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燕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謹(jǐn)安眼底浮動著笑意,“勞道長掛念,已好多了。” “喔。” 兩個人并排走著,見江采霜低著頭,小臉皺在一起,似乎在為什么事情而苦惱,謹(jǐn)安問道:“怎么了?” 小姑娘秀氣的眉梢皺在一起,有些沮喪地咕噥著:“我就是覺得,燕世子道法高深,還心細(xì)如發(fā),擅長斷案。這么曲折的案子,他兩日就給破了。跟他一比起來,我好像什么都不行。” 她好歹也是青州第一道士,怎么剛到京城,就遇到了比她厲害這么多的人物。 如此落差,心中自然生出幾分慨然。 謹(jǐn)安不由失笑,心道她果然還是孩童心性,“你可知他長你幾歲?” “幾歲?” “七歲。” 江采霜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那他今年……二十有二了?” “嗯,”謹(jǐn)安眉眼溫柔,低聲開解道,“七年的時間可以長很多見識和經(jīng)驗,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案子的關(guān)竅在什么地方。再者,破案不只需要敏銳細(xì)心,有時運(yùn)氣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若不是道長在寒食那日,偶然撞見香佩去祭掃,這樁案子也不會這么快告破。” 江采霜知道他在寬慰自己,不過心里還是因為他這番話而熨帖了不少。 七年……她相信只要她認(rèn)真破案,努力捉妖,早晚有一天,也能擁有和燕世子一樣的敏銳和洞悉力。 “你消息倒是靈通。”她語氣變得輕快,狐疑道:“怎么我跟燕世子說的什么事你都知道。” 謹(jǐn)安笑而不語。 二人上了馬車,向城東的方向駛?cè)ァ? 過了兩個坊市,馬車停在一棵老槐樹下,從巷子出去就是鬧哄哄的市集。 江采霜走在人潮涌動的鬧市,在謹(jǐn)安的指引下,來到街角的一家綢緞鋪,匾額上寫的是:“俞氏綢緞莊。” 她立馬就想起來,之前寒食那日,她在尋山上遇見的那只浮靈南生。南生執(zhí)念難消,心中掛念之人便是做綢緞生意的俞家的女兒,俞靜衣。 當(dāng)時她托燕公子幫忙打探,他已經(jīng)幫自己找到這家人了么。 江采霜問道:“是尋山那個書生……” 謹(jǐn)安點頭,確認(rèn)了她的猜測,“正是。我們進(jìn)去看看吧。” 伙計無精打采地坐在店里,一見終于有客上門,立馬熱情地迎上來招呼:“二位客官,您想要什么樣的料子?是做衣服還是做被褥?” 江采霜想了想說道:“做衣服。” “二位是給自己做衣服,還是給家里人做?” 江采霜立馬指向旁邊的謹(jǐn)安,“給他做。” 謹(jǐn)安目露愕然,正要推辭,“不……”話還沒說完,便被江采霜一把推了出去,笑盈盈道:“幫他挑選料子,要最新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伙計取出木尺來,給謹(jǐn)安量身長,“這位客官真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這么俊的臉,身量又高,跟下凡的天仙似的,隨便披塊布都好看。小娘子真是好眼光,挑了這么好的夫婿。” 江采霜剛剛坐下,一口茶還沒喝完,差點被嗆到。 小姑娘面皮薄,聽了這樣打趣的話,臉頰迅速升起一抹紅暈,拿著茶杯手足無措。 “說錯了,”謹(jǐn)安在此時開口,江采霜還以為他要解釋他們的關(guān)系,剛松了口氣,便聽他頓了頓,不急不慢地道出后一句:“我們暫時還未成親。” 伙計信以為真,“那二位想必是已定了親罷?若是成親的時候需要做新衣裳,可別忘了來小店看看。” 江采霜一口氣堵在胸口,面皮也迅速騰起一陣熱意。 她杏眸噙著水光,羞惱地瞪向謹(jǐn)安。 等伙計去后面取布料,江采霜走到謹(jǐn)安身邊,壓低聲音質(zhì)問道:“你干嘛胡說?” 謹(jǐn)安勾唇,眸底笑意盈盈,卻明知故問:“我哪里胡說了?” “你說我們暫未成親。” 謹(jǐn)安瞥了眼氣鼓鼓的少女,漫不經(jīng)意地打趣道:“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還是說……我們已經(jīng)成親了?”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江采霜烏眸圓睜,咬唇怒道。 謹(jǐn)安面容俊美清雋,長眸含笑,語氣溫柔地哄道:“道長且聽我說,我們先暫且假裝夫妻,做起事來也更方便不是?只是要委屈道長,暫時跟我這個平平無奇的書生在一處了。” 江采霜總覺得他不懷好意,可他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正巧伙計這時已經(jīng)取了布料過來,江采霜便暫且放下與他的這點小矛盾。 江采霜輕哼一聲,小聲道:“這次就先放過你。” “這是我們店里比較好的緞布,二位看看,可有什么喜歡的?”伙計把布料整整齊齊地擺在架子上。 “這匹如何?”謹(jǐn)安隨手指了個花樣淡雅的白色布匹。 江采霜看了看那匹布,又看了看謹(jǐn)安。 謹(jǐn)安此刻一身讀書人打扮,氣質(zhì)冷淡疏離,按理說本應(yīng)很適合這樣的顏色。 可江采霜卻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她的視線在布匹上掃過一圈,不自覺地落在一匹顏色艷麗的大紅色布料上。 江采霜捏著布匹一角,指腹的觸感柔順絲滑,“這個好像更好……” 這般炙熱如火的顏色,一般人尋常是不敢嘗試的,她見過的能把這個顏色穿得好看而不俗氣的人,便只有燕公子一個。 “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光,平時附近有人成親,都會選這個顏色和花樣的料子來做喜服呢。您的未婚夫婿長得這樣好看,穿上喜服肯定更俊俏。” 江采霜愕然地睜大眼睛,“喜服?” 她什么時候說要做喜服了? “是啊,龍鳳呈祥,這可不就是喜服的紋樣嗎?”伙計熱情地介紹。 江采霜登時像被燙到了似的,趕緊丟下了手里的布角。 她只是覺得這個顏色適合謹(jǐn)安,誰知道偏偏挑了匹做喜服的布? “我們成親日子還早,這么早就要挑喜服了?不過……”謹(jǐn)安低笑了聲,眸含促狹,低沉嗓音近在耳畔,“若是你喜歡,先訂做喜服也未嘗不可。” 江采霜臉頰燒紅,仿佛秋天熟透的柿子。她瞪了謹(jǐn)安一眼,小聲嘟囔:“誰要跟你成親了?” 江采霜面向店里的伙計,磕磕絆絆地說道:“不、不是做喜服,做日常穿著的服飾就好。那就這匹白色的吧。” “我給您裁剪一下,過幾天等繡娘做好了,您可以自行來取,我們也可以派繡娘給您送上門。” “我們五日后上門來取。” “好嘞。”伙計按照方才量的尺寸,先大致把需要的布匹長度裁剪出來。 江采霜正要回頭跟謹(jǐn)安算賬,卻聽他壓低聲音道:“道長不問話了?” 都怪他總打岔,讓她差點就忘了正事。 江采霜只好暫時放下與他的恩怨,踱步上前,打問道:“伙計,你們掌柜可在家?” “少東家出去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您找他有事?” “你們少東家是男是女?” 伙計樂呵呵地說道:“我們少東家是男子。” 江采霜跟謹(jǐn)安互換了個眼神,心里想,難道少東家是俞靜衣的弟弟? 江采霜再次悄悄問伙計,“你們少東家是不是有個姐姐?” 伙計聽了這話,臉色變了幾遭,欲言又止。 “怎么了?” 伙計猶豫了半天,正想說話,有一少年怒意沖沖地走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把架子上的幾捆布頭給拂到了地上。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又他奶奶的輸了一天。” 伙計頓時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我們少東家回來了。” 江采霜定睛一看,那是個十六七歲的錦衣少年,個頭壯實,臉盤子大,五官擠在中間一團(tuán)。打扮得油頭粉面,這會兒氣得臉紅脖子粗,性情似乎很是暴躁。 看他這副模樣,不像是好相與的人,剛才的問題便不好再問下去了。 他們選好布料,交付定金,只等伙計在賬本上留下記錄,便可以離開了。 可就在這時,那位少東家對伙計招了招手,把他叫到后堂,吩咐了幾句。 等伙計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明顯帶著不情愿,底氣不足地說道:“兩位客官,剛才我跟您說錯價了,我們這里定做衣服,要提前交付全部的銀子。” 江采霜不解,“哪有這樣的規(guī)矩?不都是交付一半銀子就夠了嗎?” 伙計表情不太自然,尷尬地笑了笑,“我們店的規(guī)矩與其他店鋪不太一樣,客官多擔(dān)待。” 想到剛才少東家把他拉到后堂,定是跟他說了什么話,所以伙計才會臨時改變主意,跟他們多要錢。 江采霜答應(yīng)過南生,要替他見一見他的意中人俞靜衣。于是便沒有糾纏,打開香袋直接付了銀子。 誰知道還沒走出這家店,那少東家見他們付錢干脆,竟又把衣服的價格翻了個倍。 少年搖頭晃腦,“兩位留步,如今好看的料子難得,你們方才選的那一套成衣,只給二兩銀子,是不是太少了些?” “那你要多少?” “起碼五兩銀子。” “你這不是坐地起價嗎?”江采霜微惱,正要理論,被謹(jǐn)安輕輕拉住胳膊。 謹(jǐn)安面上笑意不減,云淡風(fēng)輕地開口:“這里的布料太貴,我們到別處去買吧。”說話間,他碰了下腰間的墜飾,一枚玄鐵令牌輕晃。 少東家雖沒見過懸鏡司令牌,但也認(rèn)得玄鐵令牌是官府才能用,當(dāng)即嚇得變了臉色。 他眼神飄忽,慌忙說道:“我,我剛才記錯了。劉全,你來招待。” 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落荒而逃。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