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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道法之爭,老皇帝圖窮匕見,殺不殺?殺!
“就知道瞎樂?!?
朱祁鈺笑罵:“朕命不久矣了,大明江山不能隨著朕一起陪葬吧?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該怎么發展還得怎么發展,德懋,朕栽培你半生,是希望你這一身才學,能用在大明,用在民生經濟之上!”
“臣受教!”章懋磕頭。
“聽進去朕的話,這是朕最后一次規勸你了,德懋,好自為之?!?
朱祁鈺又問:“同仁呢?”
“臣在!”尹旻灑淚。
“同仁啊,伱是朕最放心的人啊,這些年你一直勤勤懇懇,做事從無錯漏,且從不邀功,朕都看在眼里?!?
“你是正統十三年進士,跟著朕六十多年了?!?
“而今卻只是閣臣而已?!?
“以你的才能,可為首輔,可統尚書事,可朕卻壓著你的升遷之路啊?!?
“同仁,莫怪朕,因為朕需要你在身邊,朕一刻都離不開你啊。”
朱祁鈺伸手去抓他的手。
尹旻抓住朱祁鈺的手,眼淚滴在朱祁鈺的手上:“老臣服侍陛下一生,是老臣的榮幸!老臣死而無怨!”
“老四,朝中尚書位置空懸,讓同仁晉尚書,統尚書事,加太傅,彌補朕的錯?!?
朱祁鈺抓住他的手:“同仁,六十六年了,朕須臾離不開你,大明也離不開你啊。”
“老四是你看著長大的,有錯有過,你但說無妨,但罵無妨,朕去了后,你就是這大明的定海神針,你得活下來!撐著大明往前走!”
“朕登基時,尚有胡濙輔政,是胡濙一路護著朕啊,你就是老四的護道者!扶著他走!”
這是最高的評價了,尹旻淚崩了。
“朕本以為,可將老四托付給宗貫(余子俊)、負圖(馬文升)、士英(王?。伤麄兩眢w撐不住了,要隨著朕一起走了?!?
“大明的重擔,要擔在你的肩上了。”
“同仁,朝中當屬你年紀最大,資歷最老,你要輔政,不許辭官,多幫著老四,老四有錯有誤之處,你要有耐心地告訴他,勸導他,引導他走正確的道路,他雖年近六十,卻還是個孩子,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啊。”
“同仁,朝中老臣走了那么多,現在朕唯一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了。”
尹旻磕頭:“老臣必不負陛下厚望。”
“仲昭呢?”
黃仲昭灑淚爬過來:“臣在。”
“你多久沒寫詩了,朕有半年沒讀到你的詩作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問題呀?”朱祁鈺看著他。
“勞陛下記掛,臣無事,臣近來在整理地方志,沒有寫詩?!秉S仲昭哭著說。
“老四,他是黃仲昭,還記得他嗎?”
朱祁鈺仰頭看朱見漭,朱見漭說記得。
“他就是個大噴子,說話難聽,處處暗諷,朕有時候都聽不明白,他是夸贊朕還是諷刺朕呢。”
“不過,他是個心懷天下的人,是忠誠大明的人?!?
“老四,記住了,不許他告老還鄉,你要多聽他的諫言,他罵的再難聽,也要聽,他是朝中為數不多敢說真話的?!?
“仲昭,你會變嗎?”朱祁鈺看著他。
黃仲昭閉上眼睛,又使勁磕頭:“臣永遠不變!”
“你是朕的魏征啊,以后也要做老四的魏征,雖然你總勸諫朕,朕也生氣,有時候罰你罵你,卻一日都離不得你啊?!?
“朕聽說老大把你趕去了地方,朕心焦啊?!?
“這朝中沒有你,德懋(章懋)、應魁(羅倫)、孔暘(莊昶)是不行的,你們都是朕的魏征,再告訴大明所有御史、監察史,地方的情況,你們必須敢說!朕的過錯,你們必須敢諫!朝堂上沒有你們,就沒有了真話!皇帝就會成了瞎子聾子傻子,大明也就終將走向衰落??!”
“大明皇帝要聽得了真話,要看得了真事,哪怕是帝王做錯了,改之便是,不能不聽不問不聞,更不能將錯的當成對的,繼續去執行,那是昏君所為,我大明皇帝絕不能這樣,聽見了嗎?老四!”
“陛下一言一行,兒臣銘記五內?!敝煲婁菅蹨I殷然。
“應魁呢?”
“陛下,羅倫在江南巡視,莊昶在西域巡視。”黃仲昭道。
“給應魁和孔暘帶句話,朕念著他們呢,告訴他們,大明需要他們,他們可以死,但不能說假話!沒有朕的圣旨,你們四人誰都不許離開朝堂!”
“死,也要死在朝堂之上,這是朕的圣旨!”
“大明要聽到你們的聲音!皇帝要聽到你們的聲音!”
章懋和黃仲昭哭著磕頭。
“士廣(毛弘)呢?”
“回陛下,毛弘被兒臣派去熱河了?!敝煲婁莼胤A。
“大韶呢?朕怎么沒看見他呢?”朱祁鈺說的是王一夔,現在已經改名叫謝一夔了。
“回陛下,謝一夔出使歐洲了?!?
朱祁鈺道:“給大韶帶句話,告訴他,自己多存點錢,別把錢都捐給學校了。”
他說著將自己總把玩的一串佛珠解下來:“賜給大韶,留個念想,等有一天他吃不起飯的時候,就典當了,夠他吃飯了?!?
“陛下,此物隨您半生,萬分珍貴,怎么能說賜就賜了呢?”朝臣不敢接。
“又帶不走,賜了吧。”
“朕尤記得,朕初點他當榜眼時,他在文華殿的表情,其實以他的才華,是能當狀元的,可當時祁順那篇文章實在出色,朕就點了祁順?!?
“呵呵,說到祁順,致和呢?”
朱祁鈺找人。
“陛下,祁順去了商國輔政呀。”
“朕忘了,這記性啊,當時朕還記得,胡濙勸朕說,祁順的祁,和朕的祁,是一個祁,應該讓他改姓氏,也不該讓他為狀元?!?
“但朕還是點了他做狀元,致和和大韶都從未負過朕啊?!?
“大韶和致和跟了朕一輩子了,到了了,卻沒見著他們一面?!?
朱祁鈺笑了兩聲:“公勉呢?”
“陛下,李敏已經在去年就病逝了呀?!庇谐继嵝?。
“忘了,公勉先朕一步走了,他是景泰五年的進士,是朕一手栽培的呀,卻走在朕的前面,可惜可嘆?!?
朱祁鈺道:“你哭什么呢?舜咨,你個皮猴子,小時候偷喝了朕多少御酒啊?!?
“陛下??!”倪岳哭著爬出來。
“你爹倪謙就不是個東西,他病時朕去探望他,他起誓發愿地答應朕,活下來,必須好起來,可朕前腳剛走他就死了?!?
“等朕去了下面,一定治他個欺君之罪!好好揍他一頓!”
朱祁鈺招手讓他過來,摸摸他的臉:“你個皮猴兒都滿臉胡子了,當爺爺了吧?”
“是啊陛下,臣孫兒前年出生的,您還送了玉如意。”倪岳忍著眼淚,不愿哭。
“朕最喜歡看你寫的奏疏,言簡意賅,處處針砭時弊,寫得好啊?!?
“小時候朕的御酒你沒白喝?!?
“舜咨,你這字是朕給你起的,你視你如子侄,你也以國士報朕,朕都知道。”
朱祁鈺輕輕拍他的臉:“老四亦是你的兄長,兄弟間沒有錯對,你要像輔佐朕一樣輔佐他,乖。”
一句乖,倪岳忍不住眼淚,哭成個淚人。
“好問呢?”朱祁鈺在問耿裕。
耿裕被貶謫去了地方,剛被調回來,身穿六品官袍,從殿后爬出來:“陛下,臣在?!?
“好問?你怎么穿成這樣了?”
朱祁鈺納悶:“朕的宰輔,如何變成六品芝麻官了?”
“老臣犯錯。”耿裕沒說。
他因為反復勸諫,觸怒了朱見淇,被貶為地方布政使,又因為上疏勸諫被貶謫為知府,又被貶謫為知縣,一路走下坡路,他上疏致仕,中樞偏不同意。
直到老四歸來,看見留中不發的致仕疏上千道,里面有一百多道是耿裕的。
才把諸多賢才詔回京師。
“你跟朕稱什么老臣啊,你是朕的子侄,在朕面前你永遠是個孩子。”
“你爹耿九疇是朕的左膀右臂,你女兒嫁給了朕的兒子,你還是朕的親侄,朱家和耿家的關系呀,是拆不開的?!?
朱祁鈺輕輕拍拍他的手:“讓你受委屈了,為何不來宮中找朕?你這樣的雄才,如何能屈居地方啊?這是大明的巨大損失啊。”
“老大真的錯了?!?
“你年幼時,朕就一直將你和秉德(白鉞),視為大明雙璧,未來可支撐起大明朝堂啊?!?
“好問,這次回來就別走了?!?
“掌尚書事!”
“老大會閑置你,老四不會的,你從小和老四一起長大,該了解他的秉性?!?
“你是國輔大才,你的才能要比你父親耿九疇更加出色,未來大明朝堂就看你了,好問?!?
耿??拗念^,還不敢放開老皇帝的手。
他知道,被貶謫這幾年,只要他找到老皇帝,老皇帝就會為他做主的。
可他不敢叨擾老皇帝。
直到他聽說,老皇帝被幽禁于深宮之中,他才知道皇帝過得多難,也慶幸于自己沒有去求他。
“莫哭,朕去見你父親了,他走了太多年了,朕想他了。”
“秉德!”
朱祁鈺在呼喚白鉞,白鉞是白圭的二兒子,是朱祁鈺岳父的弟弟,白妃的叔叔。
“陛下,臣在?!卑足X抹干凈眼淚,沖老皇帝露出笑臉。
“秉德。”
“你比老四年長,卻和他關系極好,如今老四做太子,你要好好幫他?!?
白鉞磕頭稱是。
“本清呢?朕的本清呢?”朱祁鈺在找葉淇。
葉淇景泰五年進士,也是大明改革家,朱祁鈺的種種改革,葉淇都是決策者、參與者,很多政策都是他想出來的。
“陛下,葉淇在景泰六十年時已經走了。”
朱祁鈺給忘記了:“那用不了多久,朕就能見到朕的本清了,大明改革,他居功至偉,紫薇閣功臣里,必有他一席之地。”
“伯常?”
朱祁鈺在呼喚周經。
“臣在!”周經和耿裕一樣,都被貶謫出去了。
“你是朕的財政大臣啊,怎么淪落成這樣了?”
朱祁鈺笑道:“伯常啊伯常,你爹查了一輩子案子,到頭來肯定沒想到他的寶貝兒子,吃了貶謫的苦頭,哈哈,滋味如何?”
周經是周瑄的兒子。
“陛下常說,寶劍鋒從磨礪出,臣經此磨礪,更上一層樓?!敝芙浀馈?
“好啊,伯常你長大了?!?
“還記得你小時候,朕想讓你做皇子伴讀,你爹那嫌棄的樣子,生怕皇子把你給教壞了?!?
“朕當時跟你爹慪氣,想讓你入宮,你爹偏不同意,朕就讓你爹入宮當皇子講讀,讓他給皇子講案子,結果他專挑那些嚇人的故事講給皇子們聽,把老四他們嚇得呀,天天往乾清宮里跑。”
朱祁鈺一邊說一邊笑:“你爹呀,就那股犟勁兒,才讓他逢案必破,他是我大明的包青天啊?!?
“你未子承父業,朕很惋惜啊?!?
“大明需要包青天,為黎民百姓伸冤?。 ?
朱祁鈺問:“對了,繼任伯常擔任財政大臣的是誰呀?”
“陛下,是臣!”佀鐘應答。
“看來老大的眼光也不錯,大器,朕一直希望你能領兵做文帥的,結果你卻做了財政大臣?!?
佀鐘傻笑:“臣若允文允武,才不愧陛下親自教導之恩?!?
“你要是對誰都能會拍馬屁,朕反倒不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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