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第一,阮武是關鍵人物,雖然已經被殺,但他的家人那里也許能夠探聽出更多信息。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從他的隨身物品中找到指紋,這可是本案最關鍵的證物,絕不能放過。 第二,樊弘偉既然把顧文嬌當成探聽案件進展的天線,那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和何明玉來找過顧文嬌,絕對會引起警惕。如果這個時候讓他提前準備,或者與曹得仁一跑了之,到哪里去找?所以,必須加快速度,把他倆控制住。 第三,等下樊弘偉要與曹得仁見面,也許能引出更多細節,不如以靜制動,守在這里。 思考到這里,趙向晚的心跳、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小桌上的飯菜香味飄來,她又開始餓了。 米飯不是一碗一碗的,胡愛玉送過來的是一個盛了個半滿的搪瓷飯盆,飯盆里連個飯勺都沒有。 季昭順手拿起自己飯碗里的一個瓷調羹,往趙向晚的碗里舀米飯。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一次舀起的飯量并不多,但他堅持而重復,很快就幫趙向晚盛滿了米飯。 趙向晚一邊豎起耳朵監聽著曹得仁的動靜,一邊看著季昭盛飯,自己都沒有發現,嘴角一直上揚著。 曹得仁這人閑不住,一個人的時候沒辦法說話,于是心里話非常密集,嘀嘀咕咕沒個完,這倒是給了趙向晚很好的機會。如果在審訊室里,或許他不敢胡思亂想,但現在身處小飯館,身邊都是陌生人,曹得仁回憶起往事來簡直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 【狗日的蔡暢,死了活該。】 【還是樊哥有本事,殺人不眨眼啊。那花瓶砸過去,小姑娘一下子倒在地上,地上一灘血,看著人心里咯噔一下。老子手里有槍,可是比樊哥還慌,唉!樊哥把人推到我面前來,我扣扳機的時候腿都在抖……】 【我說要跑,樊哥不怕,還敢和楊旭剛這老小子談條件,嘖!】 【老子這輩子就跟著樊哥混,他心黑手毒,膽子大,腦子活,跟他混肯定能活出個人樣兒來。】 【拆遷、拆遷,這活簡直太合我胃口。打著城建局的旗號打人、斷電、扒房子,這不是奉旨混黑.道嗎?太他媽爽了!】 【今天重案組的那群狗東西,來城建局調查什么水庫拋尸案。媽的!狗鼻子可真靈,老子玩個男人,不小心給玩死了,還是樊哥出主意,吊水泥塊扔水庫,哪里知道這么快尸體就浮了起來。】 聽到這里,趙向晚停下了手中動作,一口炒蛋放在嘴里,忘記了咀嚼。 水庫拋尸案的兇手竟然是曹得仁?沒想到重案組的朱飛鵬等人誤打誤撞,真的幫重案三組都案子給破了! 聽聽他說的什么話?玩個男人、不小心玩死了!這還是個人嗎? 想到曹得仁、樊弘偉當初看到季昭兩眼放光的模樣,趙向晚感覺全身上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無恥之徒! “樊哥,大嫂,這里!”曹得仁忽然站起身,沖著門口揮手。 趙向晚透過啤酒箱往外看去,正看到樊弘偉一只手扶著顧文嬌,笑著走過來。顧文嬌皺眉抿唇,一臉的不情不愿。 【媽的,給臉不要臉!要不是你現在還有點用,老子早就把你殺了,讓你跟你那老娘到陰間繼續做一對母女去。老子現在殺的人多了,都殺出經驗來了。從陽臺推下去,再偽裝一封遺書,誰能知道是老子干的?】 【昨天才打過,今天又來演,真惡心!老天爺啊,打個雷把他劈死吧,這樣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再一次刷新三觀,趙向晚目光寒意凜然。 ——絕不能讓這個畜生跑了! 顧文嬌被樊弘偉半強迫式押進飯館,樊弘偉笑著和胡愛玉打招呼。飯館里有兩桌食客是三醫院的醫生、護士,有認得顧文嬌的都客氣地抬頭揮手。 “顧醫師來了。” “今天你愛人又來接你下班?真恩愛啊。” “可不是,還提前讓人點菜占桌,貼心。” 只有一個不太和諧的男子聲音,冷冰冰地插了一句:“這么熱的天,說這么多話累不累?” 這個男子聲音一出,所有的奉承都停止,場面一度有點尷尬。 “嘿嘿,喬醫生這是嫌我們多嘴了。” “好好好,我們不說了。” “趕緊吃了回家吹電扇吃西瓜,這鬼天,是真熱。” 喬醫生冷冷地掃了一眼眾人,站起身走到柜臺邊付賬。 趙向晚看清楚了,這是個很瘦的男人,個子不高,穿一件白色t恤,一條米色長褲,干凈清爽,右手推著個行李箱,應該剛出差回來。 【顧文嬌胳膊帶傷,她丈夫的手卻死死握著,沒看到她眉毛、眼睫因為疼痛而顫抖嗎?恩愛,恩愛個屁。】 喬醫生觀察仔細,性情耿直,有點意思。 喬醫生結了帳,獨自離開,經過樊弘偉這一桌時,不知道為什么停下腳步,皺著眉、耐著性子再看了一眼顧文嬌。 顧文嬌坐在桌邊,胳膊依然被樊弘偉捏著,疼痛得近乎麻木。她的眼神有些迷茫,顯然已經習慣逆來順受。 樊弘偉好不容易裝出深情的模樣,準備在三醫院門前生意最好的飯館演一出恩愛夫妻的戲碼,卻不料被這個冷眉冷眼的喬醫生打斷,心里不舒服,手中力道徒然加重,痛得顧文嬌叫出聲來。 樊弘偉聽到她的痛呼聲,這才意識到下手太重,忙笑著拍了拍她胳膊,殷勤地幫她盛雞湯:“來來來,餓了吧?工作一整天可不是累了。你們在醫院工作的人啊,都辛苦,來,喝口雞湯補補。” 顧文嬌根本沒有心情喝什么雞湯,正要開口說話,喬醫生站在旁邊說了句:“這么熱的天,喝雞湯,你是巴不得顧醫師中暑吧?” 樊弘偉沒想到會遇到這么個沒禮貌的喬醫生。 他是個粗人,在與文化人打交道的過程中發現,文化人最要面子、最怕沖突。三醫院的醫生、護士都是文化人,素質相對也高,看到夫妻之間恩愛,最多就是開開玩笑,絕對不會站在一邊冷嘲熱諷。 他斜著眼睛看一眼喬醫生,眼中精光一閃:“你是哪個?和我老婆是不是很熟?熟到什么地步?” 這話一出,近乎挑釁,聽得顧文嬌心中一突,害怕丈夫對喬醫生不利,慌忙說話:“這是眼科的喬漠醫生,我,我和他不熟。” 樊弘偉冷哼一聲:“哦,住你家樓上的那個外國來的醫生對吧。我說他怎么在這里陰陽怪氣的,原來你們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喬漠家境良好,在國外讀的書,行事向來隨性。他作為人才引進省三醫院以來,說話直,脾氣不好,得罪不少同行。不過他向來只對病人、病情感興趣,獨來獨往不愛交朋友,對旁人的議論根本就不在意。 聽到樊弘偉意有所指,喬漠的脾氣上來了,將行李箱放旁邊一放,大聲說:“你這個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沒看到顧醫師疼得眼瞼都在顫抖嗎?她明顯胳膊有傷,你為什么總撿她痛處捏?受了傷不能喝雞湯這類發物,你不懂,難道顧醫師也不懂?我好心提醒一下,怎么就成了陰陽怪氣?!” 眼見到喬漠像個愣頭青一樣跳出來指責自己不愛護老婆,樊弘偉怒火中燒,沖曹得仁使了個眼色。 曹得仁早就蠢蠢欲動,接受到大哥的信號,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右手食指定定地指向喬漠的鼻子:“哪來的狗東西,敢對我大哥指手畫腳。不要多管閑事,給老子滾!” 喬漠年近四十,至今單身,情商在醫院那是出了名的低。 病人害怕,可憐巴巴地問:“喬醫生,我的眼睛會不會瞎?” 喬漠看一眼檢查報告,冷冷回一句:“你再不注意休息,瞎是遲早的事。” 有大領導得了角膜炎,同行為了表示鄭重特地請他會診,喬漠一點面子也不給:“屁大點的事,別找我。” 有好心大姐給他做介紹,他全程盯著人家姑娘的眼睛看,大姐問他感覺怎么樣,他的回答讓人氣個半死:“好像有點先天弱視,需要及時就醫。” 這么一個旁若無人、專注眼科的專業醫生,難得幫顧文嬌說一句話,沒想到被個地痞樣的曹得仁指著鼻子罵,喬漠直脾氣發作,眼睛一抬,銳利而冷硬。 “還沒哪個病人,敢讓我滾。我看你眼睛充血,有高血壓吧?你食指、中指指節紅腫,彎曲困難,尿酸是不是有點高?我建議你多喝點啤酒,最好再加點羊肉一起吃,這樣死得更快!” 喬漠這一開口,周邊人都知道要糟。 喬漠醫生懟起人來,那可是全科室無敵。不管是多大的領導、多厲害的專家,要是惹毛了喬漠,他可是六親不認的主兒! 曹得仁腦子不太好使,聽喬漠說了那一通,一片迷糊:“什,什么高血壓,老子好得很!” 旁邊一陣哄笑聲響起,曹得仁才反應過來喬漠是在罵他,心里一慌,曹得仁拿起啤酒瓶子,狠狠將瓶子在桌上一砸,碎片橫飛,只剩下一截瓶頸,在夕陽光照下閃著尖銳的寒光。 他將尖銳部分對準喬漠,終于找到一點自信,痞里痞氣地叫喊起來:“敢和我作對,你嫌命不夠長吧!” 喬漠不慌不忙彎下腰,從行李箱的側邊口袋里掏出一把鋒利尖銳的手術刀,熟練無比地執在手中。 喬漠環顧四周:“你們都看清楚了啊,是這個高血壓患者拿著破啤酒瓶威脅我在先,我為了保護自己,只好拿我吃飯的家伙,在我熟悉的領域動手。眼球穿通傷或眼球破裂傷、虹膜根部離斷或者虹膜缺損超過一個象限的、外傷性視網膜脫離或出血、外傷性黃斑裂孔……這些都屬于輕傷二級,再考慮到我是自衛,法院應該不會把我怎么樣。” 手術刀閃著寒光。拿著手術刀的手,穩定而冷靜。 一大堆醫學術語名詞,聽得曹得仁眉毛直跳,拿著啤酒瓶的手開始哆嗦,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拿著瓶子捅死眼前這個討厭的家伙,還是應該乖乖地把手上的瓶子收起來,免得不一留神被他捅傷了眼睛。 樊弘偉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喬漠是個難纏的家伙,曹得仁不是他的對手。 他笑著站起身,抬手將曹得仁拿啤酒瓶的右手向下壓了壓。曹得仁趁勢垂下手,不再做出攻擊的動作。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