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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瓦釜雷鳴-《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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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又一座樓宇在炮火中倒塌,風吹煙燼,如飄絮紛揚。黑海方向傳來陣陣轟擊的爆響,旋即突厥人歡呼雷動:“又擊沉了一艘來不及撤離的拉丁戰艦!”

    君士坦丁堡,這座位于巴爾干半島東端的古都,雄踞于博斯普魯斯海峽南面西岸,扼黑海入口。我身后的托缽僧說,公元前六五八年這座城堡就已始建在金角灣與馬爾馬拉海之間的地岬上,稱拜占庭。公元三三零年,君士坦丁將羅馬帝國遷都至此,起初稱為新羅馬,不過很快就以其創建者君士坦丁命名為君士坦丁堡,又稱康斯坦丁堡。公元三九五年,羅馬帝國分為東、西羅馬帝國,君士坦丁堡成為東羅馬帝國首都。一四五三年被突厥人攻陷,從此成為奧斯曼帝國首都,土耳其人稱為伊斯坦布爾。

    據說,伊斯坦布爾之名在奧斯曼帝國征服之前至少存在百余年歷史了,一四零三年西班牙國王遣使覲見帖木兒大帝,使臣途經君士坦丁堡,在其回憶錄《克拉維約東使記》中提到,希臘人也稱此地為伊斯坦布爾,但西方諸國認為奧斯曼帝國是此地的侵略者,所以依然堅持稱這座淪陷的古城為君士坦丁堡。

    明英宗在“土木堡之變”被俘的那年,巴列奧略王朝剛即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成為東羅馬帝國皇帝。時為公元一四四九年,不久奧斯曼帝國蘇丹穆罕默德二世進攻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十一世向西方諸國請求援助,由于他的人民反對將東正教會與羅馬天主教廷合并,西方諸國沒有給予有力支援。

    我背后的托缽僧說:“可怕的征服者默罕默德二世成為奧斯曼帝國的執掌者。已經是皇帝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在歐洲各地奔走,進行著徒勞的求援。新蘇丹在一四五三年兵臨君士坦丁堡城下后,曾讓他選擇放棄皇位,退居到摩里亞做屬國王公,君士坦丁斷然拒絕。”

    “拜占庭婉拒了穆罕默德開出的撤圍條件,那是要拜占庭繳付一筆數額驚人的賠款,即使穆罕默德本人也知道對方根本不可能做到。穆罕默德隨即計劃強攻城墻以消耗守軍實力。”黃昏時候,我們一起避入宮城之際,毛發卷曲的托缽僧在旁指點說,“塞爾維亞人為突厥軍團挖掘隧道,試圖穿破城墻,拜占庭人的工程師約翰尼斯·格蘭特雖然說是日爾曼人,卻很可能是蘇格蘭人,他挖了一些隧道對付突厥軍,讓守軍進入隧道把敵人消滅。”

    “穆罕默德的艦隊被拜占庭人放置的橫江鐵索阻攔,無法進入金角灣。為了繞過鐵索,穆罕默德在金角灣北岸的加拉塔建造了一條陸上船槽,以涂上油脂的圓木建成,船只被拖過船槽,進入金角灣。這樣便能阻止熱那亞的船只運送補給品,亦打擊了拜占庭守軍的士氣,那時城墻仍未能攻破。”聞知城陷的消息之后,托缽僧們紛在落日余暉中眺望海岸方向,談論道,“拉丁人的戰艦在海上為拜占庭戰至最后一刻,熱那亞人不僅提供補給,還派來了將領進城協助防守。由于在作戰中受了重傷,熱那亞將領離開了城墻,令守軍開始出現恐慌。也就是在五月二十九日這一天,突厥軍團發現貝拉克奈城墻的科克波塔門并沒有鎖上,因為守軍大意,尤其是炮轟遺下的瓦礫把那城門閉塞了,穆罕默德的精銳新軍便從那兒沖入城內。君士坦丁十一世帶領守軍進行最后的保衛戰,脫下紫色皇袍,一馬當先沖入土軍陣中,與其部下在巷戰中戰死。”

    “這位亡國之君非常有名。拜占庭帝國的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他在一四五三年的君士坦丁堡圍攻戰中,戰死當場。”毛發蓬亂的家伙捧著碗嘆道,“拜占庭帝國的歷代統帥們犯了一個大錯,一二六一年他們從拉丁帝國手上收復了曾被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奪占的君士坦丁堡,打敗了伊庇魯斯,恢復了帝國。但他們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歐洲,而把他們在亞洲的敵人忘了。其實那邊始終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巨大威脅往往從東方突然逼近。當奧斯曼帝國建立后除一些港口城市外拜占廷帝國幾乎所有的其他地方都被突厥軍團占領了。拜占廷向西方求救,西方提出的條件是兩個教會必須統一。拜占廷雖然頒布法律統一教會,但拜占廷的居民并不接受羅馬天主教。一些西方的雇傭軍來到拜占廷,西方大多數人卻對此無動于衷,雖然教皇還曾承諾會給予必要援助,但是教皇的援助顯得那么遙遠和寒酸。”

    毛發卷曲的托缽僧唏噓道:“一開始奧斯曼帝國認為攻擊君士坦丁堡代價太大,似不值得,君士坦丁堡的城墻非常堅固,除十字軍外上千年中沒有人能夠攻克它。但隨著版圖的擴張,君士坦丁堡漸漸處在了奧斯曼帝國版圖的中心位置,同時火炮的出現,這就使得古老飽經戰亂的雄偉城墻的驚人防御力被大大削弱。經過兩年的包圍,穆罕默德二世攻克君士坦丁堡,拜占廷最后一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壯烈殉國。”

    后來我們知道,在君士坦丁堡被十字軍和奧斯曼土耳其人先后兩次攻破的過程中,許多拜占廷的工匠都西行避難,他們給西歐帶來了當時先進的文化和思想,為日后歐洲的文藝復興奠定了文化基礎。拜占廷帝國在將經典知識傳遞給阿喇伯世界的過程中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最重要的影響卻是東正教會。早期拜占廷的傳教士將東正教傳給了斯拉夫人。迄今大多數斯拉夫人以及希臘人信奉東正教,而拜占廷帝國的滅亡也預示著歐洲中世紀的結束。

    然而這事并沒有結束。拜占庭公主索菲婭以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身份,突然遠嫁俄羅斯,成為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的第二任妻子。起初,鰥居的俄羅斯王公對羅馬教皇保羅二世屬意的婚事懷有戒心,悄無聲息地舉辦了婚禮,并且傲慢地將年少的嬌妻索菲婭安置在圣母升天大教堂,似要有心冷落她。紅衣主教約翰內斯·貝撒里昂被教皇派遣去莫斯科,但是顯然未能完成他的使命。教皇保羅二世同意將她嫁給俄羅斯君主的真實意圖是試圖統一天主教和東正教會。卻不料在擺脫天主教廷控制之后,索菲婭改回了她本來的東正教信仰,重新亮出拜占庭雙頭鷹紋章。

    若干年后,索菲婭開始對她年老的丈夫施加影響力,她向克里姆林宮傳播拜占廷儀式和繁瑣禮節,并使俄羅斯人接受了莫斯科是“第三羅馬帝國”的觀念。在她去世前,索菲婭成功地使她的兒子瓦西里繼承了王位,而不是早先預計的伊凡三世的孫子德米特里。除長子瓦西里三世,她的第五個兒子斯塔里察的安德烈也留下后代。

    落雪飄飛的那年冬天,索菲婭陪伴蒼老的大公閱兵,年邁的托缽僧們留意到她身后豎起了羅馬帝國“雙頭鷹”旗。其中有位舍棄一切財產托缽苦行的老修道士熱淚盈眶地記錄下了他們當時的心情,隨后瘡裂而亡。又過了些年,穆罕默德二世在出征前夕突然逝世,終年四十九歲。這位蘇丹僅比誓死守衛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多活一歲。

    年輕的皇后并沒忘記曾經是“希臘人佐伊”,并以身為拜占庭公主而驕傲。她使丈夫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宣布成為東正教的保護人。他們的孫兒伊凡四世成為俄羅斯的第一位沙皇,從此走上帝國之路。其繼承人認為他們是羅馬帝國和君士坦丁堡的合格繼承人,俄羅斯是第三個羅馬帝國。為了光復君士坦丁堡,她的子孫們由而展開了對奧斯曼帝國的長期戰爭。

    “還是那句話,”宗麟在人群里嘆息道,“出來跑,終要還。不論最終是還家,或是還債。總歸要還!”

    “又有一艘戰船被轟,拉丁人回不了家啦,”青盔將領以巾帕掩捂頸傷,騎在馬上冷哼道,“熱那亞的商船中炮失火,即使能強撐著逃離港灣,然而大海茫茫,料想也無望返還故鄉。就算他們偷偷把公主藏在那些漏水的破船上,又能逃多遠?況且我們有船隊追擊而去,你們就別夢想帝國覆亡的歷史還有機會改變。今天這一頁翻過之后,只會留下一個事實,就是你們全數覆沒。”

    有樂擠在不安涌動的人群里,兀自忍不住好笑:“幸好我們知道事實不是他說的那樣。”

    “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慈祥老者面色微沉,低哂道,“我們活在當下,每個人的命運都可以隨時改變。”

    隨著他目光所示,靴聲忽響,不遠處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逕直走近,側臉而覷,默無言語,抬手間突然晃出烏管袖炮,伸抵我的胸口。

    我抱著那兩個小孩兒,暗覺他們眸色顯似有些不一樣,正要再瞧,不意頸后一凜而緊,轉面瞧見披罩亞麻大布之人掠過檐頭,悄臨斷首神像之旁,俯低腰身,伸手微探那高瘦女子鼻息。其畔又有一影悄棲,披裹粗麻大布之人森然而近,低語如銳針刺耳般的說道:“燕東煌說過,不論死活,都要帶她母子回去。”

    因見披罩亞麻大布的那人默不作聲,他身后披裹粗麻大布的同伴又低語如針的說道:“這是你我此來的使命。我沒忘記,你呢?”說到此處,其聲更變尖銳,喉嗓異響如嘶鳴。有樂他們不禁紛紛叫苦:“什么怪音鉆刺耳膜突然生痛難當?”此時我留意到披罩亞麻大布的那人周圍悄無聲息的又多了數名披裹麻布的黑影,奇怪的是,他們惕防戒備的卻似并非別人,而是那披罩亞麻大布的同伴。

    自從這伙神秘之人現身,先前我便隱約覺察其間相互惕戒的氣氛顯然和那些黑衣人不同,便在我更感確定之時,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突然綽出烏管袖炮,一聲不發的向我指了過來。

    我頭皮一緊,自感要糟,忽然炮聲轟響,樓墻坍塌半角。四下里煙塵彌漫,許多人嗆咳之聲此起彼落,模樣年輕的黑巾人身邊那黑衫瘦漢拉住慌奔的駱駝,在一片混亂之中難抑驚怒的問道:“誰往這里開炮?”宗麟瞥那年輕人一眼,在人叢間微喟道:“戰爭可能因你所需而來,卻并不會如你所愿而止。”隨即又聞炮火轟鳴,城中另有塔樓倒塌。有人惶呼道:“似是有人朝我們開炮!”另一人指著海灣方向,叫嚷道:“海邊有一艘先前被打癱的拉丁戰艦仍向岸上開炮……”

    “打不了那么遠。”青盔將領轉面,望向一個被黑衣甲士推過來按跪在地的焦頭爛額家伙,皺眉掃覷一眼,問道,“你們留在城中負隅頑抗的拉丁殘部,哪兒弄來的火炮?”

    那焦頭爛額家伙懵然搖頭說道:“不是我們,大概是那伙熱那亞人干的。先前我看見一伙雇傭兵,跟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搶了座還能用的炮車不知急著推去哪兒了……”

    “都怪你們不好,搞東搞西。”青盔將領斥責道,“搞到生靈涂炭。這場戰爭本來不需要打多久,你們這些拉丁人和熱那亞人卻來攪局,援助拜占廷,給鎗給炮還出人,不知死活地跑來幫著守城,對于戰爭迅速結束沒有幫助。和平如此寶貴,大好局面來之不易。為什么你們不勸拜占廷及早獻城投降?不讓我們迅速打贏,頑抗的結果死了那么多人,戰火毀壞了那么多東西,血債都須算在你們頭上!”

    旁邊有一班服色各異之人紛聲稱然:“對呀!為什么不促成割地和談呢?當初明明是以戰逼和的局勢,只要拜占廷肯簽協議獻城歸降,戰爭早就可以結束。你們偏要援助拜占廷打這么久,除了枉然害死許多人,抵抗有意義嗎?就讓奧斯曼軍團快速打完,早日破城不是更好嗎?”越說越氣忿,不顧黑衣甲士勸阻,撿石頭和木棍圍擁上前,將那焦頭爛額家伙活活打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你們為什么要抵抗?”有樂從人群里被揪出來,一個裹頭巾男人上去給他一巴掌,又往臉上唾兩口,憤問,“拜占廷人應該早點結束這場不義的戰爭,獻出這座你們居住了上千年的古城,交給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突厥人做都城。再頑抗就是不義,投降才值得表揚!誰教你們還手,你們為什么要反擊?還打沉了我們的‘沙陀號’戰船……”

    有樂叫苦道:“關我什么事?我是過路的……”裹頭巾男人打量道:“莫非你就是那條傳說中的‘大魚’?”有樂惑問:“什么魚呀?”裹頭巾男人轉面問其同伴:“對呀,都聽說有大魚,是不是這條?”身后幾個服色各異之人紛紛交頭接耳道:“不知道突厥人急著找的究竟是公主還是王子來著……”鷹旗下那個翻白濁眼的老者冷笑道:“不論公主還是王子,你們在這里都找不著了。先前已有人將她姐弟倆送走,此刻正在前往羅馬的途中,你們中了聲東擊西之計而不自知。”

    服色各異的家伙相覷懊惱之余,推開有樂,轉而拽出人群里一個遮掩傷處的人,圍上前紛加毆擊,口中忿罵:“必是熱那亞人所為!這幫家伙跑來幫拜占廷打仗,沒一個好東西。聽說有個熱那亞將領負傷混入人群企圖趁亂逃脫,看這廝就很像……”挨打的家伙叫苦道:“我是路過此地的威尼斯商人,被困在城內,還遭受炮火所傷……”眾多雜亂之人不理分辯,圍擁過來將他打到沒聲音。

    “邪惡已經重回。”目睹這一切之后,旁邊那個毛發耷拉的家伙不禁心情沉重地嘆息道,“邪惡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口號卷土重來,但目的是一致的。荼毒人心,結果就是黑暗重返。”

    “然而公主前往羅馬,就仍在黑暗之內。”有樂后邊那個毛發蓬松家伙叼著一根卷草葉棒兒,搖頭說道,“黑暗也有不同的樣子。我不看好她此行的前景。然而事在人為,只要她還活著,能活下來,就仍有可為。未來尚且可期。”

    說著,點燃草葉吸了一口,仰面吁出一圈一圈兒煙霧。有樂皺著臉看這家伙臉面各處傷口皆有煙冒出,探出手去,按向信雄肩頭。不料信雄晃身避了開去,硬伸一根手指,又去觸摸毛發蓬松家伙的腫瘡。有樂忙拉信雄回來,勸說道:“行了行了,不要摸死他。”

    毛發蓬松家伙避開信雄,伸手悄按那個毛發耷拉之人的肩膀,低聲說道:“基輔羅斯的兄弟,跟我走!一起去把拜占廷公主迎回莫斯科,讓她幫助我們建立一個大俄羅斯。斯拉夫人被人看不起,被人踩在腳下太久了。我常常問,你們知不知道,什么是俄羅斯夢?他們問什么是俄羅斯夢?我告訴他們,俄羅斯夢很簡單,我們俄羅斯想要被接受,渴望受到尊重,但那些混蛋就是不肯。大俄羅斯要成為咱們斯拉夫人共同的家園,我們一起生一起死、一起繁榮、一起成長,打出一個斯拉夫人在世界民族之林里的大國地位。”

    “每個人都有他的夢,”慈祥老者微哂道,“卻不知誰活在誰的夢里?然而夢想的實現,終須要看你有多強大的實力。我的夢想也很簡單,就是讓你們全都活在我的夢里。”

    信孝聞著茄子,在旁惑問:“我們不是在作夢吧?”宗麟皺眉覷觀四周形勢,低哼道:“或許是,也許不是。若說這是夢,對我來說簡直惡夢連場。自從遇上那只蚊子之后就噩夢不斷。我只想盡快從夢中醒來,離開這地方越快越好。先前聽那個被稱為‘御無敵’的人在巨像旁嘆息說,不想再看見此地明天的日出。這也是我的心聲……”

    我感到奇怪:“為什么那個‘人狠話不多’的家伙沒朝我心口猛來一梭子?”但見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側轉臉孔,瞥覷肩頭悄按的一只手。模樣年輕的黑巾人在他肩后微微搖頭,長須瘦子又朝另隅掃了一眼,瞥見牽駱駝的黑衫瘦漢按刀凜視于旁。長須瘦子稍一遲疑,收回袖炮。

    慈祥老者轉覷雙頭鷹旗下,說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浮云。”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逕直走去旗影前,歪頭而覷,默無言語,抬手間突然晃出烏管袖炮,伸抵翻白濁眼的老者胸口。

    有樂投眼道:“咦,原來那兩個老頭還在……”話未說完,袖炮砰然轟擊,翻白濁眼的老者應聲倒地。旗旁那個高大老者驚怒交加的叫道:“你們為何對尊者妄下殺手?”周圍多名黑衣甲士持戈紛搠,猝出不意之下,連高大老者亦被戳倒。滿身血染,撐著旗桿,猶欲掙扎立起,青盔將領策馬從他身后竄過,綽刀一揮,鷹旗先折,隨即高大老者斷首落地。

    青盔將領轉轡勒騎,探手綽取一名黑衣甲士所持長戈,戳起高大老者首級,挑在鎗頭,伸到我面前,咯血而笑:“羅馬帝國完了,這就是反抗的下場……”不意金發小子從我身后閃身晃出,投斧擲擊,青盔將領手臂猝然遭斫,長戈墜落。

    金發小子正要搶去拾起,但聽毛發耷拉的家伙捧著缽在后邊叫道:“福隆,小心……”金發小子伸手綽戈雖快,卻被一只穿皮靴的腳踩住長戈,一抬眼間,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便在跟前,歪頭而覷,默無言語,抬手間突然綽出烏管袖炮,伸抵胸口。

    砰一聲響,金發小子望后便倒。一眾托缽家伙驚呼聲中,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轉身走向毛發耷拉的家伙,我身后有人低叫一聲:“就是現下!”數人紛紛綽出腰間的火器,有樂忙拉我退避道:“咱們趕快蹲下,周圍開打了!”長利急忙按著信雄趴低,與此同時信照也拽了信孝伏倒。

    幾個毛發雜亂之人剛綽握火器在手,前后便遭轟擊。四下里多人亮出手炮,圍困在中間的人頃陷腹背夾擊的境地。數聲轟鳴之后,毛發雜亂之人紛倒。有個毛發稀松家伙搖搖晃晃地奔逃,披頭散發的紋面人投斧出手,正中那人后背,奔不多遠,跌步撲倒。

    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逕自前行,經過一個毛發散亂之人跟前。那人一咬牙,拔出袍下暗藏的火器,說道:“羅馬不朽!”綽握火器剛指向長須瘦子,斜刺里便有個頭戴黑帽之人先亮出腰間火器朝他轟擊,那人前胸冒煙之際,后邊又有一人舉起手炮轟射其背。

    毛發散亂之人歪摜于地,驚走旁邊的馬匹。有個婦人惶哭亂跑,披頭散發的紋面人從毛發稀松家伙背后拔出短斧,疾步追上那個亂跑的婦人,砍翻之后,以腿膝加身,按那婦人在地,揮斧又砍,斫下斷首,揪著頭發拎在手上,轉身而返。

    驚塵濺血之間,又聞數人紛叫:“羅馬不朽!”但剛要有所動作,頃刻皆遭前后交錯轟擊而倒。

    模樣年輕的黑巾人不由贊嘆道:“御無敵,你們帶來給我等裝備的這些火器果然不一般!”我聞言轉覷,卻見神像那邊悄立的披罩亞麻大布之人不知何時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模樣年輕的黑巾人亦感奇怪,問道:“他去哪里了?”旁邊牽駱駝的黑衫瘦漢張望道:“剛才趁著混亂,想是乘我們沒留意的時候悄然離去了。”模樣年輕的黑巾人驚訝道:“此人突如其來,去也突然,行事神秘,果是路數不凡。”

    有個黑衣人歪身臥在石階上,戰戰兢兢的說道:“那人剛才突然抱起躺在神像旁邊的女子走了,其同伴想攔下他,卻不知如何,霎刻之間他袍下斜影悄長,往四周那些人所立之處疾伸數下,觸者皆倒。袍影轉掠之時,我在后邊躲閃不及,突然失了雙腿,眼睛也看不見東西了……”

    斷首神像之旁悄立環伺的幾個披裹粗麻大布之人或趴或踣,先前伏倒階下的高瘦女子亦沒了影。一個披裹粗布之人躬著身栽在那里,額頭貼地,身下血擴漸大。慈祥老者怔望片刻,忽似省起什么,變色道:“那兩個小孩……”

    披頭散發的紋面人將手上提著的人頭放到我面前。我猝吃一嚇,向后退避。影影綽綽之間,那個黑著臉一聲不發的長須瘦子一時尋覷不著毛發耷拉的家伙,聞聽慈祥老者叫喚:“先把抱小孩的女人干掉!”長須瘦子晃出袖炮,轉身先轟倒其畔一個抱嬰慌逃的婦人,隨即向我走來。

    我連忙避入雜亂的人叢之間,旁邊有人說道:“把小孩給我,咱們分頭跑。”說著,從我手上抱去一個小孩,轉身鉆進人群里。我剛瞥見那毛發耷拉的家伙抱著一個小孩低頭匆離的身影倏晃而隱,披頭散發的紋面人颼一聲飛斧投至,有樂忙拉我退避,飛斧堪堪從我眼前掠過,斫向毛發耷拉的家伙鉆躥之處,有一個托缽之人躲閃不及,遭斧劈在腦后,撲身踣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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