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三百三十章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趙武輕聲笑了：“阿舒還是想打嗎？” 魏舒一愣，眼見得楚國令尹子蕩越走越近，趙武不好再多說，只輕輕的補充：“其實這場戰(zhàn)斗，能不打就不打吧。我們已經為勝利付出了許多，再打下去，收益是什么——瘦狗毋食?！? 魏舒眼睛漸漸清亮了。 魏舒是個聰明人，當然，是個有野心的聰明人，趙武的話雖然隱晦，魏舒腦袋轉了轉，立刻明白了——兵法云：虛虛實實，以虛為實，以實為虛，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趙武把弱兵排在前陣，這是“虛兵于前”。前方的魯國軍隊還算好，畢竟他們曾與楚國人狠狠干了一仗，也算是名聲在外。但魯軍身后的列國混雜軍隊則純粹是廢柴，衛(wèi)國虛弱不堪，在列國紛紛發(fā)展常備軍的情況下，衛(wèi)國國力跟不上，養(yǎng)活不了太多兵力，于是，他們拿出來的軍隊本來就是婚變的農兵。 而滕、曹、杞三個國家更弱了，這些國家的軍隊，可以算的上是單純“儀仗隊”，其國家本身要依仗晉國軍隊維持安全，那點點軍隊，平常也就是當作君主的儀仗。如今這些軍隊抱著耀武揚威的旅游心態(tài)南下，只想著在盟會上處處威風，然后打包回家……這樣的軍隊，如果驟然遇到攻擊，別指望他們戰(zhàn)斗，能找見回家的路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 因為有這三支軍隊在前，整個大軍的行進速度快不起來，如此，等趙武帶領這樣一支軍隊趕到宋國邊境，恐怕智盈已整合好當?shù)剀婈?，與楚軍對峙上了。紅了眼的楚國人見到趙武“虛兵”而來，會做出什么反應。 第一反應恐怕是：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北方來的軍隊，打破封鎖再說……然而，趙武的隊伍里還有子蕩。 按照春秋慣例，子蕩是使者，趙武不能禁止他與外界通訊。他自己的隊伍走得慢，這是一種合理的慢，子蕩找不出任何理由催促。那么，子蕩的信使，速度便會超越晉軍。等趙武趕到戰(zhàn)場，楚人已提前得知趙武的到來了，趙武的前鋒虛弱，但楚人絕不會相信由“天下第一將”趙武，與“晉國第一兵”魏氏軍隊組成的殿后軍，虛弱不堪一擊。 春秋時都是車戰(zhàn)，車戰(zhàn)講究陣型配合，楚軍完全可以輕易粉碎聯(lián)軍前鋒，但當楚軍陣型散開，追殺晉軍前鋒的時候，遇到以強悍著名的魏氏軍隊，以及以擅長突襲著名的趙氏騎兵，結果會怎么樣，即使其蠢如豬也能猜想到。 所以，楚軍必定陷入“第二反應”：前方有智盈步步緊逼，后方來的軍隊是個熱饅頭，抓吧怕燙手，不抓可惜了。楚軍會在遲疑不定中爭吵，直至雙方軍隊合攏——那時，楚軍也不用爭吵了，因為他們已無可選擇。 趙武所說的后一項：我們已經為這場戰(zhàn)爭付出了許多，再打下去，沒有新收益……這一點魏舒也能理解，楚國人已經被榨干了，他們拿不出新東西讓聯(lián)軍搶劫了。聯(lián)軍千里迢迢而來，前赴后繼的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戰(zhàn)場卻在鄭國，或者宋國。這樣的話，即使戰(zhàn)勝楚軍，聯(lián)軍的收益也不大。 一條瘦狗，渾身都是骨頭，啃起來費勁不說，一不小心還能蹦壞牙，不值得。 戰(zhàn)爭，是要講究投入產出的。晉國為這場戰(zhàn)爭已經投資過多，現(xiàn)在追加投資，收益也就是那些。還不如單純恐嚇，威逼，折磨，欺壓，讓楚人心志軟弱，既然興不起抗爭心里，然后晉人把已經預定好的收益拿回家，大家分贓了事。 明白了這點，魏舒看迎面而來的子蕩也順眼許多……哦，全指望這廝通風報信，咱態(tài)度要好點。 魏舒柔聲問候子蕩：“子蕩，一路上伙食可對你的口味？” 伙食？子蕩現(xiàn)在不關心伙食問題，虛虛應付幾句，子蕩沖趙武拱手：“真是威儀赫赫啊，我周游列國，從沒看到全鎧的軍隊，這次算是長見識了?！? 趙氏與魏氏的聯(lián)軍確實是一只全鎧軍隊——連馬夫都是。 尚武的男人最喜歡的收藏品就是武器鎧甲，這玩意幾乎是男人的成年玩具，只要資金充足，每個人家中都會置辦幾副，平常把玩。而春秋時，晉國武風最盛，連續(xù)的勝利，以及武士帶回來的爵戰(zhàn)利品，讓武士成為鄉(xiāng)間兒童崇拜的偶像，也使得武士有資材置辦武器鎧甲。 國人攀比之風，可謂自古有之。別家有的東西自家不能沒有，只看現(xiàn)代人用普及手機的速度普及家用轎車，就知道此風有多源遠流長。鎧甲武器也是這樣，如今晉國鄉(xiāng)間，家中男人沒有幾套上好的武器與鎧甲，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而趙氏這次動員，外人不知，趙武清楚趙氏已經到了力量的底線……但凡在底線掙扎的人，沒有不好面子的。所以這次征召軍隊，連應征的馬夫，哪怕賒借也要弄一身木甲（柳條藤甲），就指望出戰(zhàn)后，從楚人那里獲得足夠的戰(zhàn)利品，償還賒借的武器與鎧甲。 趙氏如此，魏氏就不用說了。魏氏休養(yǎng)了兩年，兵精糧足。這次出戰(zhàn)就指望能超越中行吳的風頭，所以魏舒拿出來的都是魏氏精兵，個個魁梧高大。這樣的武士俸祿自然不少，足夠給自己的仆人也置辦一身鎧甲——要不然，豈不被趙氏的馬夫比下去？咱丟不起那個人！ 身為聯(lián)軍統(tǒng)帥，趙武自然知曉馬夫的心理，子蕩的馬屁倒是提醒趙武，他拱手訕笑著說：“說起來，武尚需遜謝楚國的支持啊?！? 子蕩一個倒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