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努力回憶自己第一天讀書時的場景，將其一比一復制過來：“翻開第一頁，先聽我讀一遍……” * 劉協(xié)于漢廷風雨飄搖之際，被董卓當作傀儡推上臺前，手中毫無實權(quán)，只是個吉祥物。他曾經(jīng)以為只要除掉董卓，一切就能回歸正常。可董卓死了，天下仍然未定，野心膨脹的豪強們紛紛擁兵自立，割據(jù)一方，既不聽宣也不聽調(diào)，大有將他一腳踢開，改天還日的勢頭。 老臣們?yōu)榱司S持漢室的穩(wěn)固，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看著他們折騰，小皇帝一方面心懷感激，一方面卻也覺得迷茫。他讀了些歷史，知道本朝有很多幼主登基，太后垂簾聽政，外戚把持朝政的情況。他也能算幼主，但沒有外戚扶持，宦官們也在十常侍之亂中被袁紹帶人殺得差不多了，眼下他唯一能依仗的，僅僅是這幫忠心耿耿的士族。 ……士族真的忠心嗎？ 王允無疑是忠心的。就他每天拼命的樣子，小皇帝非常擔心他有一天會硬生生熬死在工作崗位上。他在信中講述了自己的擔憂，呂昭深以為然，用蒼鷹快遞給他送了不少據(jù)說是“保健品”的東西，他悄悄把它們摻入食物中，在接見王允時哄騙他吃下…… 保健品確實有效，王允的精神肉眼可見的變好了，身體也比以前更加硬朗，太醫(yī)令把過脈后表示司徒完全沒問題，反倒是司徒手下的小年輕們有幾個 不太行，已經(jīng)熬病了，需要靜心休養(yǎng)。 小皇帝得知后無語凝噎，感覺事情陷入了死循環(huán)：不給王允吃保健品，怕他卷過頭把自己卷死；給王允吃保健品，老爺子卷得更起勁兒了…… 皇甫嵩也很忠心。呂布被排擠出長安后，是皇甫嵩接手了兵權(quán)，招降李傕、郭汜，安撫馬騰、韓遂，穩(wěn)定京畿。如果沒有他，司隸地區(qū)恐怕還會處于動蕩之中。 還有太尉馬日磾、光祿大夫楊彪……這些老臣們陪伴他度過了從洛陽到長安那段最艱難的歲月，一直堅定不移地擁護他的統(tǒng)治。 他們是士族，袁紹袁術(shù)也是士族。 士族擁護漢室，士族也在輔佐袁家。 小皇帝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問過呂昭，并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問題：黨錮之禍乃是宦官弄權(quán)導致的，而宦官能掌握的權(quán)利，是皇帝給予的。 由此延伸出另一個問題：皇帝為什么要給宦官權(quán)力？ 因為年幼的皇帝總有長大親政的一天，但已經(jīng)嘗到甜頭的外戚卻不愿意交還權(quán)力，皇帝舉目四望，母族不敢靠，士族跟母族眉來眼去，除了宦官，他們找不到更加靠譜的盟友了。 反正宦官沒有后代，完全依靠皇帝而活，皇帝用得非常放心。 我將來也會陷入同樣的困境嗎？不知道多少此午夜驚醒，小皇帝都會控制不住地想起這個問題，他坐在寬闊的床上，雙手抱著膝蓋，把自己蜷成一團，靜靜地思索未來。 越想越迷茫。 他不想隨便懷疑朝臣，但他的想法并不重要，事實就擺在那兒，不會被任何人的念頭左右。 他也并非不愿承擔身為皇帝的責任，只是千頭萬緒纏繞成結(jié)，他不知該從哪里入手，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問題解決了一個還有下一個再等待，這樣的日子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在人間了，而是正被無盡的黑影拖拽著朝深淵墜落。 摘掉皇帝的頭銜，劉協(xié)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在經(jīng)歷了宮廷政變、董卓禍亂朝綱等一系列的災難后，他還能保持著清醒和理智，如此心態(tài)已經(jīng)遠遠勝過許多成年人了。 但他真的很累了，鐵人也不能一直這樣繃緊弦，他很需要放松，哪怕只是片刻的無憂無慮。 所以在被呂昭拉去熱熱鬧鬧過年的時候，小皇帝才會那么高興。 劉協(xié)活到現(xiàn)在，遇到過許許多多對他好的人，其中不乏甘愿為他拋灑熱血，獻出生命的忠純之士。 但這些“好”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是皇帝，沒了這層buff加持，他們恐怕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只有呂昭不在乎他的身份，只想看他高興點。 她也沒有從他這兒求得高官厚祿的心思，她想要的會自己去取，而他給不起，也不能給。 除夕之后，小皇帝每天都期盼自己能再做一場夢。 被姐姐罩著太快樂了，不用煩惱糧食不夠吃，不用發(fā)愁諸侯圖謀不軌，不用面對王允、皇甫嵩等一干忠臣嚴厲中充滿希冀的目光，可以無所顧忌地拋棄堆積如山的壓力，整個人輕盈得可以飛起來，完完全全地做自己。 至于他姐姐是仙子還是妖邪，他其實無所謂，如今這世道，有些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今晚睡覺前小皇帝照例許愿，他沒指望能成真，只是人活著總得有個盼頭。 然后眼睛一閉一睜……愿望成真了。 紅華曼理、明眸善睞的仙女站在他面前朝他招手，笑容親切，“醒了嗎？” “醒……還是夢？”小皇帝茫然地眨眼睛。 “在夢中醒了！”呂昭曲起手指彈了小皇帝一個腦瓜崩，“走走走，帶你去玩。” 熟悉的腦瓜崩令小皇帝漸漸回神，他一把抓住呂昭身后飄浮的披帛，語無倫次 地說：“姐姐姐仙仙仙……” “見到我這么激動啊？”呂昭笑問。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