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牌投降國居然不投降 韓起也吃了一驚,忙說:“去年的時候,鄭國國都還是五重門,今年居然擴充到了七重門——如此說來,鄭國人確實變態,他們居然在一年之內增擴了兩層城郭。” 趙武驚奇:“這還是二流國家嗎?一個二流國家居然有七重城門……我們晉國似乎也只有兩重。” 韓起不以為然:“七重郭就算是強國嗎?恰恰相反——國之重,不在城池高大厚實。鄭國雖有七重城門,照樣是誰來了投降誰;我們晉國只有兩重城門,可三百年來,沒有一支軍隊能推進到我們國都之下。兩百年來只有我們打別人的份,兩百年來我們從來是在別國的領土上作戰,所以我們晉國不用高壘厚土修建自己的國都,我們的武士就是我們最堅固的防御。” 韓起說的對,晉國從晉文公開始就不尚奢華,晉國也從不喜歡像各國諸侯一樣建筑高臺土榭——但真正的歷史上,晉國還是有一座著名建筑的,它是春秋兩大建筑之一,與楚國的“章華宮”齊名的“虒祁宮”。這座超豪華的高臺式建筑,在趙武晚年由晉平公動工修建,最后完成于趙武的孫子趙鞅之手。 正如韓起所說的,當一個國家開始修建高壘厚墻的形象工程后,意味著這個國家由攻轉守,開始衰落。“虒祁宮”與“章華臺”的遭遇完全相同:這兩座奢華的“形象工程”完工后,同樣建造形象工程的南北兩個霸主一起沒了“形象”——晉國走向分裂,楚國走向沒落,最后,連它們的小跟班——秦國都可以欺負曾經的霸主了。 趙武自己是不會修建高臺式建筑的,因為在他看來,層層疊疊的夯土鑄造平臺,而后在平臺上搭建建筑,平常看著威風,暴雨一來泥水四濺,用不了多久土臺崩塌……有這工夫,還不如建一座樓房,既能住人,又堅固,還能當做防御堡壘,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物品……當然,這一切,或許是一個現代蝸居宅男的終極怨念而已。 “七重門啊,一層層攻擊下來,我軍傷亡該有多大,我是不會干這樣的傻事的……”趙武看著韓起,暗示說。 畢竟韓起的官銜高,所以趙武這就話既是提醒也是暗示。 韓起回答:“我當然也不會硬攻……我們的職責是把鄭國人堵在國門之中,如今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所以我們無需費勁攻打。” 趙武欣然點頭,稍后,他又小心的問:“只憑我們一支新軍,可包圍不住有七層城郭的鄭國國都,后續部隊多會兒能上來?” 鄭國國都新鄭是座大城,最外層城郭周長42里另30步,最內小城周長8里另260步……如此巨城,靠趙武三個標準師的兵力是圍不住的,加上韓起的三個整編弓兵師,也遠遠不夠。 對趙武的憂慮,韓起咧嘴微笑:“武子莫急,這是一場世界大戰。雖然我們晉國人向來號令森嚴,動員迅速,但依然用了四個月才出兵。這次我們動員全部的屬國參戰,國君定的開戰時間在明年。就這樣,元帥還一直說國君過度樂觀——我們能在明年年末完成全部兵力集結,已經不錯了。 再說,我們不是來屠殺的,屠殺對我們毫無收獲,我們要的是征服,我們需要鄭國繳納征稅,對我們的命令表示服從,所以我們無需困死鄭國人。咱們不妨圍三闕一,如果你覺得兵力充足,我們就包圍他三面城門,留下一個城門讓他們出城打柴,以及采購糧食。但如果你覺得我們兵力不充足的話,能堵住他一個城門也行。 我們要的是繳納征稅與屈服,鄭國的百姓將來還是我們征稅的對象,所以,我們只讓他們感覺恐懼就行。” 趙武終究不是古代人,做事過于急切了。其實,古代戰爭似乎都是慢節奏,據說,貌似精彩的赤壁大戰,前后持續了十一年。光是雙方沿江對峙,就持續了三年。而這一切,在三國演義中卻一筆帶過…… 于是,趙武的大軍——不,應該是趙氏“小軍”,堵在鄭國國都門口,陷入了一場靜坐式戰爭,或者也可以說是場“謾罵式戰爭”,許國人天天在鄭國國門邊上,展示自己典型春秋式罵戰,而鄭國人打死不出頭。 黔驢技窮的晉國人繼續挑釁——天天謾罵似乎過于乏味,晉人開始在鄭國國門下組織各種球賽:一群人整天光著膀子在城下嬉戲,另一群人枕戈待旦、全副武裝觀賞著前者游戲。對此,鄭國人爭鋒相對——鄭兵坐在城頭,沖囂張地在城下打球的晉軍囂張地喝彩,并為他們每一粒進球鼓掌…… 這時,戰爭的節奏緩慢下來,北方,晉國人忙著籌集兵力;南方,楚國人也似乎竭盡所能調兵遣將——楚王當月雖然渡過穎水,在武昌城駐扎下來,但因為兵力不足,沒有立即動身前往鄭國邊境的“武城”。 同一時間,秦國也在緊張的調撥兵力…… 趙武在鄭國國都門前謾罵了三個月,玩耍了三個月,直到第二年開春,元帥荀罌才調來晉國上軍替換趙武——韓起是上軍佐,上軍來換防,意味著他必須歸建,也就是說,韓起必須繼續在鄭國國門前謾罵,而趙武可以撤回休整了。 此時,魏絳也歸建了,重新回到新軍的魏絳神態輕松:“小活兒,元帥命令我們新軍繼續管理全軍后勤,順便率領許國及杞、小邾兩國軍隊,負責砍伐道路兩邊的栗樹……你不在的時候,軍隊的后勤工作亂成了一團糟,公卿們一致認為:還是你來管后勤好。” 砍伐道路兩邊的樹木,這實際上是一種文雅說法。這項命令用現代話表述,就是:“殺光,燒光,搶光。” “早該如此了”,趙武興高采烈:“我們給了鄭國那么大的好處,一個許國的國土白白送給了鄭國人。但鄭國人遇到了楚國人,連堅持一下的心思都沒有,立刻賣身投靠了。你瞧。現在我們晉人來了,鄭國人卻在我們的謾罵底下堅持了三個月,當初他們那么快投靠了楚人,怎么面對我們還敢如此堅持?難道他以為我們好欺負!?那么,咱就該給他一個深刻教訓。” 稍停,趙武納悶的看著魏絳:“元帥對你不薄啊,這樣的肥差,居然特地指定你參與……” 趙武的意思是說:人韓起與他在前線“并肩作戰”三個月,趙武撤下來了,韓起還沒有撤,元帥反而特地安排魏絳與趙武搭檔,聯合做這樣的美事…… 魏絳笑了笑:“元帥認為,咱們以前總搭伙做這種事,已經做熟了手而已——好吧,說實話:以前我們凡有劫掠收獲,都會給大家分一點湯水,所以,這種搜刮四野的事交給我倆,大家都放心。” 趙武哈哈大笑…… 接下來,“砍伐栗樹”的行動持續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里,晉國楚國都在持續不斷向前線增兵,也在竭盡所能的搜刮糧食。 論起來還是趙武的手腳快,開春的時候,他直接接管了鄭國人的麥田,派自己的輔兵四處抓捕鄭國農夫替他工作,同時也源源不斷的將多余的俘虜送往虎牢城,分給其他的參戰家族以及附庸屬國。秋末的時分,趙武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令士兵只管見麥子就收割,別問那是誰家麥田…… 反正,它們肯定是鄭國的。 秋收結束,鄭國國都新鄭以北,糧食全面絕收,于是,鄭國北部成了荒蕪人煙的原始叢林——所有的麥種都被趙武收割,所有的農夫都被趙武卷走,這情形連悼公都看不下去了,他派人責問趙武:“寡人命令你砍伐道路兩邊的栗樹,你怎么把道路兩邊的麥子也砍伐了?砍伐了鄭國的麥子且不說,鄭國的農夫哪去了?難道你也把他們當做栗樹,收割到你的倉庫里?” 悼公的責問雖然嚴厲,但他派來的人不對,他派來問責的是魯國正卿季武子。 魯國正卿對晉國正卿沒有管轄權,相反,晉國正卿可以管理魯國國君帶領的軍隊。悼公派季武子來問責……魯國人有個壞習慣,他們喜歡不加節選的、真實記錄歷史,按現在話說:真實記錄,這種做法就是“妖魔化晉國”。 趙武肆無忌憚搜刮鄭國農夫,一旦被魯國原原本本的記述下這段歷史,那絕對是對晉國進行了“妖魔化宣傳”——在霸主的威嚴下,其他的小國分了好處后,都會默契的對霸主進行贊揚,并協助隱匿罪行……唯獨魯國人學不會沉默。 看到過來問責的是魯國賢人季武子,趙武笑了:“寡君可真逗……季武子,我認為:對于背叛者無需憐憫。憐憫的目的是什么?是讓他有機會再次背叛嗎——不,我們無需擔心過度削弱鄭國,因為事實證明:我們無論給鄭國多少好處, 都不會讓他們放棄出賣慣性。 既然這樣,我們應該盡力削弱它,削弱到他們的背叛對我們無關痛癢,這樣才有利于我們盟軍。當然,這也有利于魯國……” 趙武笑的很憨厚:“我聽說魯國最近與齊國交戰,損失很大。如今,眼看著齊國也站在盟軍的行列里,以至于魯國無法向齊國討伐損失,那么我建議:堤內損失堤外補。我們可以拿鄭國的農夫補償魯國損失的人口…… 季武子,我可是向著魯國人的,這次我在魯國南方設立了五處糧食基地,派駐專門的人手監管鄭國俘虜種糧——國君派你來的意思我明白,魯國,我們堅定的盟友,國君這是不想虧待魯國啊。 昔日,陳國跟了我們,我們有補償,鄭國、許國也是一樣,所以,寡君豈會忘記了魯國的功勞——衛敏,領季武子大人去我們的二號基地,那里的糧食與農夫都送給魯國。” 季武子聽了趙武的話面無表情,但他毫不猶豫地、鄭重的拱了拱手,等他轉身告辭時,趙武低聲告誡:“這事兒,千萬別讓齊國人知道。” 其實,趙武多心了——在真實的歷史上,魯國人也沒有忠實記述他砍伐栗樹的這段歷史…… 如今,背著齊國人得到好處的魯國人、這個一向在諸侯眼中憨厚的魯國,這次,他們同樣選擇了悶聲發大財。 在無聊的靜坐戰中,時光緩緩的過渡到第二年春。隨后,楚國首先完成了兵力總集結,但面對憤怒的晉國人,他們沒膽量單獨發起進攻,而派去秦國聯絡的使者走了一年,還沒有返回楚國,故此楚國人只能繼續等下去。 與此同時,晉國士兵在前線已經服役兩年了——這是晉國首次跨越兩個年度進行作戰,原本按照服役規定,晉國的士兵應該解散了,但悼公援引了“反侵略法”,要求士兵超期服役……上次鄭國賣身投靠楚國,引來了楚國人攻擊晉國本土,所以,為了避免晉國本土再度遭到入侵,士兵們只能撐下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