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宋允蕭大步流星地走進屋, 一進來就看到兩人親昵地坐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么。 他眉梢一挑,視線來回在燕安謹和江采霜身上游移。 燕安謹不冷不熱地瞥他一眼, 宋允蕭清了清嗓子, 這才正色道:“剛才碰見梁武, 他說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過去看看?” “走吧。” 江采霜起身, 和燕安謹一同過去。 路上, 她小聲說道:“方才我過來找你的時候, 總覺得暗中有人窺探,可一回頭, 什么都沒發現?!? 燕安謹眉宇微凝,“這種情況何時開始的?” “今天是第一次,”江采霜不解地咕噥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我多派些人在暗中守著,你獨自走動時多加小心。” 樓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不得不防。 來到二樓, 林越和梁武出來迎接,宋允蕭傳完話就跑了。 梁武神情興奮,“主子, 剛才那小子在暗處鬼鬼祟祟,偷窺我們辦案,我假裝不知,讓人偷偷去后面包抄。誰知剛好被這小子發現,他拔腿就跑,慌不擇路之下還想跳湖, 被我們攔下來了。” “這人肯定與案子脫不了干系!”梁武聲如洪鐘地下了決斷。 燕安謹和江采霜一進雅間,守在外面的懸鏡司人員便關上了門,杜絕其余人打擾。 一個年輕人被五花大綁著站在中間,身后一左一右站著林越梁武。 江采霜打眼一看,認出了他,“劉全?” 這不是俞家綢緞鋪的伙計劉全嗎? 她之前跟謹安去綢緞鋪訂衣裳,就是他來忙活的。 劉全不認得恢復容貌的燕安謹,不過對于江采霜印象還是挺深刻的,畢竟綢緞鋪生意不好,少有客人上門。像江采霜和那天那位男客這樣容貌出眾的客人,就更是稀少了。 “姑、姑娘,小人是好人,您跟官爺說說,快把我放了吧。”劉全哭喪著臉請求道。 他嚇得面如土色,幾乎快要尿褲子了。 “白露道長,您認得他?”梁武問道。 “嗯,他是俞家綢緞鋪的伙計?!? “俞家綢緞鋪?” 這不是之前主子吩咐他們查的那一家嗎?好像有個女兒叫俞靜衣。 昨天夜里,主子讓他派人查俞金亮是否在望天樓里。只是樓里人多,人員混雜,暫時還沒找到。 “俞家綢緞鋪的少東家叫俞金亮,跟崔興認識,最近還鬧了矛盾?!? “原來如此!”梁武猛地拍了下手心,“那我這次豈不是正好抓住了?” 與死者有仇,又派仆人暗中偷看官府辦案……這事鐵定與他有關。 “破案哪有這么簡單?”林越看他一眼,“你別添亂了,一邊呆著去?!? 梁武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氣得臉上的大胡子都在抖。 從旁看他二人斗嘴,江采霜小聲問了句:“燕世子,從前我捉的那只狐妖,是他們二人中的一個嗎?” 既然能得燕安謹出手相助,說明那狐妖應該是他身邊得力之人。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燕安謹身邊用的最多的就是林越梁武,狐妖會在他們之中嗎? 一個瘦高沉穩,一個黑壯魯莽。會是誰呢? 燕安謹暗中打出一個指訣,裹挾著靈力。 林越和梁武毫無所覺,還在那里小聲地斗嘴。只有一直在看他們的江采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二人身后,都浮現出了一人高的半透明狐影。 林越身后的狐貍是瘦長白狐,梁武的本體似乎是一只黑胖狐貍。 狐影活靈活現,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搖來搖去。狐貍尖巧的下巴抬起,姿態睥睨,像兩只看不上彼此的高傲狐貍,隨時都會跟對方打一架似的。 江采霜猜了半天,萬萬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他們都是狐妖?” “嗯,你在江南遇到的是林越?!? 燕安謹散去靈力,狐影消失不見。 思緒回到案子上。 江采霜代替燕安謹問道:“劉全,你是跟俞金亮一起過來的?” 劉全大著膽子抬頭看了眼,又迅速低下頭,“是、是,小人跟少東家一起來的?!? “你們的鋪子不開了?” “這……”劉全面露難色,“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兩日有人拿著房契地契,說是那鋪子已經歸他們所有,把我和少東家給趕出來了。” “那俞金亮住哪兒?” “他、暫時住在小人的家里?!? 俞金亮早就敗光了祖產,連個住處都找不到,除了暫住劉全家里以外別無選擇。 打聽完這些,江采霜終于聞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俞金亮在什么地方?” “小人也不知道啊?!? “你跟他一起來的望天樓,你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劉全哭喪著臉,“從昨天夜里,少東家就消失了,小人也沒見到他?!? 江采霜詫異地看向燕安謹。 俞金亮消失了? 燕安謹沉吟道:“他昨夜什么時候走的?” “差不多……快到子時吧?!? “你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劉全苦笑著,“東家去做什么,我這個做伙計的哪里清楚?!? “走之前沒有任何交代?” “……沒有。” “你昨夜宿在何處?” 劉全伸著脖子示意外面,“小人昨夜跟其他農戶一起,在大堂里睡的。” 他身上穿的褐色布衣凌亂,頭發也亂糟糟的,眼睛疲倦無神,嘴唇干得脫皮,不像是在床上好好睡了一夜的樣子。 江采霜想起昨日見到崔興和俞金亮推搡爭執,便問道:“俞金亮跟崔興是什么關系?他們兩個是不是起了矛盾?” 劉全囁嚅著嘴巴,沒吭聲。 “問你話呢!”梁武從背后推了他一把,“知道什么就快說!別在這里磨磨蹭蹭的?!? “崔少爺來過幾次鋪子,他跟少東家經常一起去歪柳巷,金銀巷……” 歪柳巷是秦樓楚館,金銀巷則是賭坊所在地。 江采霜追問:“他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自從我來鋪子里,兩個人就已經熟識了,具體什么時候認識的,小人不知道?!? “俞金亮為什么與崔興起爭執?” 劉全嘆了口氣,“我聽說是因著鋪子的事。崔少爺自稱跟鹽商搭上線,能從贛南鹽戶手中低價收鹽,再轉手賣到汴京便能發財。只是手頭一時周轉不開,便跟兄弟們借銀子,我家少東家被他說動,把鋪子的地契都抵了出去。” 燕安謹長眸微瞇,語氣沉冽,“崔興想倒賣私鹽?” “這事沒成。后來好像說是崔少爺被金銀坊的人騙了,根本沒什么鹽戶,騙子卷走他的銀子就跑了。因為這錢原本是用來做私鹽生意的,不敢擺在明面上,所以少東家也不敢去官府舉告,只能一次次跟崔少爺討要?!? 崔興就是個潑皮無賴,但他腦子還算精明。他自己沒往里投一文錢,用的全是從別人那里“借”的。若是門路通,他便能借此發財,若是門路不通,損失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銀子。 俞家家產快被俞金亮敗光了,鋪子的生意也每況愈下,根本拿不出多少銀子。俞金亮還想過吃喝嫖賭,花天酒地的日子,一聽崔興說能賺錢,立馬被蒙了心神,急忙把鋪子抵了出去,生怕吃不上這口肉。 當初上趕著要分一杯羹,可誰知卻被騙走了最后一點家產。 俞金亮也算是被崔興逼得走投無路了。 梁武本以為抓到了關鍵證人,誰知道是個不中用的,關鍵問題一問三不知。 他氣勢洶洶地走上前,喝問道:“你為什么暗中窺探官府辦案?有何目的!” 劉全被他震懾到,嚇得六神無主,“小人、小人聽說出人命了,所以好奇想來看看?!? “只是好奇?” “是是?!? “哼!來人,把這廝押下去打板子!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劉全跪地求饒,“少東家一夜未歸,小人害怕少東家被牽連進去,所以才想打探打探情況?!? “既然只是想打探情況,為什么看到我們就跑?你還想跳河?” “官爺神威,小人嚇得肝膽俱裂,便、便只想著逃脫……” 劉全也是被嚇蒙了,一看這么多人來抓自己,慌不擇路就要往欄桿外面跳。 金明池水湍急,暗流旋渦無數,他一個不通水性的旱鴨子,若是真的跳下去,這條命怕是就交代在這兒了。幸好梁武出手快,及時把他從欄桿上提了下來。 燕安謹低聲問:“你們少東家在望天樓可有住處?” 劉全滿臉頹敗,“我們主仆二人身上一文錢都不剩了,哪還開得起雅間?” 他并不知道俞金亮的下落,暫時與案子無關,燕安謹便先讓人把他放了,只派了兩個人悄悄跟在劉全身后。 若是俞金亮露面,立馬將其捉拿。 梁武不滿地道:“我還以為案子這就破了呢,誰知道遇到一個膽小如鼠的,見到爺就跑,有什么好跑的?” 林越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般相貌,總是容易嚇到百姓,下次出門還是戴上帷帽吧。” “你!”梁武吹胡子瞪眼,“那也比你這瘦竹竿強!” 江采霜深深呼了口氣,倒是沒覺得多沮喪。 她看過的卷宗里,有許多案子都是詭譎復雜,不是三言兩語便能勘破的。 “也不算毫無收獲,起碼找到了劉全,就證明俞金亮也在望天樓里。只要找到俞金亮,案子也就離真相大白不遠了。” 林越見縫插針,不忘踩一腳梁武,“你都而立的人了,還沒道長一個小姑娘心性來的沉穩?!? 江采霜絲毫不被他們的小吵小鬧所動搖,仍在全神貫注地思考案子,“一樓被淹,二樓,三樓,四樓都搜過了,俞金亮還能藏在什么地方?” 外面狂風暴雨未歇,棧橋又被沖斷,俞金亮能躲在哪兒呢? “總不能……是上五樓了吧?”林越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梁武反駁,“不可能,五樓一直都有禁軍把手,他俞金亮憑什么能闖進去?” 燕安謹一直沒出聲,思慮片刻道:“藏物間可搜過了?” 望天樓為皇家所建,有一些房間單獨留出來,用作儲藏皇家的各種用品,這樣皇帝每次出行,就不用搬來搬去了,只需從藏物間中取出便可。 “可藏物間都上了鎖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