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發出撤退的訊號,滑雪板箭一般掠過雪原,取最短的線路退入泗水城地界,回到悍馬越野車旁。他并沒有“落荒而逃”,而是命“丁娃”和“申屠夏”架起兩挺QJZ89重機槍,在左右兩個側翼形成交叉火力,他將“水云錫罐”埋在前線收集血氣,招呼余瑤退后十余米,同樣在左右兩個側翼架起兩挺QJB95班用機槍,形成角度稍小一些的交叉火力,負責補漏拾遺。
等了片刻,濱海市的“寄生種”終于沖出雪原,大肆入侵泗水城,“丁娃”和“申屠夏”同時扣下扳機,重機槍顫抖著咆哮起來,彈鏈跳動,火力全開,54式12.7毫米槍彈傾瀉而出,如死神的鐮刀收割來敵的性命。“寄生種”不顧傷亡,頂著槍林彈雨向前突進,彼輩生命力極其強悍,頻頻突破重機槍的火力網,QJB95班用機槍緊接著響起,形成第二道火力網,短短數分鐘,滾燙的彈殼堆成小山,“寄生種”成百上千倒下,死傷慘重,散逸的血氣匯成一條大蛇,一頭扎進水云錫罐中。
錫罐從未一次性吞吐如此海量的血氣,水云銘文泛起一縷縷血絲,急速游動,在血氣刺激下一分為二,將錫罐團團覆蓋。剎那間異變忽起,水云錫罐仿佛從沉睡中蘇醒,迸射出耀眼光華,方圓百米內“寄生種”如遭雷擊,體內血氣被掠奪一空,“寄生主”灰飛煙滅,齊刷刷倒地不起,與之相比,重機槍殺敵的效率低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周吉的示意下,余瑤停止了射擊,“丁娃”和“申屠夏”也不再浪費子彈,目瞪口呆望著“寄生種”成片成片倒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單方面的屠殺持續幾輪后,“寄生種”終于從狂熱中清醒過來,不再發起徒勞的沖鋒,潮水般退回濱海市,消失在雪原深處,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拋下遍地尸骸。
周吉上前起出水云錫罐,觸手熾熱如烙鐵,掌心“嗞嗞”作響,被燙出一大塊傷痕,形同水云。他不動聲色,撕下衣襟把錫罐裹得嚴嚴實實,掂了掂分量,隨手塞進衣袋里。危機已經過去,周吉登上雪原極目遠眺,“寄生種”大軍消失在視野盡頭,一去不回。這一仗打得有點險,他原本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阻擊不了“寄生種”長驅直入,就且戰且退,尋找合適的機會動用加榴炮和火箭炮殲敵,沒辦法,他手頭炮彈極其有限,只能省著點用。
關鍵時刻水云錫罐成為克敵制勝的“殺手锏”,周吉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此寶要用“寄生種”血祭,直到這一戰才初步“覺醒”,使得勝負的天平朝己方傾斜。未來正變得越來越清晰,他仰頭望向深遠蒼穹,目光閃爍,久久沒有舉動。余瑤遠遠望著他孤單的身影,鼻子忽然一酸,眼眶有些濕潤,命運的大手隨意撥弄,把他們推到對抗“寄生種”的風口浪尖,周吉肩負重任,始終站在最前線,她卻幫不上什么忙,今后不要再爭強好勝給他添亂了,脫去戎裝放下槍,重拾琵琶信手彈,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丁娃”和“申屠夏”收拾起槍支,彈藥已所剩無多,支撐不起下一場“遭遇戰”,一行人驅車回到城南山姆超市補給站休整。第二天一早,“丁娃”和“申屠夏”悄悄出發,潛入濱海市去“抓舌頭”,周吉和余瑤繼續留在補給站,等到黃昏還不見它們回來,只等到“泗水安保”運來的05式155毫米自行加榴炮和PHL-191型遠程火箭炮,炮兵跳下車忙碌個不停,連夜在超市外布下一道簡陋的防線。
周吉對濱海市極其重視,勢在必得,不惜調用手頭僅有的重火力武器,趁著“陳素真”的目光專注于臨苕市和恒陽市,對濱海市發動一場“閃電戰”,全殲“寄生種”,把“蟲主”提前扼殺,打通一條出海的退路。有了這條退路,人類才有勇氣勠力同心,吹響反攻的號角,那一天雖然還很遙遠,但周吉已經看到了一線曙光。
三天后,“丁娃”和“申屠夏”才精疲力盡回到補給站,遍體鱗傷,兩手空空,似乎經歷了一場激戰,沒能成功抓獲“舌頭”。但它們并非全無收獲,“申屠夏”帶回了關鍵的情報。
不同于常見的人形“寄生種”,那些“三瞳怪物”變異太甚,根本無法溝通交流,腦子里更是空空如也,只有“采集”、“進食”、“清理”、“保衛”等簡單的本能,毫無智慧可言。“申屠夏”和“丁娃”冒險潛入它們的巢穴,費了一番手腳,抓住一頭體型大一號的“頭領”,通過意念勾連,才獲取了關鍵的情報。原來“變異”最早出現在降臨濱海市的蟲巢里。
通常來說,蟲巢內有一條“上將”,三條“先鋒”,剩下的都是“雜兵”,本體形同“蚰蜒”,脆弱不堪,占據“宿主”的軀殼后,融合“宿主”的記憶和秉性,不斷吞噬“血食”,獲取“血氣”強化自身,進而提升品階突破極限,從此不斷分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可以說,沒有任何兩條“寄生主”是相同的,也沒有任何兩頭“寄生種”是相同的,血氣分化使得“寄生種”產生生殖隔離,很難誕下后代。
然而在濱海市的上空,有一條“上將”出現了意外,不等蟲巢降臨大地,就對同巢的“寄生主”大開殺戒,把它們盡數吞噬,產下數百枚卵,幾乎在同一時間孵化為幼蟲,開始了一段傳奇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