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跟齊鵬拿鑰匙,進去搜。” “是!” 江采霜趕在午膳前回到了四樓,同家人一起用膳。 席間,江水寒狐疑地盯著江采霜,江采霜察覺到他的視線,只當不知,埋頭吃飯。 “我有個同窗也在望天樓里……” 江采霜抬起頭,聽江水寒繼續說道:“叫段靜遠,你初來京城之時見過的。” 當時江采霜為了追蹤狐妖,從虹橋跑了下去,江水寒正好看到段靜遠在河對岸,便隔水喊他幫忙追人。 江采霜點點頭,“怎么了?哥哥。” “他方才跟我說,似乎在燕世子身邊見到你了,只是離得遠,不能確定。” 江采霜剛吃了一筷子菜,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差點被噎著。 她連忙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水,心跳得飛快,“怎么可能呢?我一直跟采青姐姐和采薇姐姐在一起,怎么會跑到燕世子那里?” 江采霜偷偷眨眼,給采薇姐姐和堂姐使眼色。 “我上午總有些心神不寧,想躺床上休息又被吵得睡不著,采青和霜兒在屋里陪我說話。” “段公子看錯了吧?端陽節出來玩的姑娘可不少,都跟霜兒差不多年紀,遠遠看著也認不出誰是誰。”江采青也跟著幫腔。 江水寒半信半疑,但在他心里,最該防備的人是那個槐街遇見的讀書人,暫時扯不到燕世子頭上。 ……不對。 “霜兒,你跟燕世子什么時候認識的?他將你救起來之后,怎么立刻就找到了我?” 燕世子怎會知道,這是他妹妹? 江采霜大腦飛快轉動,卻一時間也想不出應對之語,便只好埋頭吃菜,一副“我沒聽見你別問我”的模樣。 江水寒看向另外兩位妹妹,江采薇垂著眼吃飯,江采青則是快速夾菜,兩個人都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怎么感覺……這三個妹妹有秘密瞞著他? 吃完午飯,江采霜自稱困了,躺床上假寐。 等聽見門外江水寒的腳步聲遠去,她才偷偷溜出門去。 這次跟燕安謹一碰面,便得知了兩件事: 第一,崔興房中的斗笠找到了。 第二,有個伯府的小廝聲稱,他在夜里子時前后,聽到崔興房間傳來敲門聲,聲音持續了不短的時間。 “斗笠是在哪里發現的?”江采霜迫不及待地問道。 “金明池中,有人發現斗笠飄在水面上,”燕安謹撐著傘,領她到二樓欄桿處,“剛派人打撈上來。” 不遠處,懸鏡司的人順著繩索爬上欄桿,將身上綁的斗笠取下,獻給燕安謹。 林越招呼人回屋里換衣服烤火,與其他室內看守的人換班。 枯黃的斗笠早已濕透,一直往下滴答著水。竹篾編織細密,桐油味被泡得很淡。 江采霜將其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并未發現有什么線索。 她垮起小臉,嘟囔道:“這斗笠上什么東西也沒有,好像沒什么用,白費勁打撈了。” 燕安謹早在她接過斗笠的時候,便眼疾手快地提起了她的袖子,不然衣裳袖子肯定會被斗笠打濕。 “斗笠本身便是線索。” 江采霜不解,“什么線索?” 燕安謹抽絲剝繭地分析:“斗笠又不是兇器,上面也沒有任何線索,兇手為何要特意將它帶走?若是為了遮雨,為什么只戴斗笠,不穿蓑衣?” 江采霜指尖摩挲著斗笠邊緣,陷入沉思。 兩人同撐傘,相依立在欄桿邊緣,有些許雨絲被風吹進傘下,烏黑的發梢泛起淡淡的濕意。 江采霜忽然福至心靈,“我知道了!” “嗯?”燕安謹低頭,認真地望向傘下的她。 “因為斗笠可以護住頭發。” “頭發濕了很難立刻恢復干爽,但若是身上濕了,擦干身子再換身衣服就是了。”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兇手的范圍便能縮小,“也就是說,兇手起碼有個單獨的雅間,因為他要將濕衣服換下來。還有,兇手身上得帶著換洗衣服。再者,他既然能敲開崔興的門,跟崔興必然是認識的。” 一般來說,世家出門都會各自帶一兩套換洗衣物,放在馬車上,以免遇到意外情況。 因著端陽節熱鬧,棧橋外面車馬擁堵,人流比肩擦踵,到時候回馬車上拿東西怕來不及,所以他們才從馬車上將東西都拿了下來,交給下人提著,暫放在望天樓的雅間。 江采霜滿眼興奮,“世家子弟,與崔興認識并且結仇,還要有個單獨的雅間……照這個范圍查下去,沒準能查到人。” 燕安謹不著痕跡地提醒:“道長有沒有發覺,以上這些推測,其實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上。” “什么?” “兇手需要如其他人一樣,出現在我們面前。” 只有兇手需要出現,他才會這么大費周章地折騰。 若是兇手像現在的俞金亮一樣人間蒸發,便怎樣都無所謂了。 “對哦。”江采霜咬了咬下唇,陷入沉思。 她還想再說些什么,一抬頭,目光繞過燕安謹,湊巧看到一個眼熟的人。 正是江水寒的同窗段靜遠! 段靜遠的視線朝著這邊飄過來,江采霜嚇得丟了斗笠,連忙往燕安謹身前躲。 斗笠落在地上,濺起水珠無數。 水霧氤氳,燕安謹的視野迷離一瞬,隨即就感覺胸口被人輕撞了一下。 江采霜扯著他的衣袖做遮擋,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正往燕安謹懷里鉆。 燕安謹長睫微顫,握著傘的長指收緊,節骨分明。 他略低下頭,輕聲問:“看到什么了?” 江采霜恨不得縮成一團,以免被看到,“我看到我哥哥的同窗好友了,他今日還跟我哥哥說,在你身邊看到我。” 燕安謹了然,微微側身擋住她的身形,引著她往后廊走去,“從這邊走。” 江采霜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小心點頭。 傘面稍稍下放,將二人的身影擋住大半。雨珠砸在傘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從后面看,二人一高一矮,仿佛親密無間地依偎,悠閑漫步在雨中廊道。 好一對有情人。 傘外暴雨聲勢浩大,傘下,二人衣擺交疊,竊竊私語。 江采霜好奇地打聽:“你今日打的那個指訣是什么?就是你給林越和梁武打的那個。” “引靈訣。”說罷,見她一臉向往,“想學?” 小姑娘抓著他的袖子,點頭如搗蒜,“嗯嗯。若是我學會了這個,往后遇到修成人形的妖怪,便能以此來驗證了。” 要是她能學會他今天那一手就好了。 “下次有空了教你。” 江采霜迫不及待,“那我今晚就去你房間!”反正今夜要幫他施針貼符的,順便把這個指訣學了。 燕安謹語塞,素來淡然從容的神情有一絲破裂。 “……好。” 燕安謹護著江采霜,避開段靜遠的視線,繞到鏤空藤紋長窗后面,合傘,豎立在一旁。 江采霜扒著窗戶縫往外看,確定段靜遠已經走遠,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自從來到京城,她想要捉妖破案就太難了,還得時時刻刻躲避家人。 江采霜眉間堆起小山,嘟囔道:“要是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光明正大地捉妖就好了。” 有個半大少年冒雨急匆匆趕來,“主子,有船來了!” 順著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艘畫舫穿過湖上升騰的雨霧,從遠處駛來。 燕安謹霜玉般的面容浮現出幾分凝重,“我讓人送你回房間,暫時莫要出來。” “怎么了?” “晚些時候再與你細說。” 江采霜見他神色肅然,料想應該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便點頭回去了。 報信的少年親自送她回去,他自稱叫“小虎子”,是林越的徒弟,麥色的肌膚,笑起來會露出一顆虎牙,看起來很活潑好動。 另一邊,燕安謹迅速吩咐下去,所有人回到雅間,不得擅出。 暫住在二樓的平民百姓,則是都被集中在大堂,不可隨意走動。 一時間,整棟望天樓都被重兵看守。到處都是懸鏡司的人,一個個腰間佩刀,冷冰冰地杵在那兒,讓人見之膽寒。 五樓的神秘人終于露面,浩浩蕩蕩地走下來一群人,帶刀禁衛護送左右。被簇擁著保護的是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男人,濃眉大眼,額方鼻闊,一看便頗具威嚴。 宮人撐傘,中年人來到二樓露天的廊道。 “我聽玄烏說,你要搜查藏物間?” 他所說的玄烏,便是當今國師裴玄烏,此刻正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衣,手持拂塵,立在雨中。 裴玄烏并未撐傘,但身上卻無半分濕意,他眼神平和慈悲,望向湍流不息的金明池水。宛如一位不染凡塵俗世,超脫物外的高人。 “正是。”燕安謹答。 “一個不成器的世家子,死了也就死了,何必大動干戈?”中年人輕飄飄地說道,根本不把一條人命看在眼里,“懸鏡司的人我帶走一半,你可要跟我一起走?” 燕安謹語氣平和,不卑不亢道:“臣想留在此處,將案情查明了再走。” “那你便留在這里吧。待風雨停了,自會有船來接。” 中年人其實也不想讓燕安謹隨行,懸鏡司各個驍勇善戰,還都忠誠于他,若是在小小的畫舫上生了事端……他帶的禁軍未必是懸鏡司的對手。 雖說燕安謹暫時還沒有不臣的舉動,但該防的還是要防。 禁軍已經在二樓欄桿處,鑿開了一個丈寬的缺口。 畫舫上的人迅速用木板搭起聯通橋,將船與廊道連接在一起。 中年人在眾人的簇擁保護下,順著木板上了船。 “仙師,請。”宮人諂媚地上前,給裴玄烏撐傘。 裴玄烏走上木板橋,回頭看了眼燕安謹。他揚起唇,方才還高深莫測的目光,忽然變得意味深長,深處還藏著幾分興味。 燕安謹身如玉樹,不動聲色。 裴玄烏在心底哼笑一聲,收回視線上了畫舫。 找了個合適的機會,裴玄烏湊到官家身邊,獻上自己新煉制出的“仙丹”。 趁官家服下仙丹,神思飄飄欲仙之時,他狀似無意地開口:“玄烏夜里起壇卜算,算到世子紅鸞星動,該有一樁好姻緣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