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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公與私,一場秀,本質還是交換
朱見漭動靜越來越大,每日都在處死人。
抓捕行動也在不斷擴大。
李東陽就是不肯低頭,只是正常辦公,哪怕朱見漭抓再多人,他也無動于衷。
而他背后的資本已經快瘋了。
老四已經開始拷問資本家,并且已經抓了很多資本大佬,拷打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再這樣下去,整個大明的資本圈就被抓絕了。
關鍵沒有李東陽等幾人發話,沒人敢在民間煽動造反。
而不造反,資本在政治權力面前,就如同雞仔般,不具備任何反抗的實力。
確實有資本家家里面圈養家丁,不泛有槍械大炮,可只要反抗,就會以叛國罪論處,全家誅殺!
越有錢的人越怕死。
好好進去,還可能好好出來,可一旦暴力反抗,等待的就是灰飛煙滅。
千萬別以為朝堂上會有人幫他們說話。
朱見漭抓得人心惶惶,當官的都自身難保呢,誰管那些商人啊,再說了,這些商人的罪狀也都是他們吐出來的,一抓一個準兒。
沒證據審一審就出證據了。
這種從上而下的抓人,看重的不是證據,而是局勢!
這些人站錯隊了,所以該死。
除非以李東陽為首的滿朝高官,去和朱見漭談判,否則就不會結束,而朱見漭不是在殺人,而是在加大籌碼。
他的目的是讓滿朝臣子屈服,而不是簡單的殺人,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抄家所得的錢,終究是小頭,他要的是天下資本變成他朱見漭的走狗,天下人都在幫他朱見漭賺錢。
朱見漭成立粘桿處,大肆招募人手,深入民間去抓人。
他不挑大的抓,小官巨貪,就抓小官,又好玩又能震懾大老虎。
表面是肅清吏治,其實是在預留緩沖余地。
朱見漭以為沒事,可在劉健、李東陽等人眼里,則是涉及到了道法之爭。
五月十九,耿裕入宮。
“好問來了。”朱見漭和他爹一樣,不攬權只霸權,天下瑣碎事都交給太子朱佑梐管,他就負責大事拍板,去養心殿侍奉湯藥,然后琢磨著去哪打仗。
他就愿意琢磨打仗,對于處置政務毫無興趣。
“去,給孤搬個錦墩來,好問腰不好,得坐軟的。”
朱見漭笑道:“你年輕的時候腰就不好,越老越廢,快點坐軟乎點吧,不像老子,從小被我爹用板凳打到大,身體倍兒棒。”
“老臣腰不好,卻有六個兒子,您腰好,才四個。”耿裕直接絕殺。
“你個老小子是越老越無趣。”
朱見漭煩他:“老子小時候就煩你,也就父皇疼愛伱,若無他護著你,一天老子揍你八百遍。”
“殿下煩臣,說明臣管束殿下頗有章法。”耿裕須發盡白,今年也近八十歲了。
他比朱見漭大個十來歲,當過皇子講讀,和老四也是忘年交。
“少來那些沒用的。”
朱見漭不爽:“殿下殿下,聽著就疏遠,你忘了?當時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管我叫什么?”
說到這里,耿裕臉上露出笑容:“狗蛋,還是你嗎?”
“哈哈哈!”
朱見漭哈哈大笑:“當時孤才七歲,被你叫狗蛋,可還記得孤是怎么回復的嗎?”
“如何會忘?”
耿裕笑道:“你跟老夫說,我不叫狗蛋,我叫耿爸爸,你當時才七歲就敢占別人便宜,就知道你這家伙不老實。”
“你看似一本正經的,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嘛,哪有給皇子起名叫狗蛋的?讓我爹知道非抽你不可。”朱見漭跟著大笑。
“陛下當然知道,卻沒抽我,而是笑作一團。”
耿裕笑著笑著,卻忽然道:“咱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正在處置政務的朱佑梐,豎起耳朵來,他很久沒聽到他爹如此爽朗的笑聲了,說明朱見漭和耿裕關系是真的好。
朱見漭看著他:“如果你想,就能回去。”
“玉山,現在的大明,就是咱們曾經夢想中的大明啊,哪里不對了?”耿裕開門見山。
朱見漭卻知道,這是殺人殺多了,雖然把他們背后的資本殺怕了,卻沒讓李東陽等人屈服。
“好問,景泰十六年,就在文華殿旁邊的值房里,你我、賓之、鳳儀,在值房里圍爐夜話,一邊喝酒一邊暢談理想。”
“當時我年紀最小,只是聽你們討論,卻大受啟發。”
“好問,你和賓之最激動,訴說起自己的道來,賓之生而知之,你聰敏又有地方為官的經驗,鳳儀在旁查缺補漏,說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話,我到今天都沒有忘記過。”
“你倆討論的道,是徹底摒除公有制,徹底私有制,將全社會東西變成私產,這樣能充分調動積極性,能讓大明上下滿意。”
“你倆討論激動時,賓之的衣角掉在火鍋湯里,差點著火。”
“也因此,只是咱們小圈子內的討論,變成了朝堂上的爭論,最后是天下學者都進來討論。”
“公有制和私有制孰優孰劣,成為景泰十六年討論最激烈的一件事情,一直討論了二十多年啊。”
朱見漭道:“但是我還小,對公有制和私有制,如此宏觀的概念,了解實在不多。”
“可隨著我日漸長大,逐漸接觸更多的政務,我才徹底明白,何為公何為私?”
“大明本身就是私有制,天下皆是皇室所有,這就是私!”
“而用國企統治地方,這就是公!”
“我還記得,丘濬論述得非常清晰,公有制的極致是貪腐的盛宴,而私有制的極致,是全國分裂。”
“制度,沒有好與壞。”
“在于用他的人,能運用到什么地步。”
“像我,不自夸的說,論打仗,天下武將沒有一個如我朱老四的,論古今馬上皇帝,我只服唐太宗和本朝太宗,在皇帝中,我打仗水平能穩居前五。”
“可讓我治理天下,我卻倍感頭大。”
“漫說不如你,不如賓之,不如鳳儀,我連我那大兒子都不如。”
“可若用公有制來套我,我該當皇帝嗎?”
朱見漭問他。
“公與私非你這般劃分。”
“玉山,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今天我來這里,是舍了這頭顱和你談的。”
“我們暢談的公私,本質是誰來操縱這個國家的經濟。”
“朝廷經過二十多年的論述,認為應該是私有制經濟來控制天下,來推動大明發展。”
“而這些年實踐證明,這條路是最好的發展道路。”
“可你回來之后,以肅清吏治為名,卻要調轉船頭,將公器與經濟混為一談,這件事能行嗎?”
耿裕緩了口氣:“我拿開海來舉例。”
“景泰十二年之前,為何不能開海,誰碰誰死,連陛下如此圣君,都碰不得大海。”
“因為什么?”
“不是因為皇帝觸犯士紳的利益,而是,皇帝要吃獨食,永樂朝就是這樣,所以天下士民反對。”
“吃獨食,就是公有制!”
“而大明,本質就是私有制,太祖皇帝創業打下這萬里河山,建立的是以朱氏皇族為主的大明江山!”
“這是一家一姓的江山,而不是皇帝輪流坐的議會制!”
“制度從根子上就是私有制,你怎么把江山變成公有制?難道你肯將屁股底下的位子,讓出來嗎?”
耿裕這番話很大不敬。
但是,在景泰朝,這些話是可以隨便說的。
不用借古諷今,直接說今天不好就完了。
“公有制,就必須將位子讓出來?”
朱見漭瞇著眼睛:“金國的首相制度,我不是不知道?本質不還是那一撥人坐這個位子嗎?真會有老百姓上來嗎?”
“那又如何,肯定不是一家一姓的江山了吧?”
耿裕咄咄逼人:“你朱老四肯將位子讓出來,讓江山改姓嗎?”
“好問……”
“別打感情牌,直接說你愿不愿意!”耿裕盯著他。
“這江山是姓朱的,是我祖宗打下來的,是我爹傳給的,憑什么讓給別人?”朱見漭肯定不讓啊。
“所以呀,你為什么要讓天下走公有制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舍不得將皇位拱手讓人,他們就愿意將畢生所得,拱手讓人了?”
“他們?他們是誰?”
朱見漭不服氣地看著耿裕:“這是我大明的江山,這是我大明的地球!他們連性命都是我家的,憑什么不能讓我驅使?憑什么我家的江山,輪到那等屁民來驅使老子?憑什么?”
“老四!何謂驅使?”
耿裕道:“我,賓之,希賢,于喬,馬負圖、余士英、楊介夫等等,我們就有私心了?”
“我們就不想讓大明變好嗎?”
“你不在的這些年,大明如此高速發展,里面就沒有我們的功勞嗎?”
“朝廷一直在驅使資本啊!”
“這些年,陛下靈光一現,天下資本蜂擁而上,這難道不是支持嗎?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天下資本動蕩,難道還不夠支持嗎?”
“老四,你說的不是驅使,而是奴役!”
“這都什么年代了,沒人會甘心讓你奴役的!”
“行,就算你老四厲害,你能奴役得了天下資本,你能保證太孫能嗎?太孫的子孫能嗎?”
“資本會反噬的啊!”
耿裕道:“老四,我青年時期便與你相交,相交相知五十載,我耿好問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
“如果資本對大明有害?我會站在這里跟你談嗎?”
“如果資本會戕害于你,賓之為何和你賭氣?鳳儀跟你關系最好,他為何至今不理你?”
“你對于喬不太了解,但希賢是什么人你清楚吧?”
“滿朝公卿,難道在你眼里,都是那等被利益驅使之徒嗎?吾等已經位極人臣了,怎么還能再進一步?難道去搶你的位子嗎?”
耿裕急聲道:“老四,你陷入牛角尖了!”
“你是你們進入牛角尖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朱見漭道:“既然你們都說自己沒變,可地方什么樣子,你們為何不管?”
“民間百姓怨聲載道,你們聽不到嗎?”
“天下人都在罵你們,你們不知道嗎?”
“連陛下,都不知道地方的情況,你不覺得出問題了嗎?”
“耿好問,如果你還是當年那個耿裕,我相信你愿提三尺青峰,斬除世間一切不平事!”
“可你變了!”
“你也被貶謫去了地方,你該看到地方是什么樣子啊!”
“再不管,要造反了!”
“四十億人啊,一旦蜂擁造反,會是什么下場?”
“到時候,推翻的是我!是我屁股地下這張椅子!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資本家!他們會搖身一變,變成新朝新貴!我呢?我的子孫呢?”
朱見漭怒吼之后,語氣微停:“好問,我不信現在的你了。”
“不說你我的兄弟情。”
“也不說陛下對你的愛眷之恩。”
“就說你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吃我朱家的俸祿,該為我朱家考慮呀!”
“可你考慮過我朱家人的感受嗎?你屁股歪了!”
朱見漭道:“這世上,最怕造反的人,是我家啊!是我啊!”
“天下民風大開,民智大開,社會風潮一波接著一波,天下人都已經明白了,頭上不需要坐著一個皇帝了。”
“我爹尚在時,可以的,因為他是神啊。”
“天下人敬他愛他,愿意奉他為帝。”
“而我呢?”
“我在東歐有偌大的名聲,在國內卻沒有啊,我半生戎馬,但戰果都在東歐啊,距離大明太遠了!大明百姓都不知道啊!”
“天下人不會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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