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邾國國君一臉尷尬,忙回答:“那是那是。” 曹伯沒心沒肺的插話:“要琢磨,你回家去琢磨啊——這話怎能當著晉人面說呢?太傷感情了!” 韓氏私兵還在連綿不斷的射擊,鄭國城墻上也在竭力反擊,不一會兒,韓氏的弩弓出現了大量損壞,與此同時,城墻上的劍也逐漸稀落下來,估計他們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韓起在兵車上竭力調整陣型,手上弩弓損壞的韓氏私兵立刻走出隊列,將損壞的弩弓扔在地上,馬上,他身后有人填補空位,他身前有人貓著腰奔跑過來,一邊給他遞上備用弩弓,一邊撿走損壞的,送到后面去修理…… 渡過了損壞高發期的韓氏私兵更換了新弩弓,繼續保持高頻率的射擊,在韓氏弓箭兵身邊,還不停的有人竄來竄去,給弓箭兵補充弓矢——與之相對應的是,城墻上鄭國人的還擊越來越乏力。 中軍的荀偃點一點頭,下令:“是時候了,命令我家私兵開始登城戰。” 中軍鼓準確的將命令傳達到前沿,韓起接到命令,立刻將五個徹行的預備隊填入了戰場:“命令,諸軍向前五十步,逼近鄭國人城墻下,一定要壓著他們抬不起頭來。” 韓起下令的同時,中軍動了,士匄也指揮范家兵逼近鄭國東門(鄟門)。戰車上的士匄頻頻狂呼:“動作快點,城墻上的鄭國人已被右軍吸引,快點,要讓鄭國人來不及調配援軍。” 欒黡也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聽到中軍發動,他振臂吶喊:“別的城門都是兩個家族合力攻打,鄭國北門由我欒氏獨占,先元帥在天之靈看到我們,為了家族、為了祖宗,為了榮譽——欒家兵,奮勇不退!” 欒家兵齊聲響應:“奮勇不退!” 晉軍攻勢如潮,幾個城門的統領將領都是殺場老將,他們把攻擊節奏掌握的恰到好處,讓這場攻防戰簡直像一出藝術表演,一波波的攻城部隊如潮水般進退自如,壓的鄭國人喘不過起來。 趙武的新軍在后方,他的正卒已經全部換裝成了騎兵裝備,空下的戰車扔給了魏氏與其他三個小國軍隊。那些人跟著趙武也鳥槍換炮了,他們用趙氏扔掉的豪華武裝,把自己的士兵換成重裝甲士。如今這支軍隊雖在后方,但眾人都嚴陣以待,等待前方出現的召喚。 斥候流水般向趙武通報軍情,不一會兒,一名斥候面帶欣喜,通報:“欒軍將率先拔城,攻入了外郭——我們贏了。” 魏絳擊掌:“好樣的,欒家兵先拔頭籌,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趙武搖頭:“欒兵一定傷亡很大……這才是鄭國第一重城門,更多的城門還在后頭呢,現在就說‘勝利’,太早了。” 眨眼間,又一名傳令兵傳令:“寡君有令,諸軍依次入城,新軍立刻展開‘伐木’工作。” 趙武拍拍手:“干活了,兄弟們,把斧子拎上……今晚,一定徹夜難眠。” 鄭國第一層城郭陷落,但鄭國依舊沒有屈服。 那些在第一道城郭戰斗的鄭國士兵,沒有來得及撤回二重門內,他們立刻被聯軍包圍,憤怒欲狂的荀偃首先對殘余鄭兵舉起來刀,稍后欒黡也不約而同的開始屠殺戰俘……等悼公接到消息趕來阻止,兩處戰場只剩下一片血泊。 “寡人失德,沒能約束好士兵”,悼公跺腳哀嘆——他這話是對各國國君說的。轉過頭來,二十出頭的他語氣和緩的勸解五十余歲的荀偃:“中軍佐,昔日晉秦爭鋒,我們在崤山把所有的秦國兵都殺光了,從那以后,秦國人跟我們結下了死仇。每個秦國男嬰降生,他們的母親都要教導他們:必滅晉。 這個死仇糾纏我們兩百年了,兩百年來秦國人沒有放棄——寡人是來征服鄭國的,中軍佐這么做,想讓我們晉國人也被鄭國人世代憎恨嗎?” 荀偃脖子一梗:“將士們從早晨廝殺到現在,眼睛里只有敵人,只要有人還拿著武器,那就是敵人——晉人從不允許戰場上拿著武器的敵人游蕩。” 悼公嘆了口氣。 荀偃他都說不動,脾氣更暴躁的欒黡就更不能說了,故此悼公擺了擺手放棄。 士匄伶俐,馬上建議:“國君不妨祭奠一下這些鄭國士兵,他們力戰而死,而我們晉人向來尊重這樣的勇士。” 正在這時,鄭國第一重城郭內,響起驚天動地的哭喊聲——這是趙武開動了“伐木”行動。 悼公不悅的皺皺眉頭:“小武子一向穩重,怎么做事也這么毛躁,難道他也被鮮血刺激的失去控制?” 范匄回答:“小武子這是威懾鄭國人,讓鄭國百姓的哭喊動搖守軍的意志。內郭城墻上,必定有士兵家屬居住在此,小武子驅趕他們離城,剛好可以騰出戰場來,也讓內郭上的鄭兵心思動搖。” 這就是戰爭啊。 悼公嘆了口氣,隨后按照士匄的建議,祭奠了陣亡的鄭國士兵…… 稍事休整,悼公問趕到祭祀現場的元帥荀罌:“鄭國已經危及到了這種程度,他們害怕了嗎?我們不是留下一個城門沒有攻擊嗎,鄭國的求救使者從哪里出去沒有?” 荀罌回答:“我剛才問了小武,他已經把騎兵撒了出去,全力警戒南方——最新的消息是:鄭國求救使者已經進了楚軍營地,但楚軍沒有動。” 沒有信用,只有利用。 鄭國失去了信用,兩年來,楚人根本沒救援他們的心思,只想利用鄭國來拖住晉軍。 但現在晉軍已經來了,即使鄭國失去了利用價值,楚國人不為救援鄭國,也該為了與晉軍決戰,挪動一下生了痔瘡的屁股吧? 悼公想了想,不放心地問:“僅僅依靠新軍來防備南方的楚國聯軍……我怕新軍抵擋不住?” 荀罌神態輕松:“放心,小武子屬烏龜的,打不過,總能逃的過去。真論起跑路的功夫,咱晉國沒人能比得上他。再說,楚國人認識他,他曾沖擊到楚王戰車前,所以楚人看到他出現,一定會慎重地、把自己的國君保護好才敢追擊武子……” 荀罌嘴唇又張了張,嘎然而止地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咽回去的話是:如今養由基不在了,那么趙武身邊人就是“天下第一”,只要趙武膽子大一點,對面整個楚軍,沒人能擋住趙武身邊人的攻擊……嗯,趙武什么時候膽子最大? 把他逼急了的時候! 當夜,晉軍開始休整,等待鄭國人背后的老大出現——三天后,楚國的援兵沒有到,鄭國還在堅持。 悼公怒了。他下令:修整戰具,備足干糧,遣返老幼人員,將病人安置在虎牢,赦免罪犯,繼續攻擊鄭國都城! 15日,聯軍在東汜水邊(在今河南省中牟縣南)集合,悼公公開檢閱部隊,檢閱完畢的隊伍按攻擊序列依次入城——城頭上觀看的鄭國人,憂心忡忡的看著聯軍在內城城郭下整理攻城戰具。 這次,聯軍富裕了,他們拆了不少鄭國人的房子,把泥土堆成小山,用粗大的房梁制作箭塔,以及攻城槌……聯軍做這一切的時候,帶著晉國人那種特有的不緊不慢,讓鄭國人心頭發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