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山雨欲來-《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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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光秀抬眼瞧了瞧他的神情,拾起墜落身旁的一只插有箭矢之鳥,輕手投到秀吉腳下,移目望向更多插有箭矢的鳥雀墜樹,說道,“你不也一樣?甚至帶來清須這小地方的兵比我還多……”
名叫如水的蠟樣面孔之人提來幾顆人頭放置于地,見秀吉投以詢問般的目光,便躬了躬身,稟道:“殷滅敗的三個徒弟,首級在此。”
秀吉喜道:“主公啊,你看如水他們多利索,說話間就把首級給你提來了。”
“這就奇了,”光秀抬手示意身后一個銀甲武將拎出幾顆人頭,蹙眉說道:“我這兒也取獲幾顆首級,卻不知誰才是殷滅敗的徒弟?”
“你們當心了啊,”權六唰的打開精致折扇,從我身后轉出來,上前察看雙方齊呈的首級,皺眉說道,“有誰亂拿無辜百姓的腦袋來充數領功,在我們這里是重罪不饒!”
隨即咦一聲稱奇,搶過旁邊的火把照了照光秀那邊所呈首級,又打手勢讓人提燈籠靠近,湊眼細瞧,納悶道:“光秀啊,你是挖墳去了嗎?”秀吉也湊過來瞧,幸災樂禍地說道:“到底還是老爺子眼神兒好,看出光秀這邊有問題了是嗎?”
“問題大了去!”權六推開秀吉,嘖然道,“唉呀你別擋住光線!主公快看,這里邊竟有一顆死人頭顯然是‘三好三人眾’之一的巖成友通!”
“啊?”光秀原本端然自若地以冷笑的眼神瞧向秀吉,聞言嚇一跳,變色道,“怎么可能呢?”
“對呀,這怎么可能呢?”秀吉似亦感到難以置信,不顧權六推搡,連忙又擠上前探眼而覷,口中驚呼道,“真的很像三好家臣友通,此人享受三好同族待遇。參與襲擊義輝后與久秀敵對。后因支持義昭被咱們軍隊攻殺。記得早就死了吧,怎么這顆人頭好像剛割的一樣,血肉還很新鮮……”
“怎么會是他?”眼神瘋狂之人不覺展扇搖了搖,愕覷道,“光秀啊,弄虛作假就不好了嘛!你是不是剛去挖了三好家的墳啦?”
光秀忙趨前分說:“哪的事?我還沒來得及細瞧其中有誰,他們就呈上來了。這幾顆人頭都很新鮮,應該是我女婿秀滿他們剛割的,是吧秀滿?”
“剛割的確是沒錯,然而……”權六拿起另外幾個首級挨個細瞧,越看越神色疑惑,皺眉說道,“這都應該屬于已死去多年的人。除了友通之外,我還認出另外一個是三好家的近侍。記得好像是跟隨政康身邊左右不離的那個小白臉,他唇下有顆大痣,此人模樣很好認。”
“這就奇了,”秀吉捧過那顆慘白的人頭湊近火光來回瞅,難抑納悶道,“所謂‘三好三人眾’不是早被我們干掉了嗎?怎么會又死而翻生,跑來這里被光秀再干掉一次?”
“大驚小怪,”長秀捻著微須,丹巾羽帶飄飄地立在不遠之處的樹下,若有所思的說道:“有什么奇怪?當年我就說了,你們高興什么勁兒呀?‘三好三人眾’雖然戰敗,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尤其筆頭家老長逸,以及政康,那時你們誰看見他們尸體了?長逸是三好三人眾之首。最早跟隨長慶,轉戰近畿,成為家中筆頭家老。長慶死后密謀殺害義輝將軍,后來曾逃往四國,投靠元親他們家,繼續與我們做對。失敗后你們有誰找到他尸骸了?至于政康,傳聞他會秘術,戰敗后躲去了昌幸家中,也不知真假。這會兒倘若便連傳聞死于刀禰坂之戰的龍興公子也冒出來,我一點兒都不奇怪。誰見過他尸首了?”
“現下看見首級了,”眼神瘋狂之人搖了搖折扇,展顏道,“值得高興。尤其是從中可以發現‘三好三人眾’的殘存余孽躲去了昌幸家,至少與他們有關。我早就懷疑久秀一伙謀殺公方,信玄這廝也脫不了干系。素聞信玄跟久秀頻繁互通密信多年,久秀干的那些壞事很難說沒有他的份。他的兒子也很壞!這幫陰魂不散的壞東西既與甲州的勝賴、四國的元親都有干系,我滅他們名正言順,也算為公方報仇。”
“公方,”藤孝在我身后以扇遮嘴,小聲說道,“就是遭三好三人眾與久秀聯手謀害的義輝將軍。”
“秀吉、光秀今天也立了大功。”眼神瘋狂之人環顧左右,說道,“可惜昌幸家那個誰的腦袋沒在這里。”
“那個誰呀?”秀吉張望道,“猿飛佐助這廝很難捉。不過蒲生似乎趕過去追他了,就算沒栽在蒲生劍下,剛才我的兵紛紛放箭,而且光秀的兵也四下放銃,主公你看射落了這么多鳥雀和松鼠,撒得滿山都有。說不定明天還能找到他尸體混在遍地死鳥里面。”
有樂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亂射一氣,會不會射到氏鄉呀?萬一天亮后發現蒲生躺在遍地死鳥里面……”秀吉嘖然道:“怎么會呢?就算你對我的兵和光秀的兵沒點起碼的信心,也總該對蒲生有點信心吧?他平時都跟鬼一樣飄忽了,何況真飛起來的時候。他在戰場就不時飄上天空,飄來飄去讓我害怕……”
權六拿著火把來回尋覷那些首級,頭沒抬的說道:“可惜秦惟和他女兒的腦袋不在這里。不過另外幾顆頭似乎是元親那邊的秦泉寺眾,發型和秦惟一個樣,平頭短發,且有香疤印痕。巖成友通的兄弟武通大概還活著,你們以后遇到他要小心。此人本領不弱,心狠手辣,而且極為記仇。前次我干掉了他在越前出家的一個兄弟圓通,曾腌制其首級派人送給主公,順便給長秀也捎了話,讓大家留意一下圓通的長相。因為他這幾個兄弟很相似……”
“記得是跟那些腌蒜、腌豆、腌棗一起送來的吧?”長秀蹙眉道,“當時沒留意。那顆腌人頭在我廚房一個柜里擱了很久,后來還發霉了。你以后別把腌人頭跟吃的裝載一起同車送來。”
“他那個兄弟圓通在越前煽動一向宗搞事,”權六在那些人頭之間比劃道,“被我親自圍剿。圓通很能打,而且悍猛異常。我跟他搏斗的場景,你們那天沒看見太可惜了。他簡直跟猛鬼一樣,我已把他腦袋快割掉了,他仍然惡狠狠地撕咬。直到我整顆拔下他的頭頸,他那顆兇狠的腦袋仍不肯死,張著嘴還在咬……”
他述說得驚心動魄,非僅讓我腸胃不適,便連長秀他們也聽得皺眉不已,大家紛紛轉身走開。
“全是好消息!”眼神瘋狂之人搖著折扇,掃視道,“一時難以消化這么多。說來聽聽,有沒有不那么好的消息?”
“有!”光秀見沒人接茬兒,硬起頭皮,不安地趨前說道,“剛才秀滿他們聞報,森長可受傷了。”
“怎么回事?”眼神瘋狂之人止扇不搖,蹙眉問道,“鬼武這么厲害,誰傷他的?不會是秦惟這老不死吧?先前我聽誰嚷嚷說,鬼武與秦惟打起來了,不是勢均力敵了嗎,又如何受傷?”
光秀瞥看其神色,陪著小心說道:“聽說秦惟拿走了鬼武那支無骨鎗,惹得鬼武一路追去廝拼。利家、秀滿分頭趕到之時,鬼武拿著一根斷鎗正在大發脾氣,大概他們兩人都掛了彩。秦惟有人接應,拋撒了大片濃厚煙霧彌漫林中,掩護他逃脫。鬼武不顧身上有傷,搶了匹坐騎又追去了,利家在后面跟著他,我讓順慶尾隨前去照應,料必無事。而且他們說鬼武傷勢不重,就只臉頰上多了一道疤。”
“唉,多么漂亮的人兒,以后就這樣了?”眼神瘋狂之人聞言不禁嘆惜道,“但愿他從此看上去更增幾分英武驍狠之氣,而不是一味的變難看。”
光秀垂下眼皮,也跟著嘆了口氣,說道:“秀滿他們說,秦惟用無骨鎗刮破了鬼武的半邊臉頰,裂綻的傷口還不淺,他卻不肯縫合,急著就去追擊了。唉,這樣一來,愈合就更難如初了。”
“真是天妒紅顏,”眼神瘋狂之人聞言越發嘆惋道,“由于他那張臉長得好看,每次戰斗竟都傷在臉上。這不是上天嫉妒他,還能是什么?雖然我也生得好看,卻從來沒傷過臉。攻打石山本愿寺那次,打得那么激烈,炮火在我英俊的臉旁飛來飛去,就沒擦破一點皮。不過后來我還是受傷了,卻傷在腳上。”
說著,掏出個小鏡子,往臉上照了一下,見到鼻青眼瘀的樣子,不由嘖一聲,難抑懊惱地朝我投來一眼。
所謂受傷那一次,無非又是一場相當混亂的戰役。孫一等雜賀眾在三津寺將信長的部隊擊破,包圍了信長軍防守的四天王寺。雙方在四天王寺附近展開了激戰,當時的雜賀眾激烈地攻擊信長,彈火蹦跳來往,甚至使信長的腳負傷。隨后,清洲軍聲稱獲得了雜賀孫市的首級,由而士氣大振。因為當時雜賀方的兵力被稱為“馬鎗百駒、鐵炮千挺”,而他們的鐵炮大將孫市素享傳教士記述中所稱“紀伊最強的指揮官”的極高評價。雜賀孫市的首級被送到京都示眾之后,據說孫市又在本愿寺陣營出現了,率部向播州進發,孫一則留守穩定大局。
可以想見信長有多懊惱。從石山戰事之始,孫市的雜賀眾就給信長征服本愿寺這場漫長的苦戰之旅增加了極大的麻煩。我上石山找爺爺的那年九月十二日,本愿寺的門徒向信長的本陣發動了攻擊,拉開了曠日持久的“石山合戰”序幕。
隨后,支持本愿寺的勢力向信長發動了全面而猛烈的攻擊。“伊賀守”孫市率火力犀利的雜賀眾擊退了信長的部隊,緊接著,雜賀眾出擊,在滓上江再次擊退了信長軍。在這一戰中,信長麾下的“越中守”定常被殺。孫市與本愿寺僧兵一起以三千挺鐵炮向信長猛烈攻擊,兩軍發生了鐵炮對射戰,清洲方面留有“敵我雙方的鐵炮射擊聲日夜不停地響徹天地”的記載。這一戰信長可謂充滿了艱難。
那年,信長已經四面皆敵。本來已經被趕出京都的三好一伙與一向一揆聯手,在攝津登陸,開始向信長進攻。信長為了壓制他們,立刻出兵天王寺,九月移兵天滿森,開始總攻擊。此時率領著三好方火鎗隊的,就是曾在信長軍里當雇傭兵的雜賀孫市。
九月十二日,兩軍使用數千把火鎗開始了激烈的鎗戰。信長方的主力鎗隊是根來眾、雜賀眾、湯河眾,也就是說當時雜賀眾是分成兩派的。加入信長方的雜賀眾,應該是與根來眾比較接近的雜賀三緘眾。史冊記載了那時的戰況:“火鎗三千,每天互相攻擊的時候,敵我雙方的火鎗聲音日夜響徹天地。”
當年孫市并不是從屬于本愿寺和信長作戰,而是作為被三好家雇傭的一個軍團的首領在迎擊信長。
顯如上人意識到:“一旦孫市他們陣地陷落,我們寺院也就危險了。”
九月十二日晚,本愿寺顯如終于下定了決心,號召門徒奮起,突如其來的從側面向信長軍發起攻擊,這使信長大為震驚。
大概就是在這場戰斗里,孫市和本愿寺會合。本來這場戰斗雙方實力相差太大,繼續打下去的話,孫市他們陣地是一定會被攻陷的,但是這場戰斗的結局卻是信長方的成政負傷、定常戰死,清洲軍退卻。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信長妹夫長政背叛,聯合義景和六角氏等各方勢力呼應本愿寺的行動,出兵攻破信長麾下森可成守備的近江重鎮,殺死森可成,并向京都進軍。信長為了對付他們,不得已而退兵。信長和本愿寺之間歷時十多年之久的石山合戰,就從這里開始了。
“你看我的腳趾,”眼神瘋狂之人提足展示給我看,褪襪說道,“當時被跳彈蹦過來傷到了,很痛。不過還好,只是擦破了點皮。我旁邊一個家伙就沒這么幸運了。他率領手下正朝敵人猛烈射擊,被一顆流彈打在石階上蹦回來射入眼窩。當時我們沒留意,過后才發現他蜷身伏倒在血泊之中。手還撐著鎗,就這樣沒聲沒息地死去。唉,我又少了一個‘發小’……”
“所以,要珍惜越來越少的‘發小’!”沒等我看清楚傷疤在哪兒,他就收回了足,伸手按在有樂肩頭,另一只手輕輕撫摸我的肩膀,感慨道,“歲月如梭,能讓你留住好回憶的面容不多了。”
權六亦有同感,望向目光瘋狂之人身后幾個花花綠綠的小侍,搖了搖精致折扇,唏噓道:“主公所言甚然。森長可和森蘭他們幾兄弟的媽媽林阿盈,就是總能勾起我好回憶的面容。林通安這個女兒真是很漂亮,可惜先許配給森可行的長子森可成,可成戰死后她又急著落發為尼,號稱妙向尼。聽說他們祖先義隆那一代改過幾次家譜,自稱姓‘源’。其實‘森’家和‘林’家祖輩本是同宗……”
他所說的森可成是位猛將,幼名“滿”。尾張蓮臺人森可行的長子,出生于美濃那邊的蓮臺寺,最初侍奉信長岳父家,但隨后不久便出現在信長家臣集團名單上。我出生的前一年,森可成參加清洲城之戰。后來在桶狹間之戰,信長采納了森可成的進言,率領騎兵從山坡發動突擊殺入敵人本陣,最終大獲全勝,擊殺“東海巨人”義元。森可成受封金山城,深受信長信任,直至信長妹妹阿市的丈夫長政背叛,聯合義景攻擊信長城池,森可成守城戰死。
信長的崛起離不開自己的努力,更是犧牲了無數忠心耿耿的家臣。正是這些家臣的努力和犧牲,奠定了信長事業的基礎。森可成在信長接任家督后投入其家,是信長早期倚重的重臣之一,幾乎參加了信長創業初期的全部戰役。信長進京后的那一段時間,是森可成最為活躍的時期,他馬不停蹄的參加了一系列的作戰。先與權六、賴隆進攻近江觀音寺城。同月,圍攻青龍寺山城。隨后,出戰北伊勢。繼而,進攻越前、近江等地。而且從永祿十一年開始,還與貞勝共同擔任“京都所司代”。
元龜元年九月,義景、淺井聯軍三萬余圍攻森可成等人駐守的近江重鎮。此時正逢包圍信長的高峰期,信長疲于應付,無暇援救。森可成率領六千士兵在十八日擊退敵軍后,十九日與信長之弟信治、以及茂綱等將領一起戰死。寡不敵眾的森可成在混戰中力盡身亡,享年四十八歲。受到森可成死戰的鼓勵,士兵們并沒有放棄守城,依然奮勇戰斗至死。森可成的兒子們更是繼承了森可成的遺志,都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他們的主公。由于森可成長子森可隆已在越前陣亡,因此家督一職由次子森長可繼承。
可成亡故之后,信長讓他年僅十三歲的次子森長可繼任城主,當時森蘭六歲、森坊五歲、森力四歲。滿懷喪夫痛苦的妻子阿盈命兒子長可厚禮延請高僧榮嚴和尚在金山城邊開創大龍山可成寺,可成的靈位就被供奉在寺中。她在這里落發為尼并皈依了一向真宗,法號“妙向”。
有意思的是,她丈夫追隨信長對抗一向宗,阿盈在丈夫死后卻皈依了一向宗。而她的兒子們卻又自幼跟隨信長左右,同生共死。
真正開創了森家歷史的是森可成。他的小兒子忠政,后來成為津山藩初代藩主。而他們家最精彩的時候,就是在信長身邊。
有樂悄悄問我:“你又流口水了嗎?”我輕手捶他一下,自揩嘴邊,不好意思的笑道:“沒有吧?”
“什么叫‘沒有’?”眼神瘋狂之人仰望夜空,嘖然道,“先前我明明看到有月亮。所以我讓德大寺實久他們把西餐的宴席安排到山頂上,就是為了讓你們邊吃夜宴邊賞月。”
“主公啊,那不是月亮吧?”秀吉趨前說道,“好像是飄過夜空的‘天燈’來著。先前我聽說女眷們在那邊要放燈玩兒,還把重友和清秀也叫去幫忙了。”
“孔明燈嗎?”眼神瘋狂之人走在山坡邊兒上,納悶道,“是不是叫這個名呀?沒事亂放什么燈啊。你們也是閑得撐了,還不如弄些煙花,讓夜空更璀燦些。先前聽你們吹噓,不是說重友他們能弄出巨大的足印快步踏過夜空的精彩效果嗎?”
“我這就去安排,”秀吉連忙答應而去。長秀捻須在旁,嘖然道,“那是要等到大聚慶之日才放的焰火,現下先別折騰了。秀吉,你和光秀趕快讓各自的兵到林子里撲滅火焰,先前你們亂轟一氣,我看到好幾個地方冒煙,別燒了山。”
秀吉轉身吩咐如水去辦,隨即又轉返,說道:“聽說光秀的兵已經在下邊忙著四處找火來滅了。我也讓如水去幫幫他。不過我覺得似乎要有雨,咱們會不會在山頂上淋成落湯雞?”藤孝在旁點頭稱然:“我也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權六揉著腿說道:“我的關節和舊傷一齊告訴我,可能會有雨。”
“還用你們說?我早有準備,”眼神瘋狂之人伸扇一指,示意大家瞧那片燈光亮堂的棚兒,睥睨道,“我到山頂吃夜宴,老天應該給面子。就算它不給面子,硬要下點雨,也淋不著你們。”
山坡兩旁一路上皆掛有燈籠,沿著山道上來,我們眼前又一亮,原來坡上已預先掛滿了燈籠,還有個“回”形的大棚子早就搭好了,里面鋪有榻席,擺設餐具齊備。
萬里小路充房和另一個油頭粉臉的橢圓面形家伙迎候道:“主公,都弄好了。大家快進來吃西餐!”
“就這?”權六上前一看,皺眉不已,“他們太落后了。光吃這東西能飽?”
萬里小路充房指揮一伙侍應來回穿梭,端著盤子上菜。
“面條?”權六懊惱道,“這就是西餐?”
長秀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脖子下還裹塊白布,坐在那里文質彬彬地說:“不是面條。這是通心粉,澆上茄汁和肉沫很好吃。”權六納悶道:“茄汁?怎么是紅的,就跟血漿或者稀屎一樣……”長秀嘖然道:“這是番茄。而且吃東西時,你別提屎呀,破壞食欲知道不?”權六惱哼道:“看見這個樣子的食物,我已經沒胃口了。”
秀吉伸叉子戳了塊肉,驚奇道:“哇啊,你看這塊肉有多厚,而且還沒熟透。”
權六伸刀攔截,把肉奪下,說道:“筑前,不要偷偷摸摸從我面前的盤子里搶肉去吃。”
秀吉不甘心,又用叉子把肉戳過去,說道:“然而這個盤在餐桌中間,肉又不是你的。見者有份吃,女人也一樣。”藤孝納悶道:“今兒他是怎么啦?對首席家老權六大爺也不忍讓一下,受什么刺激了?”權六冷哼道:“筑前就這樣,打仗他都沒搶食這么來勁。前次跟我去迎戰謙信,他竟然半路跑掉了。”
他指的是“越后之龍”謙信大人為了呼應本愿寺而出兵能州那年。信長命權六為總大將,率領秀吉、長秀、盛政、瀧川、利家等,總兵力達二萬五千人迎戰。總大將權六一向看不起新參的秀吉,命他為部隊后詰。秀吉對此自然十分不滿。聞聽久秀在攝津有作亂的動向,秀吉主張一半軍力返回平叛。而力主即時決戰的權六等將領認為:“這是筑前的臆斷。”秀吉連日的不滿爆發,與軍師重虎、蜂須賀小六、以及兄弟秀長等人商議后擅自引軍退回。這一違反軍法的行為引至信長大怒,秀吉被罰蟄居。秀吉眾家臣一同前往安土城辯解,誓以攻取播磨之地來謝罪,最終在許多人向信長求情之下,秀吉才得以再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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