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顧之光想一出是一出, 趙向晚卻非常冷靜。 湛萍是不是老妖婆?趙向晚并不能肯定。就現在掌握的信息來看,案件的確撲朔迷離。 如果是湛萍殺害或者藏匿了湛曉蘭,她為什么去鞋店尋找?為什么當賈俊楠找過來的時候報警?如果是演戲,演得如此逼真投入, 那她一定是天生的冷血者。 如果湛萍不是兇手, 說的都是真話, 那湛曉蘭為什么偷錢?為什么在戀愛甜蜜期失蹤?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趙向晚看向賈俊楠:“門鎖有沒有被撬的痕跡?” 賈俊楠搖頭:“沒有。” “家里有沒有異常響動?” “沒有。” “除了錢, 還有沒有其他東西不見了?” 一連串的問話下來, 賈俊楠遲疑著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這些。當時太著急了,我一點也不相信她姑姑的話。派出所的同志說會去曉蘭的老家調查,看她是不是已經回家。” 趙向晚知道派出所的辦案流程。 成年人失蹤案調查,第一步是采集信息。 警方要求家屬提供失蹤者的基本信息, 包括姓名、年齡、近照、口音, 有什么個體特征及其數量、位置, 如疤痕、痣、胎記等。并一步了解對方失蹤時的衣著情況, 收集失蹤者的日常生活用品如牙刷、鞋襪等, 采集父母、兄弟姐們等直系家屬的血樣。 第二步, 家屬到報社、電臺、電視臺登尋人啟事。 第三步, 公安機關走訪失蹤地點及周圍群眾,詢問當天有無異常情況。如果有目的地,則派人或發協查函去目的地的公安機關以求協助調查。目前dna技術剛剛開始起步,失蹤人口信息系統也還沒有建成, 只能是將所有信息登記在案, 并在公安系統內部發失蹤人員的協查通報。 趙向晚眉毛皺了起來:“成年人失蹤,查起來進度很慢,你們要有心理準備。”警方力量有限, 茫茫人海,一個成年人失蹤,如果沒有關鍵線索,耗時很長。 賈俊楠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一開始,他以為湛曉蘭躲著他是因為自己求歡好,讓她不高興; 等了三天依然沒有聯系,他心里發慌,但依然覺得湛曉蘭是氣狠了不愿意搭理他。 鞋店找過、湛萍家去過,直到派出所立了案,他這才真正意識到,湛曉蘭不是因為生氣、不是因為羞澀,她是真正的失蹤了。 失蹤,有無數種可能。 可能被人殺害,可能被人綁架,可能被人拐賣,可能被人…… 賈俊楠不敢往下想,于是怯懦地逃避著事實,執著地認定湛萍在說謊,她編造謊言,目的是將斬斷他和曉蘭的戀情,逼著他們分手。 至少,湛曉蘭是安全的,是不是? 現在趙向晚逼著他面對事實,賈俊楠雙手似篩糠一般抖動起來,站在一旁的顧之光都不忍心看下去,拍著胸脯給他保證:“不要慌,我們一起調查,一定能找到湛曉蘭。” 賈俊楠緩緩站起身,努力控制著肌肉顫抖,咬著牙說:“事不宜遲,那,我們趕緊去調查!” 他是苦孩子出身,家中父母養活七個孩子、供他們上學已經竭盡全力,根本沒辦法給予更多的呵護與關愛。難得遇上溫柔善良的湛曉蘭,尊重他、關心他、對他實心實意地好,他是真心想和湛曉蘭白頭到老。 五個人從飯館走出來。 夜風如水,吹動趙向晚額前碎發,那雙漂亮的鳳眼里,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因為周荊容一案,趙向晚已經連續奔波了兩天,只睡了四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提前結束、按時下班,沒想到梅清溪帶著顧家兄弟過來。先是趙晨陽過來鬧騰,后有賈俊楠加入,要說不累,那是假話。 梅清溪的目光停留在趙向晚的臉上,昏暗的路燈下,她那雙璀璨多彩的琥珀色眸子略顯黯淡,這讓他心中一緊。 梅清溪側過頭對趙向晚溫柔一笑:“向晚,快九點了,你先回宿舍休息吧,調查的事情就交給顧之光,明天中午給你宿舍打電話匯報情況。” 趙向晚點點頭,與他們揮手道別。 四月的夜風,帶著春的暖意。 接下來的兩天,趙向晚滿課,沒辦法外出,只能通過電話與顧之光、梅清溪保持聯系。 梅清溪告訴她,他已經提出退親,但由于周荊、徐俊才正式批捕,趙青云調離星市,雙方父母根本沒有精力理睬這件事。只能等梅清溪從深市回來之后,趙青云與徐俊才見過面,退回當年訂親時交換的信物,這才算正式退親。 至于趙晨陽哭天搶地、死不肯放手、話里話外指責趙向晚插足這件事,梅清溪并沒有告訴趙向晚。在他看來,自己沒有將事情處理得盡善盡美,累得趙向晚被旁人誤會,是件非常丟臉的事。 趙向晚安靜傾聽,簡單送上幾句祝福。 話筒里傳來的清冷聲音,似玉石相擊。明明是最樸實常見的“一路順風、前程似錦”,落在梅清溪耳朵里卻覺得甜美無比。 趙向晚對梅清溪而言,是在那段有母親陪伴左右的溫馨時光里,最純真的童年好友。是在四面楚歌、無知彷徨的青春時光里,最亮眼的指路明燈。 在趙向晚看來,男兒有志四方,擺脫徐俊才、周荊容的控制,梅清溪會有更美好的前程。至于梅清溪那些深重的情感,趙向晚并不想有所回應。 這世間,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 聽多了人們的隱秘心聲,看多了世間分分合合,趙向晚覺得保持冷靜、遠離愛情,是最明智的做法。 顧之光今年也是大四,不過建筑學專業是五年制,他暫時還沒到畢業的時候。這幾天接下賈俊楠的委托,積極開展調研,也有了一些進展。 “我進了湛萍家的院子,每一寸土地都查看過,沒有新開挖的痕跡,埋尸的可能性被排除。” “湛萍堅稱家里失竊,床頭柜是她放貴重物品的地方,平時都不上鎖。七百塊錢有六張一百塊,十張十塊,整整齊齊放在一個牛皮紙信封。她還拿出存折,取款時間五月十二日,這錢是她準備買洗衣機用的。” “房門沒有被撬的痕跡,我繞著屋子走了一圈,發現窗戶都有鐵欄桿,沒辦法爬窗進屋,應該不是小偷入室盜竊。” “派出所的同志工作很負責,已經往湛曉蘭老家那邊發了協查函,但目前還沒有消息。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排除掉湛萍殺人埋尸院子的可能性,剩下的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湛曉蘭偷錢之后,卷款逃離湛萍家,繼而失蹤。 第二,湛曉蘭并沒有偷錢,與湛萍發生爭執后憤而離家,繼而失蹤。湛萍為了躲避責任,故意說丟了錢。 第三,熟人來到湛萍家,與進屋里準備做飯的湛曉蘭產生爭執,傷害她,偷錢,并帶走她。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湛曉蘭都有危險。 趙向晚在市局整理案宗的時候,見過太多離奇失蹤案。可能路遇車禍,被司機拋尸山野;可能被人販子盯上,拐賣到深山;可能走路不小心,掉入下水道…… 總之一句話,湛曉蘭一天沒有現身,那就得想辦法找。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周四上午滿課,第四節課結束,趙向晚和同學們一起抱著書走出教學樓。 顧之光和賈俊楠守在教學樓門口。一見到趙向晚,賈俊楠急急地奔過來,聲音嘶啞:“趙向晚,曉蘭沒有回老家!” 趙向晚停下腳步,重復著他的話:“沒有回老家?” 顧之光跟著跑來,表情很凝重:“是的,我們今天上午到派出所去了,公安同志告訴我們,湛曉蘭老家那邊派出所傳來消息,曉蘭并沒有回家,她父母、兄弟姐妹、親戚那邊都沒有見到她。” 賈俊楠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曉蘭在星市沒有別的親人,如果是被她姑姑趕走,只能回老家去。現在她老家根本沒有人,她能去哪里?不會真的有什么不測吧?” 看著眼前賈俊楠,他的面龐黝黑,個子矮小,雙手卻似蒲扇一般,骨節粗大,一看就是雙長年做農活的手。可是現在這雙手在顫抖,他的眼神充滿惶恐,為湛曉蘭的生死而擔憂。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