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場游“戲”一場夢 當日下午,聯軍依舊在不慌不忙地準備著攻城器械。從聯軍準備的速度看,今天是不可能展開攻城行動了……當然,他們也許永遠沒機會繼續攻擊鄭國國都了——經過長久的遲疑,鄭國國君終于派來了使者,表示:他們愿意投降。 已經大開殺戒,并打算繼續大殺四方的荀偃暴怒,他咆哮著說:“不能容忍。鄭國人早干啥去了?我們推進到鄭國國都之下,鄭人不投降,我們圍攻鄭國國都一年多,鄭人不投降,現在,我的士卒已經流了血,我們已經攻克了鄭國外郭,他們要求投降了——鄭人向來搖擺不定,今日投我們,明日投降楚人。這種投降不是我們所需要的。 我們已經堅持了三年,應當按計劃繼續圍困鄭國,等候楚國援軍的到來并與之決戰——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不然,鄭國還是不會真正順服的。” 悼公把目光轉向元帥荀罌,慢性子的荀罌慢悠悠回答:“可以答應鄭國,而后退兵。” 眾卿大嘩。 荀罌慢悠悠解釋:“這樣一來,楚國人必然要前來討伐投降的鄭國。我們堅持了三年,其實楚國人也在硬挺,這次我們先撤,就掌握了主動權。而楚國人為了懲罰鄭國,卻不得不繼續作戰。 楚軍連續出兵,必然疲憊。我們可以繼續執行‘四軍疲楚’計劃,將我晉國四軍分成三批,輪番率領諸侯的精銳部隊應對楚軍,如此,我方就不至于過于疲憊,而楚國人勢必難以支撐。 這樣做,應該比當即尋找楚軍決戰要更好。因為一旦決戰,雙方必然殺得白骨累累,即使我們勝利也是慘勝——我們晉國本來占著優勢,占優勢的人有權選擇戰斗方式,那么,我們干嘛不選擇對我們最有利的方式戰斗?” 稍停,荀罌轉向悼公,幽幽地說:“我們爭霸的路還長著吶,不能以這樣慘烈的方式與楚國爭勝。對于我們來說,更大的戰爭還在后頭——‘君子勞心,小人勞力,斗智而不斗力’,這先王的訓令啊。” 悼公回頭看一看各國君主,發現各國君主雖然不表態,但臉上都露出期盼的神情,悼公再望一望荀罌,嘆息:“我現在才知道,當初發動總攻擊令的時候,小武臉上有惶恐的神情。 當初攻擊在即,我本以為:以殘缺的新軍作為全軍預備隊,武子擔心新軍不能阻擋楚國所率南方聯軍的攻擊,所以他才感覺惶恐不安,今日我才明白,小武當初的慌亂是為什么?” 孫林父仗著自己人頭熟,用事后諸葛亮的神情插嘴:“小武的表情——嗯,當時我也注意到了,我還在想:不至于吧,武子當初憑借數百單騎,都能沖擊到楚王車駕前,怎么他現在手下有幾千人,反而膽怯了?這疑問我埋在心里不說出來,是因為擔心——聯軍攻擊在即,把這事說出來不吉利。如今……我算是知道了,武子是預料到聯軍攻城傷亡過大,戰事遷延不下,楚軍動態不明……所以他才感到惶恐……小武智慧啊。” 荀偃吃了一驚,忙問:“當時你也注意到了小武的神情……我怎么沒注意?處處留心皆學問啊,孫卿,我不如你!” 孫林父得意地一點頭,但荀罌慢悠悠打破了他的驕傲:“如果預料到了如今的局面,小武不會惶恐,他只會感到欣然——沒錯,我們確實付出了慘重代價,但我們付出的代價還可以承受,而鄭國卻已經屈服了,楚國不得不繼續耗下去。我們的戰爭目的已經達到,就讓我們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孫林父噎了一下,尷尬地笑著問:“若武子不是為了今日結局而惶恐,他,他是為了什么?” 荀罌漠不關心地隨口說:“這兒跟眼下的事無關。” 悼公勉強點點頭,他無力的擺擺手,說:“那就見見鄭國使者吧——士師(大法官士弱),準備制作盟書。” 荀罌、荀偃聽了國君這個命令,一起微微搖頭,他們馬上把目光齊齊轉向范匄,希望范匄能毛遂自薦,接過制作盟書這活兒。范匄感受到元帥、副元帥催促的目光,但他立刻把頭低下,一聲不吭。 士弱是個公子哥,從小接受的貴族教育,讓他處理起事情來,不善于講究方式方法,很有點蠻橫霸道。與士弱相比,士匄(范匄)雖然也做事沖動,但他終究是“晉國第二才子”,由他制作這份重要的盟書,也許更合適。 然而,士弱是士師(大法官),制作盟書這個活本來就是大法官的本職工作。悼公下達的命令是合適的,作為士師家族的一員,士匄不愿搶去本家堂兄的風頭,所以他回避了。 見到士匄回避,荀罌嘆了口氣,把手放到侄子荀偃的膝蓋上,制止了荀偃的沖動——荀偃是個做事認真的人,剛才他反對接受鄭國的投降,但既然國君已經做了最終決定,作為副元帥,荀偃就希望把這事做可能完善。荀偃不認為士弱合適做這事,現在士匄不出頭,荀偃本打算跳出來直接點名…… 詫異的望著荀罌,荀偃張了張嘴,但沒等他說出話來,荀罌輕描談寫地說:“無所謂了……沒人會把鄭國的投降認真看待,誰寫這個盟書都一樣。鄭國人如果尊重盟約,哪怕是一個路邊小孩隨手寫的,也能得到鄭國恪守。如果他們不尊重自己的誓言,哪怕是天神下凡書寫的盟書,也沒有用。” 荀偃一琢磨,樂了:沒錯,沒人把鄭國人的承諾當真,盟書怎么寫,無所謂。 士弱(士莊子)制作的盟書果然盛氣凌人。數日后,盟會上,士弱高聲宣讀誓詞:“從今日盟誓之后,鄭國如若不唯晉國之命是聽,而存有異志,必將承受監督此盟書的神靈的詛咒。” 士弱這個盟書給中國增添了一個成語:“唯命是從。” 來會盟的鄭簡公率領鄭國六卿公子騑(子駟)、公子發(子國)、公子嘉(子孔)、公孫輒(子耳)、公孫蠆(子矯)、公孫舍之(子展)以及鄭國眾大夫、六卿嫡子一起參加盟誓,從場面看,鄭國這次出動的人馬夠齊全的,他們似乎很重視此次盟誓。聽到這段誓詞,鄭國人彼此看了看,臉上居然沒有發怒的表情。 士弱等了許久,看到鄭國人還沒有動靜,他大聲斥責:“鄭人,為什么還不宣誓?” 鄭簡公使了個眼色,鄭國執政公子騑(子駟)蔫不唧唧,從懷里掏出一份竹簡,回答:“我們鄭國也制作了一份盟書……” 不等士弱做出反應,公子騑(子駟)快步走上前,念起了鄭國制作的盟書:“上天降禍于鄭國,讓我們夾在兩個大國中間。 大國不示德于我國,反而以戰亂逼迫我國屈服,使我們的鬼神都享受不到應有的祭祀,使我們的人民享受不到土地的出產,使我們的男人和女人辛苦羸弱,而沒有地方去控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