀝瀝地滴在人質的臉上,激起一陣陣恐懼的戰栗。 兩旁的行人將小胖子的話聽得清楚,其中流露出的情緒不似作偽,更別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根本沒有那個膽子,在被挾持時向兇徒撒謊。 他們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也顧不得正在行兇的女人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黑川家主:“黑川大人,您的親子說的可是真的?” “兔神大人怎么會想要殺死玲子?兔神祭究竟意味著什么?” 也有年紀大一些的人想起了什么,喃喃地回憶道:“十八年前的兔神祭,三十六年前的兔神祭,被選中的神主大人似乎都再未出現過……” “是啊,他們都說神主大人留在神社清修,侍奉兔神大人,但就算是清修,怎么會從來不露面呢?” 人類都是多疑的,潛藏在水面下的疑點只需要輕輕撩起幾枚水花,便能引得岸邊的人如鷗鳥般翹首觀瞻。 很多往日里不曾注意、被下意識忽略的信息此刻再被提起,無意間佐證了黑川明的說辭。 江戶家的仆人終于趕來了,忙不迭地圍住神志不清的女主人,將臉色蒼白的小胖子救了下來。 他們無一例外穿著喪服般的黑衣,拖著掙扎的女人,背著玲子的尸身,像石頭般沉默著離去了,留下原地一群竊竊私語的居民。 所有人都在等待針對兔神一事的回應,黑川家主沉聲說道:“等明天,我會和神無家主一起給諸位一個解釋。” 家臣們好說歹說地開始趕人,聚集在路口的居民們終于將信將疑地散去了。 小胖子的身上還沾著女人的血,衣服皺巴巴的,看上去狼狽極了。他也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戰戰兢兢地跟在黑川家主身邊,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 黑川家主吩咐家臣們將小胖子送回家中,只帶了零星幾個隨從,和齊斯并排往神無家的方向行去。 街道兩側燈火漸熄,只有家臣手中的火把熹微地亮著,已經短了小半截,還在向下燃燒。 靜默中,黑川家主緩緩開口:“我們曾不止一次想過終止兔神祭,結束這持續兩百年的命運輪回。 “這并不是說我們有多么無欲無求,能夠忍住犧牲一個人、實現大多數人的愿望的誘惑,而是……我們害怕了。 “兔神的力量越來越強了,過往用于禁錮他的那些神主大人被轉化為惡鬼,不間斷地滋擾我們三家。長此以往,祂注定會擺脫束縛,屆時將是我們的死期。 “我們一直在嘗試著逃離兔神町,江戶家主在派遣幾位家臣離開又回來后,以為自己也能成功,殊不知那是兔神的陷阱。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