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克隆體失笑。這個故事和他現(xiàn)在的情況重合得太多了,他無法不多想:“那么,你所說的這個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重要嗎?”藤丸立香再一次狡猾地回避了問題,“重要的不是這故事是不是真的,不在于刻版本身,甚至不在于你是否能在見到那些畫作的成品時,一眼從中認(rèn)出其中四張阿榮小姐的原創(chuàng)作品。重要的是阿榮小姐最終找到了自己的筆硯,可以畫出自己眼中的富士山了。” 克隆體想要說些什么,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放棄了。藤丸立香這種“通過一個寓言故事延伸開來,以意有所指的機(jī)鋒指出問題核心”的講話方式令他想起察合臺可汗,他本也想說說這件事,但“你讓我想起我的一個兄弟”這句話剛要出口,又被他急匆匆地咽了回去。他遠(yuǎn)不覺得“找到自己的筆硯”是像故事中說的那樣簡單的一件事,也不覺得作為原體克隆的自己和真正的原體可以稱兄道弟。已死者那總是在他腦海中時不時出現(xiàn)的雜音又開始冷笑,他——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呢。”藤丸立香的聲音打斷了克隆體剛要開始紊亂的思緒,“我叫做藤丸立香,這個名字想來你必定也已經(jīng)在拜帖上見過了。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極限戰(zhàn)士好像根本沒有幫你寫。” 那這確實不怪極限戰(zhàn)士,克隆體忍不住苦笑。但馬克西烏斯因為這句話而不開心了,忍不住提示道:“閣下,其實在——” “——哎呀,‘福格瑞姆的克隆體’可不算是名字。”藤丸立香聽起來帶著點嗔怪式的不高興,“那只是一個當(dāng)事人沒得選的身份,就像是阿榮小姐是葛飾北齋的女兒那樣。在正式的書面場合里,阿榮小姐會寫自己的雅號‘葛飾應(yīng)為’的。我想要知道的是類似這個的‘名字’。” 在第一個瞬間里,這個問題令克隆體非常煩躁。他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將他制造出來的法比烏斯·拜耳唯一的目的只是讓他成為“另一個福格瑞姆”,他曾經(jīng)和現(xiàn)在遇見的其他所有人,也都因為他本人的記憶、容貌、特征和能力如此認(rèn)為。沒有人對他抱有超出曾經(jīng)的福格瑞姆之外的期望,甚至還因為福格瑞姆本人的墮落而對他多有提防。毫無疑問,克隆體是真正那位福格瑞姆的影子,即便真正的那位已經(jīng)死了,他所投射下來的陰翳依然落在克隆體的身上,并且死而不僵。沒有人認(rèn)為他有能力離開前人以自己的人生為他定下的范式,自然也沒有人想起他應(yīng)該有一個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意識到,這場談話當(dāng)中,藤丸立香所說的一切都連起來了。她所說的故事是否真實的確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阿榮最終找到了自己的筆硯。當(dāng)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克隆體的思維和智識都有原體的規(guī)格,也沒辦法在轉(zhuǎn)瞬之間想通一切。可就像是作為北齋助手的阿榮也有自己的雅號“應(yīng)為”,這才有了令旁人分清她與北齋的先決條件那樣,他也可以從給自己定下一個“雅號”開始。 克隆體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很長,仿佛他是要把自己三個肺里的空氣全部吐光那樣。 “藤丸小姐,你所掌握的溝通藝術(shù)如此高妙,實在令我驚訝。”在這一段沉默之后,想通了一切的原體克隆再次露出了得體的微笑:“古泰拉有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此前我確實沒有一個足夠正式的名字,但既然你問了,我會告訴你: “我的名字是珀伽索斯。” 克隆體做出了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