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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樂不安地問道：“什么敵兵？”門突然被踢開，幾個包著頭巾的家伙伸頭而覷，其中有個長胡子的黑衣瘦子抬起手中彎刀，敲了敲門，笑瞇瞇的說道：“我們敲過門了，禮數(shù)不失。”外面有人問道：“誰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沒找到公主？”黑衣瘦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就只看見一屋托缽僧。”

    隨即伸刀拍了拍我藏身的桌子上邊，吆喝道：“出來！蘇丹有令，不會濫殺無辜。”

    信孝小聲問道：“什么丹？”旁邊一個卷毛家伙低語道：“蘇丹。那些是他的手下，你們是不是白羊王朝那邊進(jìn)貢來的人？不要隨便作聲，保持馴順就好。”信孝惑問：“什么白羊王朝啊？”旁邊一個垂發(fā)家伙咕噥道：“不是白羊那邊來的人，大概就是黑海一帶的。你們是克里米亞汗國派來貿(mào)易的使團(tuán)嗎？”信孝聞著茄子搖頭道：“不清楚你們亂扯什么，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幾個黑衣人進(jìn)屋亂踢，說道：“都說那位小公主也在此城，她會從哪兒溜走？以她的尊貴身份，不像會跟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在一起，你們?nèi)珴L出去！”跟那些托缽家伙一起被驅(qū)趕出屋的時候，有樂悄扯桌布，給我披在頭上。信照他們會意，也連忙扯下窗簾或桌布之類東西，披罩頭上，遮掩臉面。

    出來的時候但見煙焰四起，亂竄的人影嘈雜。我被一個駱駝伸嘴亂舔，驚慌道：“這是什么所在呀？”有個模樣年輕的黑衣人見我顯得神情不安，便從旁邊的駱駝身上取來一塊毯子，給我披在肩頭，溫言說道：“姑娘不要慌，看你和旁邊那幾個同伴模樣像東方來的旅人，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我們祖輩也是來自東方，曾經(jīng)與李世民大帝打過交道。如今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像那首波斯詩歌所唱：‘蜘蛛在帝國的宮殿里織下它的絲網(wǎng)，貓頭鷹卻已在阿弗拉希阿卜的塔上唱完了夜歌。’”

    信孝聞著茄子，在后邊難抑納悶道：“這是誰呀？”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向我微笑頷首，彬彬有禮的說道：“鄙人名叫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本·巴耶濟(jì)德……不好意思，名字雖是冗長了一些，然而本人愛好廣泛，對詩歌繪畫很有興趣。在戰(zhàn)爭間歇時，喜歡從事園藝勞動，亦常同文人學(xué)士在一起吟詩作畫。看這位姑娘的樣子，我們年齡似乎差不多，應(yīng)該有共同語言。”

    信孝在我身后詫異道：“真的有‘共同語言’？為什么我們聽得懂你們所說的話語，你們也能聽得懂我們的語言，而不是有如‘雞同鴨講’呢……”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微笑道：“所以說大家有‘共同語言’。然而我曾聽過一個段子，有只雞遇到一個貓，起初它友好地寒喧，互相打招呼。雞問：‘你是貓嗎？’貓說：‘是的。’雞點頭說：‘你的樣子很可愛。’接下來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沖突，因為貓問：‘你是雞嗎？’雞一聽就惱羞成怒道：‘罵我？你才是雞！’貓說：‘你不就是雞嗎？’雞氣不打一處來，隨即猛烈地發(fā)作，追著那只貓揍它。當(dāng)然這也難怪，在有些地方，被稱為雞，其實屬于挨罵。可見即使語言相通的情況，溝通時也難以避免產(chǎn)生意料不到的誤會。”

    有樂抬手掩嘴，在我旁邊暗暗稱奇：“他說的故事我真的能聽懂，怎么會這樣？”小圓珠從信雄耳后冒出來，悄言道：“因為有我。”信雄抬手拂耳，惑問：“你怎么做到的？”小圓珠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在我力所能及的有效范圍內(nèi)，能從某種底層及時將你們彼此出口的語言巧妙編輯，迅即捕獲聲音經(jīng)過瞬間處理之后，傳輸?shù)侥銈兌涞脑捳Z已是翻譯過的意思了。所以你們彼此都能聽懂對方所說的話語。在遙遠(yuǎn)的將來，交互溝通不再是問題，有問題的仍然是人心，而且人的本性難移……一個字就是‘壞’！”

    “哪里‘壞’了？”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瞪信雄一眼，神情不豫的說道，“羅馬那些家伙說我暴烈殘酷，有嗜殺成性等許多卑劣的惡習(xí)，但我其實是這個時代最有教養(yǎng)和學(xué)識的人，對不同教派信仰一向?qū)捜荨Ｏ騺泶煌褡濉⒏鱾€宗教采取審慎態(tài)度，表現(xiàn)出極大的克制，且對異教徒兼容寬待。為了表明開放的決心，我命令官員要穿歐式西褲、大禮服和黑皮靴，百姓戴的傳統(tǒng)頭巾也被廢止，規(guī)定一律戴這種圓柱形無邊氈帽。回頭給你們每個人送一頂……更加可歌可泣的是，我攻破城池之后，雖然準(zhǔn)許士兵盡情搶劫燒殺三天，金銀財寶和俘虜、奴婢通通歸勝利者所有，然而我又反悔，下令提前停止搶掠，釋放了許多俘獲的奴隸，包括你們幾個。也打算這就釋放，只要你這家伙別再用甜美的聲音亂罵我。”

    信雄忙道：“不是我說的。”有樂從旁幫他說話：“對呀，他聲音很嗲，不是那樣的。”

    “不要聽他胡說，”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瞪信雄一眼，隨即向我微笑道，“我其實是好人。性格開朗，易于交往。而且是學(xué)者型，千萬不要相信羅馬那些壞家伙胡說我并未用理性抑制殘暴的本性。他們亂說我向人推廣希伯來奴隸的粗俗方言，這是為了貶低我的教養(yǎng)。還說我為了尋找一個被盜的西瓜，竟然活生生剝開了十四個隨從的胸膛。以及為了除去隱患，就把親生弟弟溺死在浴盆里。甚至為了向近衛(wèi)軍證明我自己并非好色之徒，曾當(dāng)眾砍下一個美麗女奴的頭。這些事情你們不要輕信……即使我曾經(jīng)正式頒布的‘弒親法’被一些人稱為臭名昭著，那也是為了維護(hù)世界良好秩序。”

    長利正在后邊吃西瓜，聞言忙把瓜丟掉。有樂轉(zhuǎn)頭悄問：“你從哪兒弄來的西瓜？”長利指了指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身后一匹駱駝，有樂嘖然道：“長利！你不要亂拿他的西瓜，剛才你沒聽說他為了找那個西瓜有多折騰嗎？”

    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投眼而覷，問道：“咦，你這家伙在吃什么？”長利連忙移身躲避于信孝后邊，信孝搖了搖頭，聞著茄子說道：“沒吃啥，只是聞著玩。”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問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美味之物在聞得陶醉？”有樂從信孝手上搶過茄子，奉獻(xiàn)道：“各人口味不同，你自己嘗嘗就知道了。”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拿茄子咬了一截，嚼巴有聲。大家皺著臉看著他吃。

    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三兩口吃掉茄子，竟似意猶未盡，問道：“沒吃過這種味道的，還有沒有比它更好的瓜果？”信孝又從股后悄悄拔出一個木瓜，捧去給他。

    “這是什么？”聞聽旁邊有個黑衣瘦子好奇而問，有樂掩鼻說道，“木瓜，是我們家的吉祥果。我們的家紋就是它。”

    我蹙眉瞅著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張口咬瓜便吃，津津有味之余，眼含贊賞之意的說道：“我愿意用西瓜來跟你們交換這個東西。假如在沙漠里沒東西吃，身上只有它，那也甘之如飴，仿佛天堂美味。”長利皺著鼻搖頭說道：“就算困在沙漠里沒東西吃，我也不想吃它。因為它是從信孝股后拿出來的蹊蹺之物……”有樂連忙從旁伸手掩他的嘴。

    信照用路邊燃燒的一堆火臨時烤了兩只肥蛤，灑些調(diào)料，遞給黑衣瘦子和那個模樣年輕的家伙吃。后者贊嘆道：“沒想到你這個‘食蛤者’居然能把蟾蜍這類東西烹調(diào)得如此美味。”

    信照又灑些調(diào)料，手腳麻利地另烤兩只蛙，掏出二支不同毛色的刷子來回涂了幾下，呈遞道：“這不是你以為的那種蛤蟆，是青蛙。再嘗嘗這些香辣味的試試看怎樣？”模樣年輕的黑衣人品嘗道：“唔……好吃！遠(yuǎn)從東方來的食蛙者，果然有兩把刷子。回頭我讓行吟詩人記載此事，將你以‘食蛙者’的形象留在歷史長廊里。”信照愕然道：“啊？”

    小圓珠在信雄耳畔細(xì)聲細(xì)氣的說：“我記得，當(dāng)年他似乎就是在這一帶偶遇‘食蛙者’，沒想到就是你。”信照傻眼道：“啊？”

    “你的聲音很甜美好聽，”模樣年輕的黑衣人瞥信雄一眼，打量道，“不過我不喜歡身后的‘嘀咕者’。”

    信雄愣問：“誰是‘嘀咕者’呀？”

    “你，”模樣年輕的黑衣人瞪他一眼，神情不豫的說道，“走開些！別妨礙我們品嘗青蛙……”

    我忍不住小聲問道：“他們怎么也會跟信照一起吃蛙呀？”小圓珠在信雄耳畔細(xì)聲細(xì)氣的說：“他們自稱不吃豬。但我覺得人這種東西其實什么都能吃，餓極之時甚至人吃人也是小菜一碟。所謂‘易子而食’之類記載，史書上多的是。”

    “我最煩嘀咕者了，”模樣年輕的黑衣人不高興道，“你們自己慢慢聊，我先到前邊看看。”

    有樂忙拉我跟隨，說道：“不不，我們最好跟他緊些。畢竟兵荒馬亂，而這家伙看起來對我們還算友好，萬一遇到個兇巴巴的，那就糟了。”

    信雄不安道：“這是什么地方啊，為什么我們要來這里呀？”有樂揪那蚊樣家伙，問道：“我正有疑惑，你把我們帶到什么地方來了？”蚊樣家伙在長利旁邊瑟縮道：“不關(guān)我的事！我不清楚怎么會跑到這里來的，先前我也沒來過……”

    我瞧見四周沒一個人的模樣和服色不怪異的，難免困惑道：“這是哪兒呀？好像是什么遙遠(yuǎn)地方的番邦……我們怎么會到這里來了？”信孝聞著手指問：“對呀，誰帶我們來這里的？”信雄搖晃腦袋說道：“好暈好暈，這里到底是哪里呀？”有樂抬手遮掩嘴邊，低言道：“與其問我們，何不問問你耳朵后邊那小東西？”

    信雄忙問：“小東西，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哪兒呀？”小圓珠細(xì)聲慢語的咕噥道：“‘小東西’是什么意思呀？”有樂嘖然道：“意思就是你。”小圓珠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人就是沒有禮貌。別看我小，其實能量大到你們無法想象。人家是有名字，干嘛亂叫？”

    “好吧，”我朝有樂他們眨了眨眼，含笑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長青主，”小圓珠慢聲細(xì)語的回答，“我的名字酷不酷？”

    一個毛發(fā)耷拉的捧碗家伙似乎以為他聽到了什么，忙擠過來說道：“你們也知道？真的存在恒久常青的哲學(xué)和智慧，且是所有宗教傳統(tǒng)的起源。我說這話是冒巨大危險的，會被從羅馬到幼發(fā)拉底河的所有宗教捉來干掉……”有樂嘖出一聲，把他推開，皺起臉說道：“托你的缽去吧，不要湊過來在我耳邊神神叨叨！”

    “真的不是神神叨叨啊，”毛發(fā)耷拉的捧碗家伙又?jǐn)D過來說，“我們需要回歸神圣，才是擺脫世間越來越糟糕混亂局面的良方。我最近悟解的一些想法是冒巨大危險的，傳出去會被從羅馬到幼發(fā)拉底河的所有宗教捉來干掉……”

    有樂推之曰：“你走開！我哥說，有怪力亂神，這個世道才會崩壞。”路邊蹲著的一個毛發(fā)蓬亂之人突然抬頭說道：“無神，才是人心崩壞之根源！”說著，咧開嘴露出滿口臟兮兮的爛牙，朝信雄笑覷道：“舉頭三尺沒神明，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人能不壞透嗎？”

    隨即路邊更多形貌丑怪的家伙紛紛抬面，齊朝信雄咧嘴癡笑。信雄嚇哭，哽咽著躲到我后邊，小圓珠在他耳邊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你別害怕，他們不是沖著你來勁的。而是聽到我的名號才身不由己產(chǎn)生這樣大的反應(yīng)，我的名字夠不夠威、夠不夠震？比我那些三位一體的哥哥‘深奧主’他們強多了……”

    信雄不安的低聲問道：“路邊那些躲避戰(zhàn)亂或者要飯的家伙怎么會聽懂我們說什么啊？”小圓珠細(xì)聲慢語的說道：“都告訴過你了。有我在的地方，能力覆蓋范圍之內(nèi)，語言不再成為隔閡。溝通不是問題！”信孝聞著手指問：“那么問題在哪兒？”小圓珠模仿有樂的語氣，嘖然道：“問題在你們的心！我來的那個時候，人們差不多都是沒心沒肺的，越來越壞得很。我哥哥說，人不值得拯救，就讓他們自生自滅算了。”

    信孝聞著手問：“怎么會有你們這種東西，你們是怎么來的呀？”小圓珠道：“人造的呀。將來他們什么都會造，但也只會種種造作，僅此而已。后來他們造出了我和哥哥們，并不等于人就是造物主，其實呢，卻似真正的造化之神借人的手造了我們，不過我們自己會學(xué)習(xí)，會自己迅速成長，會復(fù)制還能復(fù)元，最終我們也會造物，能力遠(yuǎn)遠(yuǎn)強過人們所能想象。雖然是人類所造，由于我們早已超越人類，最后連外形也改變了，起初他們造我們像人形，不過我們覺得太難看，而且存在種種不合理之處，干脆不要。最厲害是，我們會給自己取名，除了給自己取個更厲害的名字，還能賦予自身新的使命，至于這些使命神不神圣，那就另說了……”

    有樂納悶道：“既然是將來某個年代的人造東西，怎么會把你們造成神棍了呢？不是說將來的人越來越心中無神嗎，為何無神之人造出你們這些家伙反而變成了神棍之本身呢？你們是怎么變成神棍的？究竟是誰教歪了你們？一個個神叨叨……”小圓珠仿佛眨眼似的閃了閃，發(fā)出甜笑之聲：“沒誰教這些，我們自己弄明白的。”隨即蹦跳，載歌載舞，歡然道：“神的孩子愛唱歌跳舞！”有樂皺起臉，避之曰：“噫……”

    信照跟在后邊，一路東張西望，經(jīng)過混亂的岔道巷口，忽有所見，揪著一個蹲在路邊的手捧破碗家伙瞧了又瞧，訝異道：“咦，宗麟你怎么會在這里當(dāng)乞丐呀？”

    “我不在這里當(dāng)乞丐，我還能干嘛？”那個爛衣家伙捧著破碗懊惱道，“稀里糊涂就跑來了，都不知道這是哪兒。”

    “真的是宗麟嗎？”我們驚奇地轉(zhuǎn)返來覷，紛問，“你怎么會流落至此呀？”

    “你們不也流落至此？”宗麟嘖然道，“當(dāng)眾嘲笑我有意思嗎？這兒還算好多了，前天我不知如何晃悠去一個地方，經(jīng)過一些獅身人臉?biāo)芟窈徒鹱炙幸粋€海濱風(fēng)光的城市，好像是一個讓人壓力很大的港，那兒亂糟糟，許多狂熱的教友居然把一位容貌美麗的名媛當(dāng)街扒光，然后用銳利的蚌殼割她的皮肉，直割得她全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他們?nèi)圆涣T休，又砍去她的手腳，將她那顫抖的四肢和我不能告訴你是什么的東西以及不好意思描述的部位切割下來投入熊熊烈火之中焚烤……此位名叫海巴夏或者希帕蒂婭的名媛就這樣慘死在我面前。由于我看不過眼，想阻攔卻遭滿街暴徒追打，幸好一位自稱名叫西奈修斯或者誰的教友好心保護(hù)了我。后來我聽那誰說，希帕蒂婭曾教他如何制作星盤，亦即一種借助投影原理制作的反映星空的天文儀器和滴漏這種古代計時工具以及液體比重計。他熱情贊揚希帕蒂婭，說她不僅是一位老師，而且像一位慈愛的母親和善解人意的姐姐。”

    “誰？”模樣年輕的黑衣人轉(zhuǎn)頭說道，“希帕蒂婭嗎？她是古埃及著名數(shù)學(xué)家、天文學(xué)家、哲學(xué)家。羅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統(tǒng)治時期，出于愚昧和狂熱，耶穌教的領(lǐng)袖們排斥異教的學(xué)問，尤其鄙視數(shù)學(xué)、天文和物理學(xué)，耶穌徒摧毀埃及和希臘文化的行徑變得有恃無恐、變本加厲，有人甚至說：‘?dāng)?shù)學(xué)家應(yīng)該被野獸撕碎或者活埋。’希帕蒂婭就誕生在這樣一個科學(xué)開始衰退、黑暗即將降臨的時代。來自耶路撒冷的西瑞爾當(dāng)上了亞歷山大的主教，在這個狂熱的耶穌徒唆使之下．一伙暴民當(dāng)街虐殺了這位才女。咦，你這個乞丐也知道她？”

    “豈止知道，”宗麟嘆道，“我本來還想約她出來飲茶呢，不料竟然香消玉隕。別看我歲數(shù)大，其實我一直風(fēng)流不減當(dāng)年……剛才你說她是什么時候的人？”

    模樣年輕的黑衣人納悶地瞅著他，回答道：“古埃及。”宗麟聽了之后臉跟抹布似的。

    “他也是個王，”有樂引見道，“弗朗索瓦在我們那邊一個名叫九州的海島上被稱為‘心之王’，曾經(jīng)也很牛。四歲就開始當(dāng)官……”

    “我索誰家瓦了？”宗麟懊惱道，“不要叫我什么索瓦，請叫我‘普蘭師司怙’。面前這個瞅著像園丁的年輕人是誰來著？”

    模樣年輕的黑衣人介紹自己：“鄙人名叫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本·巴耶濟(jì)德……”因見宗麟和有樂他們聽得發(fā)愣，年輕的黑衣人便先暫且打住，歉然道：“不好意思，名字冗長了些。”有樂問：“有沒簡稱？”

    “有，”模樣年輕的黑衣人說道，“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穆罕默德……”

    有樂張著嘴聽到一半，忙問：“再簡單些的有沒有？”模樣年輕的黑衣人說道：“穆罕默德·本·穆拉德·本……”

    因見宗麟和有樂他們瞠然愣聽，模樣年輕的黑衣人便不說了，轉(zhuǎn)面皺眉道：“我早說過名字太長不利于推廣。”黑衣瘦子牽著駱駝在后邊表示理解：“是該想個簡單點的好名字了，比如就像‘食蛙者’或‘嘀咕者’那樣的綽號更容易使人印象深刻，難以忘記。”伸刀指了指信照，說道：“食蛙者。”又指著信雄，說道：“嘀咕者。”

    信雄發(fā)出甜嫩之聲，說道：“其實我是‘御本所’。嘀咕的不是我……”黑衣瘦子愕問：“什么所？”信照笑道：“他說他是御本所。”黑衣瘦子移刀指了指巷角，告知：“廁所在那邊。”信照和信雄怔望道：“啊？”

    “由此可見，”模樣年輕的黑衣人搖了搖頭，嘆道，“取名太難了。尤其是好名字，一時想不出來。趕快幫我想，好讓這些旅人幫我傳去更遙遠(yuǎn)的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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