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想到火鍋店里曹得仁對季昭的調戲之舉, 趙向晚快速抬手將季昭的頭往下壓了壓,再將小桌往墻角挪了挪,借著飯館擁擠的人頭, 將兩個人的身形掩藏起來。 透過人群縫隙,趙向晚悄悄觀察著曹得仁的動靜。 胡愛玉顯然是認得曹得仁的, 笑瞇瞇地迎上前,快手快腳地收拾出一張小桌,擺上啤酒和花生米,問道:“曹老板今天幾個人?是我安排還是您點菜?” 曹得仁長得胖, 最怕熱。拿著冰啤酒,對著嘴咕嘟咕嘟一陣灌, 打過一個酒嗝之后,這才說:“三個人, 先上兩個涼菜,其余你來安排, 我等我哥和嫂子?!? 胡愛玉應了, 下去安排,經過趙向晚這桌時, 下意識地停了停。 趙向晚微微勾著腰,伸出食指,比在唇邊,比劃了一個“噓——” 想到趙向晚的身份,胡愛玉立馬心領神會, 點了點頭, 示意收到。甚至為了將趙向晚這桌遮嚴實,胡愛玉拖動了一下擺在角落、撂得足有一米高的啤酒箱子,正好形成一個刁鉆的角度。 ——趙向晚只要隨便探探頭, 就能看到曹得仁那桌的情形,可是曹得仁那桌除非站起來察看,否則根本留意不到趙向晚這一桌。 趙向晚用口型說了一句:“謝謝。” 胡愛玉笑著擺了擺手,看一眼季昭,見他正低著頭,雙手捧著汽水瓶,默默用吸管喝著,睫毛長而密,一眨一眨的,在眼瞼處投下青影,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到夏天的火熱。 【這個男的也是警察嗎?像個還在上學的大學生。漂亮是漂亮,就是怎么看著不太對勁,不愛說話,還是不會說話?不會是個聾子吧?唉呀,可惜了!小女警這是單純帶男朋友來吃飯,還是執行任務?為什么要躲著這個曹老板?難道他有問題?】 一剎那間,胡愛玉腦中閃過無數紛雜的念頭。不過她是生意人,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麻利地招呼客人,忙碌地在七、八桌客人中間穿梭著。 土豆絲餅端上來,焦黃燦爛,面上灑著蔥花與芝麻,香氣四溢,趙向晚往季昭碗里挾了一片:“你嘗嘗,好吃得很?!? 季昭向來都是別人給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對食物并不挑剔。他點點頭,看著扇形的土豆餅形狀很像披薩,索性直接上手,用手抓著放進嘴里。嚼了幾下,他眼睛亮了亮。 【好吃,枯枯的、香香的,尖頭軟、邊沿脆,難怪你喜歡?!? 看季昭吃得高興,趙向晚有一種投喂的快樂感,笑瞇瞇地看著他。 “飯館的陳設與人群,你都記下來了嗎?” 【嗯,記下來了。】 “回去之后能夠畫出來嗎?” 【可以。】 季昭的篤定與隨意,讓趙向晚一顆心完全沉靜下來。 季昭可以一眼記下所有場景,那自己也不能落后。趙向晚低下頭,屏息凝神,努力捕捉讀心術聽到的各種聲音。 尋常人說話的聲音,與心聲有些微的區別,有點類似于正常說話與電話里聲音的區別。 心聲略帶些普通人聽不出來的顫音。趙向晚也是聽得多了,才慢慢習慣,只要認真傾聽,就能清晰地辨別出來。 【什么請我吃飯,我看就是天太熱,他不想在家做飯唄,懶死~】 【一下子花出去十幾塊錢,真心疼啊。】 這是隔壁桌一對小夫妻甜蜜的腹誹。 【桔子味的冰汽水真好喝,要是爸爸能天天這么高興請我喝就好了。】 【明明的班主任長得真漂亮,以后多往學校跑跑,嘿嘿。】 這是旁邊桌一對父子的內心獨白。 【媽的,姓顧的那個臭女人屁事一大堆,樊哥非讓我在飯館等著,說要演出戲給她同事看。看什么看,要我說,女人嘛,除了能生孩子一無是處!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像我家那個,早就被我打得服服帖帖,每天回家當大爺,多爽!】 這個聲音……是曹得仁的! 終于找到曹得仁的心聲,趙向晚更加專注地傾聽著。 季昭這個時候表現出了極強的敏銳度,胡愛玉兩次端菜上桌,他都快速接過菜碗,輕輕放在桌面,生怕驚擾到趙向晚。 曹得仁一個人孤獨地等在飯桌旁,拿著啤酒瓶噸噸噸地喝著,就著花生米、涼拌黃瓜下酒,因為無聊,內心嘀嘀咕咕的聲音顯得特別響,趙向晚聽得明明白白。 【你別說,樊哥找了顧文嬌,簡直就是給咱們那事裝了根天線,派出所有一點風吹草動,我們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姓顧的回來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現場門框上還留了半個指紋。周金鳳那死女人被老子一槍爆了頭,臨死前竟然還把阮武的手套給扯脫下來,嚇得阮武慌忙撿起套上,估計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指紋?!? 是他!是他們! 趙向晚的心臟開始急跳,差點要跳出喉嚨口來。此刻終于知道答案,所有猜測落了地,趙向晚恨不得立馬跳出來,一把將曹得仁按倒在地,大喝一聲:“曹得仁,你事發了!” 是他,是他槍殺了周金鳳!是他拿槍殺了周金鳳! 阮武?趙向晚想起來了,顧文嬌曾經提過樊弘偉除了曹得仁,還有一個經常來往的小弟名叫阮武,只不過很久沒有見到過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樊弘偉、曹得仁、阮武——三醫院滅門慘案的兇手。 這個隱藏在人群里十年之久的兇手,終于在一刻被趙向晚揪出來。 阮武去了哪里?他是這個案子的關鍵。只要尋到他,比對指紋,就能找到真兇。 趙向晚連呼吸都不敢繼續,就怕驚擾了曹得仁回憶往事。整個人因為憋氣臉開始發熱,顫栗感自腳底涌上天靈蓋。 極致的緊張之下,腦子忽然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全都變得遙遠無比。 趙向晚的世界忽然變得寂靜無比,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曾經因為讀心術讓她的腦海喧囂無比,可是此刻當她想要傾聽時,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無數個念頭自腦海中冒出。 ——怎么辦?我聽不到他的心聲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經偵科行動還得等到明天,萬一今晚他們跑了呢? 感覺到趙向晚急促的心跳,季昭溫軟的手掌輕輕蓋在趙向晚手背之上,溫柔地按了按。 【不怕,有我?!? 季昭學著趙向晚曾經對待自己的樣子,開始寬慰她。 趙向晚沒有反應,依然略低著頭,漂亮的長眉眉尖微蹙。從十歲以來一直伴著她的讀心術突然失靈,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季昭伸出另一只手,搭在趙向晚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樣有節奏感地輕輕拍打著。 【不怕不怕,有我呢?!? 趙向晚終于回過神來,緩緩抬起頭,對上季昭的目光。 季昭淺淺一笑,眸子里閃著柔美的光。 【我看到火鍋店的那個人了,我用筷子打過他的手。你怕他嗎?不要怕,你是警察?!? 趙向晚湊近季昭耳邊低語:“我現在還不是警察呢?!? 季昭轉過臉,鼻尖幾乎與她貼近,呼吸相聞。這么近的距離,季昭那雙黑得似墨玉珠子的眸子里倒映著趙向晚的臉龐,仿佛將趙向晚的魂魄都吸了進去。 【你會是。】 季昭的聲音里透著無比的信心、堅定的信仰,莫名令趙向晚安心。 心情一旦恢復平靜,所有的聲音全部歸位。 趙向晚長吁了一口氣,示意季昭不要再說話,她繼續探聽曹得仁的內心。 【要不是姓顧的提供了這重要消息,只怕老子夠死兩回了。好在樊哥想起來是阮武那小子留下的指紋,當機立斷把那小子給咔嚓了,手指頭剁了個稀巴爛,埋在點翠山上。這么多年過去,估計尸骨早就成泥巴了吧。阮武啊阮武,好兄弟按理說得一起發財,但你可別怪我,哪個讓你做事不謹慎,留下那么個要命的東西?,F在警察厲害得很,聽說只要一對指紋,馬上就能定罪。要真是抓了人,審出個一二三來,老子肯定得吃槍子兒!】 趙向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指紋這一條線索,斷了。 樊弘偉與顧文嬌結婚,果然是為了探聽警方消息。報紙上、通告上,指紋細節絕對不會透露出去,也是顧文嬌執著,不斷地探聽,這才從當時負責偵破案件的警察那里聽了去。 可惡!狡猾! 越是大案,越需要冷靜。趙向晚迅速調整好心情,開始謀劃對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