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趙向晚問:“賈俊楠呢?” 顧之光雖然愛看偵探小說, 也組建了偵探社,但實際上并沒有接觸過刑偵大案。原本以為只是個簡單的離家出走案,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人命案, 嚇得夠嗆, 說話也變得有些結巴起來:“他, 他去派出所報案去了。” 趙向晚越是大案越穩得住:“好, 那我們等派出所的同志過來,重新取證調查。” 顧之光有些不懂:“重新取證?” 趙向晚回答:“派出所先前按照失蹤人口立案, 調查思路按照采集信息、尋人啟事、目的地調查了解來進行, 探尋湛曉蘭可能會去哪里。可是現在湛曉蘭的行李箱在失蹤時間門段出現, 有陌生男子入室盜竊、殺人的可能, 取證、調查思路便完全不同。 換而言之,先前湛萍與賈俊楠報案, 兩個人在派出所爭吵不休,湛萍指認賈俊楠拐走自家侄女,賈俊楠懷疑湛萍把湛曉蘭趕走。因為雙方意見不一致, 警察沒有發現室內有打斗痕跡, 周邊群眾也沒有提供異常信息,因此將此事定性為湛曉蘭出走、失蹤。因此偵查重點是湛曉蘭平時的社會關系, 可能會去往哪里之方面。可是現在新的線索出現,湛曉蘭極有可能被陌生男子裝進行李箱帶走,生死未卜, 那就是刑事大案,需要抽調警力,將偵破方向放在入室盜竊并帶走湛曉蘭的嫌疑人身上。 顧之光明白過來,連連點頭:“對對對,得找到那個男人。就是不知道是闖進來的小偷, 還是熟人作案。” 頭腦清醒的成年人怎么可能裝進行李箱?要么死亡,要么昏迷。 湛曉蘭兇多吉少。 顧之光與趙向晚將詢問重點放在這口行李箱之后,尋找到的線索越來越多。 二樓阿婆曾在五點多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響,應該就是行李箱拖過水泥路面發出的聲音,這一點與警方先前調查的內容對應上。 鞋鋪老板、水果攤主、小賣部的人都曾見到一個男人拖著行李箱從宿舍區走出來。是個陌生人,面相很兇,頭發有點長,遮住眉眼,看不太清楚臉。 那個男人拖著行李箱走到五福路口,將箱子放在一輛黃色出租車后備車廂,然后開車離開。可惜的是,沒有人留意車牌號,只知道是輛黃色微型面包車,當地人稱為“面的”。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拖行李箱、開出租車的男人,到底是誰? 國產微型面包車是從京都開始流行過來的,雖然體型看著瘦小,但能輕松裝下五、六個成年人;雖然冬天寒冷、夏天悶熱,但價格低廉。車身刷成明黃色的面的,當地老百姓戲稱為“黃蟲”,出行、搬家,都少不了它。 因為“面的”常見,電信局家屬區的人沒有太在意它的存在,哪怕有人扛著箱子搬上去,也只覺得是搬家或者外出。 出租車司機、年青男子。 湛萍面如土色,喃喃自語:“是他嗎?他害得曉蘭還不夠?已經分手三年了,為什么還不放過曉蘭?” 顧之光不解地看向湛萍:“你知道他是誰?” 湛萍點點頭,搖搖頭,胸口悶得喘不上氣來。 趙向晚替她回答:“她懷疑是湛曉蘭的前男友,一個開出租的男人。不過兩人已經分手近三年,為什么現在突然出現?” 顧之光大聲道:“不管是不是他,總歸是條重要線索,趕緊查!” 派出所收到賈俊楠報警,高度重視,馬上抽調人手,再一次來到電信局宿舍區。帶隊的是一個名叫姚國誠的刑警,身后跟著一名身穿制服的年青人。 姚國誠看到顧之光、趙向晚在小區附近詢問住戶,無奈地說:“你們還是大學生吧?查案子是我們警察的事,你們就不要浪費時間門在這里了,好好回學校讀書吧。” 顧之光不服氣:“姚警官,湛曉蘭是我同學賈俊楠的女朋友,我們也算是失蹤者的家屬,參與調查怎么不行?” 賈俊楠跟在姚國誠身后回來,補了一句:“顧之光是我們學校偵探社的,處理過很多校園離奇案子。” 姚國誠性格溫和,并沒有生氣,倒是他身旁的年青刑警黃毅瞪圓了眼睛:“校園里能有什么案子?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糾紛罷了,你們這些外行湊什么熱鬧!” 雞毛蒜皮的小糾紛?顧之光感覺內心被戳了一刀,臉一紅,抬手將趙向晚一指:“她,她是湘省公安大學的學生,怎么能算外行?” 黃毅上下打量著趙向晚,看她態度沉靜,鳳眼閃亮,不由得聲音放柔和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級,哪個專業的?” 趙向晚抬眸與他目光相對:“趙向晚,91級,刑偵專業。” 黃毅一聽便笑了起來,笑得嘴角咧到了耳后:“原來是小師妹啊,才大一,專業課都還沒學幾門呢,外行,妥妥的外行。” 【91級啊,比我晚了六年。我85年考進公安大學的時候,女生樓還正在建呢,沒想到現在刑偵專業也有這么出色的女生了。】 趙向晚眸光一閃:“我來猜猜,師兄是哪一級的?” 黃毅來了點興致,挑了挑眉:“來來來,你來猜。我告訴你,我在學校可沒什么名氣,你肯定不認得我。” 趙向晚上前一步,鳳眼微瞇,認真審視著他臉上的每一分表情:“看你年齡,應該是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歲?” 說到二十四歲的時候,黃毅右邊那道濃眉抖了抖。 趙向晚點點頭:“原來是二十四歲。” 黃毅閉上嘴,眼中多了一絲疑惑。 趙向晚繼續說話:“公安大學畢業后分配到派出所工作,刑偵中隊任普通警員,應該畢業時間門不長,兩年?三年?四年?” 說到三年的時候,黃毅明顯目光上移。 “很好,原來畢業快三年了。”趙向晚微笑,“89年畢業,85年入校,師兄,我猜得是否正確?” 黃毅張大了嘴:“厲害,你這套推理邏輯非常嚴密。不過……”他拉長了聲音,眼珠子轉了轉,“我一看就剛畢業不久,你這猜起來正確率高,不算什么。” 說完這句話,黃毅指著姚國誠:“你要是猜得中我師父今年多大,我就服了你。” 姚國誠板起臉:“小黃!” 【我生得老相,人人都以為我四十幾,其實我今年七月才滿三十一歲呢。黃毅這小子捉弄人家小姑娘,可真不像話。】 黃毅嘻嘻一笑:“師父,就讓她猜猜吧。不然我這小師妹還真以為憑著點推理技巧就能走遍天下呢。” 趙向晚的目光移向姚國誠。 眼前刑警體形微胖,頭發花白,臉頰有燒傷痕跡,新疤長攏后臉部肌肉繃緊,有些扭曲。 看頭發,至少得有五十歲; 看體形,有點中年發福,怎么也得有四十; 看臉龐,肌肉線條被疤痕破壞,難辨年齡。 賈俊楠大膽猜測:“快退休了吧?” 顧之光斜著眼睛看向黃毅:“你既然讓她猜,那說明真實年齡與外部表情不一致,警官看上去像四十五,那我猜……三十五歲!” 黃毅看一眼顧之光,難怪這小子能在大學里開偵探社,推理起來有模有樣。 黃毅看向趙向晚:“你來。” 趙向晚已經聽到姚國誠的心聲,自然知曉正確答案,她雙手負在身后,看著姚國誠的眼睛問:“三十,三十一,三十二……姚警官今年才三十一歲啊。” 姚國誠與黃毅同時張大了嘴:“你!你——” 趙向晚猜對了!顧之光不敢置信地看著姚國誠,眼前這個早生華發的警官只有三十一嗎?他到底經歷了什么,這么顯老! 趙向晚解釋道:“我正在研究微表情行為學,通過人類的微表情、習慣性動作來判斷真相。目前正在市局實習,我的師父,是許嵩嶺。” 是時候,打打師父的旗號了。 黃毅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拱手:“趙師妹,我服了!” 【微表情行為學,許黑臉的徒弟,難怪這么厲害!我師父少白頭,這張臉卻是為了救我才毀了的。那次抓捕行動,歹徒扔汽油.彈,師父為了護住我,臉和后背被燒傷,在床上躺了個把月才活下來。現在體能沒辦法訓練,人也發福了,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這次為了考察小師妹的能力,拿師父的年齡說事,該打、該打!等下再找師父賠罪。】 聽到這里,趙向晚肅然起敬,敬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姚警官,學員趙向晚,請求參與失蹤案調查!” 姚國誠本就是個好脾氣的警官,對后輩多有提攜,見到如此意氣風發的預備役女警,喜得眉開眼笑,抬起手打了個哈哈:“好好好,那你們就幫著打個下手吧。” 黃毅補充了一句:“不過,警隊有警隊的規矩,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許對外透露任何信息,能夠做到嗎?” 趙向晚、顧之光、賈俊楠同時道:“能!” 兩組人馬兵分兩路。 姚國誠帶黃毅前往湛曉蘭剛來星市時打工的吉祥飯館,調查了解她當時談戀愛時的男友到底是誰。趙向晚則回市局,將季昭帶過來,根據目擊者的描述畫像。 星市是湘省最大的城市,面的數量雖然趕不上京都,但登記在冊的也有一萬六千多輛,如果慢慢調查不知道到猴年馬月。現在湛曉蘭生死未卜,必須抓緊時間門,爭取早一點找到這個拖箱子、開面的的男人。 當身穿黑色襯衫、黑色長褲的季昭背著畫夾子出現在電信局家屬區,那些小攤小販們都圍了上來。 八、九十年代對男性的審美,正是百花爭鳴、五彩繽紛之時。既有國產戰爭片里濃眉大眼、高大威猛的硬漢,也有港臺言情劇里留著長發、說話斯文的文藝男,還有那種外國電影里五官深邃、紳士風范的洋派男人。 季昭卻是時下審美的一股清流。 他一身細瓷般的白皙皮膚,被一身黑襯得清高矜貴。他眼眸黝黑,不言不語,卻似有萬千星光匯聚。 往日季昭被季錦茂保護得密不透風,根本沒有機會深入普通老百姓生活,可現在跟著趙向晚、重案組,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家長里短,漸漸染上些煙火氣,眼神變得靈動許多。 這樣的季昭,既有高高在上的華貴之美,又有不諳世事的天真,眉眼間門自帶一股書卷清氣,一下子就俘獲了大爺大媽們的心,主動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提供信息。 “個子很高,頭發很長,留著鬢角,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穿牛仔喇叭褲,紅底黑花襯衫,扣子只扣了三顆,敞開衣領,像個小流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