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斗笠去哪兒了?”江采霜繼續在屋中搜尋。 茶具被掃落在地,幸而銅壺結實,摔不破。不過茶水淌得到處都是,早就滲進了竹木地板的縫隙。 江采霜打開茶壺蓋一瞧,里面空空如也,連茶葉都不剩了,只剩銅壺內壁還殘留濕潤。 “這里面裝的什么茶?”江采霜用手指蘸了些水,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怎么一點茶味都沒有?難不成倒的是清水?” “也可能是雨水。”燕安謹提醒道。 屋外大雨瓢潑,弄些雨水再容易不過。 江采霜丟開茶壺繼續尋找,可斗笠沒找到,其他蛛絲馬跡也暫未發現。 “這屋里就沒有其他線索了嗎?”江采霜愁眉苦臉。 原本興致勃勃地來到樓上,是以為此案與金明池里的水鬼有關,說不定崔興就是被水鬼拽下水的。 可她在這里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妖邪氣息,連捉妖星盤都沒反應。 若真是人為的兇殺案,還真不是她擅長的領域。 燕安謹適時出聲,“懸鏡司還在屋中找到了四處線索,道長可愿一試?” 江采霜眼眸一亮,頓時來了干勁,嗓音清亮道:“你先別告訴我答案!我自己找。” 一提起比拼,她可就來勁了。 小姑娘像個忙碌的小陀螺似的,在屋里轉來轉去,翻來翻去。 她的反應完全在燕安謹的預料之內,他唇角微勾,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兀自盤膝坐下,靜靜調息。 他臉上白無血色,氣息略顯虛浮,只是夜里燭光昏暗,再加上江采霜的心神都放在查案捉妖上,所以才未能發覺。 白日貿然下水救人,又催動丹火,著實讓他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 江采霜找著找著,便發現了一處不對勁,“屋里好像已經被別人先翻過了。” 每次她正要去犄角旮旯里找東西,便會發現那里已經被人翻過。 就算屋里曾發生過打斗,也不會連方枕都被人翻開,這明顯是找什么東西的痕跡。 燕安謹安靜打坐,“這是一處。” 江采霜原本還擔心是懸鏡司的人找線索時翻的,聽燕安謹這么一說,便知道不是。 懸鏡司行事謹慎,怎會貿然破壞案發現場? 想到這里,江采霜有些不好意思地咕噥道:“那我在這里亂翻,不會影響你們辦案吧?” 燕安謹薄唇微揚,“懸鏡司已經將這里的東西都看過了,道長自便就是。” 江采霜徹底放下心,在屋中翻找。 不過眾人被困于望天樓,所以才留宿在此,屋中留下的生活痕跡并不多。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屋中傳來江采霜驚喜的聲音,“我知道了!兇手是從外門逃跑的。” “為何?” “通往走廊那扇門有刀撬的痕跡,我猜是你們進來時留下的。” “為何不是兇手留下的?” “如果兇手有刀,直接把崔興殺了就是,何必費那么大力氣將他推進水中?而且,這么細窄的門縫,只有官府的刀才能從中穿過。” 普通的刀哪有這么纖薄鋒利? 這點放在平時,江采霜興許不會注意到。但她看了許多燕安謹送來的卷宗,知道破案有時靠的就是這些常人看不到的蛛絲馬跡,所以會更加留心些。 “的確,”燕安謹桃花眸彎起,目露贊賞,“懸鏡司得知消息,便分兩路包抄,一路去守外門,另一路則是破門而入。” 撬門的痕跡,的確是懸鏡司留下的。 可外門通往外面的回字游廊,與整個三樓都是連通的,暫時還找不到兇手的更多去向。 能確定的只有一點——兇手逃跑時必然會被雨淋濕。 如此一來,屋里還剩下兩處線索。 江采霜后來推開外門,瞧見附近守著數位懸鏡司的人,腰佩兵刃,在寒冷的夜雨中站得筆直如松。 外面的賞景游廊只有個窄小的雨檐,幾乎擋不住風雨。他們的黑衣早就被雨水給打濕透了,在腳下形成了蜿蜒的小水流。 江采霜關上門,在地上轉了幾圈后,得出結論,“兇手殺害崔興之后,便沒再返回屋中,不然會在屋里留下一灘水跡。” 可外門附近的地面上,并沒有留下水痕。 “這還能說明一點,兇手是從內門進的房間,而非外門。” 燕安謹肯定了她的猜測,“正是。” 江采霜不禁猜測,“兇手沒再返回,是不是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還是說,東西原本就在崔興身上,兇手翻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對,還有一種可能。”眨眼間,江采霜又有了新的看法。 燕安謹洗耳恭聽,“道長說來聽聽。” “周力在樓下大喊有人落水,兇手有可能怕被人發現,顧不得再找東西,所以倉皇逃離。” “道長所言有理。” “如果是這樣的話,屋里肯定能找到一樣對兇手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這應該就是最后一個線索了吧?” 只要找到兇手想要的東西,就能鎖定他的身份了。 燕安謹對此不置可否,“道長可還要繼續?” “那是自然。” 一連找到三條線索,江采霜勝負欲越來越高漲,斗志昂揚地尋找最后一個線索。 只是她在屋里翻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找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燕安謹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已經退出了打坐狀態,斂袖站起身,“可要在下提醒一二?” “不要不要,”江采霜斗志都被激發出來了,自然不愿認輸,頭搖得像撥浪鼓,堅定道:“我一定能找到最后一條線索,就差一點了。” 燕安謹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唇邊笑意依舊,溫聲道:“林越梁武問完口供回來了,道長是否想聽一聽?” 他們二人進屋查看,林越梁武則是按照燕安謹的吩咐,去錄眾人口供,這會兒已經回來了,輕輕叩了叩門。 “當然要聽!”江采霜最后掃了眼床邊,床上被褥散亂,床腳放著個裝滿水的水盆。 剛才江采霜嫌臭,便沒靠近那個水盆,只是粗粗看了一眼,里面什么都沒有。 除了這個水盆,床邊再無其他線索。 她跟著燕安謹去了一個空房間,聽眾人口供。 首先是調查了伯府上下一干人等,林越稟報:“崔興近幾年一直住在康平伯府,和伯府一家來望天樓賞玩,獨自住在三樓廊道盡頭第二間。據證人周力所言,案發時是夜里子時初刻。” “今天晚上,見過崔興的有三人。分別是康平伯夫人,她身邊的奶娘,還有于公子和一個婢女。” “傳她們上來。” “是。” 伯夫人和奶娘被叫進屋,孩童的哭叫由遠及近,幾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這孩子如此能哭,也不怪周圍其他人都沒聽見崔興屋里的打斗聲。 林越皺眉,“怎么把孩子帶來了?” 伯夫人將孩子遞給奶娘抱著,訕訕道:“這孩子不認生,給別人抱怕他哭鬧。” “讓他去別處哭去。” “是,是。” 奶娘先退到隔壁去哄孩子,只留了伯夫人來回答問題。 隔墻的嬰孩啼哭,絲毫沒有影響到燕安謹,他淡聲問:“你是何時見的崔興?” “約莫酉時。我正跟文彥說話,崔興從外面回來。文彥跟他起了爭執,后來孩子哭鬧起來,文彥就走了。” 江采霜曾與伯夫人打過照面,所以她刻意躲到了格門后面,沒有露面。 聽到這里,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時辰。 今天去看采薇姐姐,陪她吃了頓飯,后來閑聊了會兒才聽見爭吵聲,差不多就是酉時剛過。 “崔興沒有離開?” 伯夫人面露尷尬,“崔興、崔興繼續留在我這兒,跟我說話。” “只是說話?” 伯夫人神色緊張,思慮片刻道:“他跟我要一間地段好的鋪子。我手頭緊,便跟他周旋了一會兒,之后我答應回伯府之后給他,他就走了。” “從那之后,你便再也沒見過他?” “再也沒見過。” “子時你在何處?” “在屋里哄幼兒,滿屋子的婢女奶娘都在。” 伯夫人下去后,梁武叫來了伯府的婢女,名叫小梅。 小梅是從江府出去的,是江采薇的陪嫁丫鬟,江采霜曾在姐姐院子里見過。 她緊張地跪在地上,被問及何時見過的崔興,瑟縮著答話:“奴婢、奴婢記不清了,公子讓奴婢晚些時候給表公子送解酒茶,奴婢便煮好茶送了過去。正好碰到表公子從外面回來,讓奴婢給他打了一盆洗腳水。” 江采霜立刻想到屋中那只空茶壺,里面并沒有裝什么茶水。 至于床邊盛了水的木盆,應當就是洗腳水。幸好她當時沒有靠近。 “之后呢?” 小梅支支吾吾道:“之后就沒了,奴婢、奴婢就走了。” 雖然眼前這個婢女不像是能獨自殺害崔興的,但燕安謹還是問了一句:“子時前后你在何處?” “奴婢跟其他下人住在一起,在少夫人對面的雅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