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小梅陷入沉默。 畢竟是陪在自己多年的女使,江采薇拿她當半個妹妹看待,終是不忍逼問:“罷了,若你實在不愿說,那便算了吧。” “我、我不是不愿意說,”小梅似是難以啟齒,“只是事關姑娘您的名聲,我怕傳出什么風言風語,所以不敢說?!? 這下江采薇詫異了,“我的名聲?” “……嗯?!? 江采青插話進來,“別擔心,門關得好好的,這里就我們姐妹三個,你想說什么盡管說,絕不會傳出去半個字?!? 小梅猶豫了一會兒,撲通跪到地上,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昨夜我給表公子送解酒茶,原本放下就打算走的,可剛好撞上表公子回來,他粗聲粗氣地讓我給他打洗腳水。我原本是不愿意的,可表公子出言威脅,我便……也不敢反抗?!? “什么?崔興那廝讓你給他打洗腳水?”江采薇難得語氣如此激動。 小梅跟在她身邊許久,感情自是不同,自己從來不舍得讓她干重活臟活。這次也是情況特殊,被困在望天樓,一時無人可用,才會讓小梅去幫她煎藥。 可恨崔興這廝,平日里言語不端也就算了,竟還敢支使她的人去給他打洗腳水。 他崔興也配? “姑娘莫生氣,我打了也就打了,不礙什么。原本我放下水盆子就要走,可表公子卻不肯放我離開?!被貞浧鹱蛞沟慕洑v,小梅仍有些膽戰心驚。 那崔興竟還拉住她的手,讓她伺候他洗腳。 小梅心下既屈辱又憤怒,當即什么也顧不得了,甩開他的手就要走。 可崔興卻從背后一把將她抱住,箍著她的雙臂,一張臭嘴不停往她臉上湊。 小梅氣得咬牙,“你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她也不是泥人性子,張口就要喊人進來。 可就在這時,崔興卻醉醺醺地在她耳邊喊道:“薇兒,薇兒,我的好娘子,夫君跟你親香親香……” 聽到江采薇的名字,小梅大驚,嘴巴也不敢再張開。 崔興說的愈發過分,他神情猥瑣,諸多不堪入耳的話語不停往外冒。 他說得煞有介事,仿佛自己真的曾跟江采薇有過…… “混賬!” 小梅說到這里,江采霜終是忍不住罵道。 江采青的胸膛也是劇烈起伏,“這崔興,真是死有余辜,他活該!” 江采薇眼眸泛紅,氣得幾要落淚。 那崔興實在可恨可惡,平日里言語不敬也就罷了,她盡量躲著就是。誰能想到,他私底下竟編出如此多的污言穢語,來污蔑她清白。 若是被旁人聽了去,信以為真,她還有什么顏面茍活? “姑娘,我自是知道你與那崔興不可能有私情,可我怕人言可畏,這流言一傳開,想洗都洗不清了。況且,崔興出事與姑娘你本就沒什么關系,我想著也不是什么大事,能不讓人知道最好?!? 江采薇捶了捶胸口,氣得落淚。 江采青和江采霜連忙扶住她,溫聲相勸了半天。 江采薇半天才緩過神,忙問:“崔興沒把你怎么樣吧?” 小梅搖頭,“我沒事,我順手拿了桌上的銅壺丟他,趁他吃痛松手,便趕緊逃出來了?!? “那就好,”江采薇嘆了一聲,“崔興死了也好,這世上從此少一個禍害?!? 江采青扶小梅起來,安撫道:“這件事你沒做錯,是沒必要將真相都說出來。此事只有我們四個知道,從此把它爛在肚里就行了,萬不可對旁人提及?!? “嗯?!? 江采薇被氣得頭疼,江采青扶她去床上躺下休息一會兒。 “你別想了,反正崔興人都死了,何須在意他那張臭嘴說過什么話。” 江采薇仍顯得憂心忡忡,眉間愁云未散,“崔興跟我的婢女都敢如此編排,還不知道他跟旁人都說過什么,我就是怕萬一被文彥知道,心里會不痛快?!? “他敢?若是姐夫膽敢疑心你,那我和霜兒就不認他是姐夫了?!? 江采霜嘴笨,不知道說什么,但她覺得采青姐姐說的話極有道理,忙不迭點頭,模樣認真得很。 “沒錯,采青姐姐說得對。” 被自家姐妹這么一哄,江采薇心中的憂慮總算散了不少。 “再抱一床被子吧,這天兒實在是冷。” “行,我給你拿去?!? 江采霜給姐姐把了脈,脈象比昨日要更清晰一些,其他也沒有什么異常。 之后,她就偷偷溜了出來,去找燕安謹。 夜里狂風急雨,清晨這會兒雨勢仍沒有要停的跡象,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往下砸。窗外烏云黑壓壓的,晨間卻和傍晚一樣昏暗,水上又霧氣彌漫,根本看不到岸邊的情形。 廊上掛了燈籠,每隔幾步就有一名懸鏡司的人看守著,身后影子映在墻上。 江采霜走在靜悄悄的走廊里,忽然覺得如芒在背,有種被窺探的感覺。 可她往側面一瞧,只看到外面瓢潑的大雨,和靜悄悄的走廊,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奇怪,是她的錯覺嗎? 江采霜收起思緒,估計燕安謹這會兒應該還在用早膳,便徑直去了他的雅間。 林越一出來剛好碰見她,恭恭敬敬地將她請了進去。 茶煙裊裊中,江采霜看到燕安謹正在閉目打坐,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還未靠近,便聽得前方傳來男子氣息愉悅的笑聲,“道長來了?!? “我看你在打坐,怕打擾你。”江采霜走到他對面的蒲團坐下,與他隔著一張小桌。 桌上竟還擺著許多未處理完的卷宗案檔,旁邊書箱同樣堆滿了厚厚的一摞竹簡。 出來過端陽節,也要帶這么多東西在身邊,時時翻看尋找線索嗎? 懸鏡司到底堆積了多少未竟的案子。 江采霜并未將這些疑惑問出口,一落座便問道:“昨夜的案子可有什么進展了?” “暫時沒有找到其他人證,尚不知道還有誰曾去過崔興的房間。梁武盤問過崔興的那群朋友,都說崔興平日里行為放浪,招惹過不少人,其中有誰來尋仇也是有可能的。” 平時崔興住在偌大的伯府,那些人自然沒機會下手。 這次被困在望天樓機會難得,潛伏在暗中的仇人趁機動手,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多人來看龍舟戲,到底是誰對崔興下的手呢?” “與崔興結過仇的人雖多,但昨夜大都與家人在一起,沒有作案的機會。僅剩的幾個還在盤問,興許會有新的線索。” 江采霜頷首,“這樣就可以縮小范圍了?!辈贿^她很快又想到,“會不會是有人謀財害命?屋里不是有翻找的痕跡嗎?兇手看崔興家世不凡,夜里偷偷去他雅間偷東西,卻不慎與他發生打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打死,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 崔興雖是臨時住在雅間,但他身上有不少金玉配飾,偷了拿去賣也是不少的銀子。若是身上還藏著銀票,香袋,也能順道一起搜羅了去。 只是崔興的尸體還沒打撈上來,還不知道他有沒有丟失財物。 燕安謹目露贊賞,“有的。道長辦案愈發嫻熟了?!? “還是你給的那些卷宗有用,我經常翻看,對案子的各種情況也就有了大致的猜測?!? “對了,我特地來找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江采霜彎起唇,杏眸亮晶晶的,俏皮又靈動。 “什么事?” 她興致勃勃地跑到燕安謹身邊坐下,得意滿滿地開口:“我知道最后一條線索是什么了。” 說罷,她便眼也不眨地望著對方,等著他露出詫異的神情。 燕安謹如她所愿,桃花眸微訝,輕輕“啊”了聲,“道長這么快就想出來了?” “沒錯。”江采霜得意地晃了晃腦袋,雙丫髻垂落的飄帶也在晃。 “能否說來聽聽?”燕安謹虛心請教。 江采霜反倒賣起了關子,老神在在道:“等時機到了,本道長自會告訴你?!? 說罷,她忽然發覺,二人的距離又拉得過近了。 碧綠的裙擺和他的衣袍疊在一起,兩人手臂不時觸碰到一起,連對方的體溫都感知得到。 江采霜與師兄師姐們親昵慣了,并不覺得挨坐在一起有什么不妥,反而覺得這樣顯得關系親近。 可眼前這人居然也沒表現出不喜。 江采霜狐疑地望向他,“咦?你這次怎么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這可是謹安親口說過的話,那次自己只是在他旁邊坐下,他就反應頗大。 這回他們姿態更是親近,他怎么不說了? 燕安謹:“……” 半晌,他別過臉,避開她過于燦亮的雙眸,語氣幽幽地嘆聲道:“在下與道長,更親近的事都做過了。此時再說什么男女大防,豈不是為時已晚?” 的確,他們之間還有什么男女大防。 江采霜連他的身子都看過了,還觸碰過,甚至昨日還是被他從水里抱上來……想到這里,江采霜臉上充血,莫名覺得不自在起來。 她輕輕撓了撓發燙的臉頰,不明白這種情緒來源于何處。 江采霜干巴巴地說了句:“那個,昨日多謝你救我。” 燕安謹好整以暇地望向她,眼尾微挑,嗓音含笑提醒:“昨日不是已經道過謝了?怎的又說一遍?” 江采霜柔潤的指尖輕輕抵著下巴側面,有些猶疑。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 “若是今天還不能離開望天樓,過了子時,你體內的妖氣又要作亂了?!? 江采霜慢慢吞吞地開口:“我這次沒帶養氣丹,就只能、只能用金符來壓制你身體里的妖氣?!? 雖說給他貼金符不是第一次,但這次她不知為何卻有些緊張。 燕安謹手指微蜷,纖長濃密的睫羽半垂,嗓音磁性低啞,尾音好似生了鉤子,“那就只好……麻煩道長了?!保?,,.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