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你呀,也就跟朕說兩句好聽的。” “以后嘴巴甜點,以你的能力,位居宰輔是必然的。” “老四,別看他是太子提拔上來的人,卻在朕身邊呆了八年,朕深信之。” 朱祁鈺在告訴老四,同時也在告訴所有臣子,不要看黨派用人,只要有才華就要用。 “兒臣謹記。”朱見漭磕頭。 “廷秀(何喬新)?鳳儀(彭韶)呢?” “臣何喬新在!” 何喬新道:“陛下,彭韶現任左都御史,正在巡視陜西。” “廷秀,你小子也老了呀,朕還記得你兒時的樣子,朕幾年沒看見你了呀?” 何喬新的父親是何文淵,也被貶謫了。 他和老大太熟了,所以說話并不是特別守規矩,老大覺得這樣熟人在京師,自己君威不保,就將他貶謫出去,但他還好,只是去呂宋當布政使。 “近前來?讓朕好好看你,怎么黑成這樣了?” “臣在呂宋任布政使,曬黑了些。”何喬新笑道。 “呂宋是好地方啊,朕還想去看看呢。” 朱祁鈺道:“有了地方秉政經驗好啊,在中樞能多多幫襯老四。” 太監給他喂了口水,想勸他不要再說了,該休息了。 但今天老皇帝精神頭還不錯。 “景宜(彭誼)呢?”朱祁鈺問彭誼。 “回陛下,彭誼任右僉都御史,在巡視費爾干納,并未在京。” 朱祁鈺才點點頭。 “資德!” 朱祁鈺看見了李裕:“朕多久沒見到你了?” 李裕也是景泰五年進士,是老皇帝最先儲備的一批人才,和丘濬、尹直都是一撥的。 “老臣身染重病,沒在朝堂上效力!”李裕也是被貶謫出朝堂的。 但他直接歸隱田林了。 他是聞聽老皇帝被幽禁,所以才來京師探聽消息的,在京師小住一段時間后,被老四征召,但他一直拒絕,卻惦記著老皇帝,沒有離開京師,返回老家,但他已經不想再出仕了。 “什么病啊?朕怎的不知呢?” 朱祁鈺問:“讓太醫給他治治,這是朕儲備的大才啊,應該是朝堂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針的呀。” “王福之后,順天府尹做的最好的就是你李裕!” “你為朕執掌三十余年順天府,是朕的心腹啊。” “以你的才能,能宰輔天下的,卻為了朕,而屈尊于順天府尹,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啊。” 朱祁鈺道:“資德,是不是老大貶謫你了?” “陛下寬心,并沒有。”李裕道。 他是大明唯一一個,閣臣兼順天府府尹的官員。 順天府尹這個官位是最難做的,遍地都是權貴,來往的也都是地方有權利的封疆大吏,或者地方資本巨擘,能妥善處理好關系,是非常困難的。 “資德,朕不知你還能否為大明遮擋風雨了?若能,就回到朝堂上來,和正言(尹直)、同仁(尹旻)一起,當大明的定海神針。” 李裕還是拒絕了,只說自己身體不好,能在死前見皇帝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 “朕不拘著你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朕操心太多了,是吧資德?” “陛下是為大明擔憂,大明以有如此圣君為榮!”李裕哭泣。 朱祁鈺又和諸多老臣說說話。 說了足足四個小時。 把朝臣的眼淚都哭沒了。 朱祁鈺中間喝了幾次水,用了一次藥,居然一次都沒休息,朝臣以為是回光返照了。 “諸卿,朕問爾等,老四肅清朝堂,對不對?” 李東陽微微凝眉,和幾個朝臣眼神交匯。 “爾等皆是心懷抱負之輩,朕問爾等,今天的大明,真是爾等夢想中的大明嗎?是爾等與朕一起開創的大明盛世嗎?” “爾等皆是朕從萬千黎民中,遴選出來的頂級大才,每個人都在朕身邊呆過很久,你們每個人的脾氣秉性,朕都一清二楚!” “朕就問爾等,老四錯了嗎?” 朱祁鈺多少有些圖窮匕見,并在逼迫朝臣站隊。 而老皇帝都這樣了,剛才都哭得那么傷心,如果這個時候再勸諫,那還是人嗎? 這就是老皇帝的高明之處了,先打感情牌,然后再暴露真正目的。 不過,他活不了多久了,對一個死人承諾,承諾就承諾了唄。 卻沒人想過,萬一這老頭不死呢? “太子無錯!”李東陽以額點地。 朝臣也跟著疾呼,就算有幾個欲言又止想勸諫的,此刻也不得不憋回去,一句話都不敢說。 “太子無錯!” 朝臣聲音此起彼伏,堅定非常。 朱見漭嘴角彎起,還得他爹啊,全是軟刀子。 “既然老四沒錯。” 朱祁鈺問:“那么,貪贓枉法的人,該不該殺?” “該殺!”朝臣響應。 “影響吏治,蒙蔽中樞的人該不該殺?”朱祁鈺又問。 “該殺!” “亂皇明朝政,滅皇明國祚的人,該不該殺?”朱祁鈺又問。 “該殺!” 朝臣閉著眼睛大吼,一個個心里在滴血啊。 老皇帝含沙射影,說的就是他們啊! 老皇帝這是逼他們站隊,自己殺自己?其實是拿回皇權,并將資本的控制權,收歸中樞。 這是當初朱見漭暴露出來的目的。 現在這么一看,原來老皇帝是拖著將死殘軀,出來給老四站臺來了。 然后所有人都中了老皇帝的圈套,被他給誆騙了。 “好!” “既然諸卿當著朕的面,承諾了該殺!” “老四!” 朱祁鈺目光閃爍著冷厲之色:“你是太子,朕授予你全權之權,只要犯此三條者,皆可殺!” “殺不出個朗朗乾坤,就不停手!” “殺不出個天下太平,就不停手!” “殺不出個天下承平,就不停手!” 朱見漭重重磕頭:“兒臣朱見漭遵旨!” 李東陽臉色發白,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老皇帝中氣十足,壓根就不是要死的樣子。 他打感情牌的目的,就是讓朝臣答應他。 如今朝堂上所有重臣,都給了保證,那么就等于說,滿朝公卿支持新太子肅清朝堂,剪除自己的羽翼。 這就是朱見漭的反擊。 他們用資本,朱見漭就出老皇帝。 在大明,老皇帝就是萬能的神。 朱見漭完勝。 正常來說,如果老皇帝不裝病裝死,打感情牌,不管他說什么,朝臣都會想辦法反駁,可他裝死,把大家都給騙了,當所有人眼淚哭干的時候,他忽然反戈一擊……防不勝防啊! 李東陽和尹旻對視一眼,必須得想辦法和老四談,必須消弭這場兵禍。 別忘了老皇帝是怎么起家的。 他沒錢就搶錢。 老四肯定有樣學樣,沒有就搶。 一旦屠刀動起來,再想收回去,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現在就談! 談出一個新規則出來。 出了養心殿,李東陽就去拜見太子。 可老四卻留下侍奉湯藥,愣是不見他,李東陽也狠,就在東宮等著。 “爹,您這招太絕了!”朱見漭算服了。 “只能用一次了,朕的這點信譽也就沒了,以后不管用了,看你自己的了。” “一次就夠了,兒子必然奪回所有權柄!” 朱祁鈺笑笑。 也對,他還能茍延殘喘幾天了,用過這一次,也就不用了,老四的太子位也就穩當了,未來大明會發展到什么地步,就全看老四了。 朱見漭晾了李東陽兩個小時,中間下旨流放兩萬多人,并將廠衛全都放出去,大肆抓人。 李東陽收到消息,越到這個關頭越不能亂。 而報紙上,已經傳出養心殿里的所有對話,老皇帝無事,支持太子肅清朝堂,滿朝公卿同心協力,整肅朝堂。 頓時引得民間一片贊美之聲。 當然了,這些贊美聲音都是皇家弄出來的,反正先坐實了輿論,讓事件發酵,搶占輿論高地。 劉健看到報紙時,臉直接變了:“李東陽中計了!” “陛下好深的心機啊,為了給太子鋪路,竟孤注一擲,這也太狠了吧!” “不好,快通知報社,多印爭議性大的新聞,吸引天下百姓的目光,千萬不能讓四十億百姓的目光被這份報紙吸去,那就麻煩了。” 劉健很懂轉移公眾注意力。 這是很常見的公關方式,想給一條勁爆新聞降溫,就使勁炒另一條新聞,讓另一條新聞的熱度蓋過這條,再一點點給這條新聞降溫,轉移公眾注意力。 可劉健終究晚了一步。 朝廷掌握喉舌,皇企照樣掌握喉舌。 幾乎同一時間,整個大明,乃至全世界,都出現了這份報紙,并且出現各種解讀文案,熱度直接爆炸。 在家裝病的王恕,看到報紙后,嚇得真病了:“大勢已成,太子要成另一個陛下了!” 東宮外。 到宮門快要落鑰的時候,朱見漭才露面,先對李東陽表示歉意,說政務實在太忙了。 李東陽隨時收到宮外的消息,越看心里越沒底。 本來他不該摻和其中的,甚至他背后的資本早就希望他出面,但他一直在裝死。 這次不一樣,這是所有官員的利益呀,不止文官,武將的利益也在其中,作為當朝次輔,必須出面的。 不止如此,還關乎著他心中的道,他的理想。 此刻,善謀的李東陽第一次出現了慌亂。 “敢問太子,肅清朝堂,要整肅到什么地步?”李東陽主動開口,就失去了先機,恰恰說明他心亂了。 “賓之兄,跟孤還這么客氣?太子太子的,多見外啊。” 朱見漭給他倒茶:“以前孤在京師時,你經常稱我字號,或者直接叫老四,如今我雖是太子,但你我相交于微末之間,不必在乎此等繁文縟節。” “不敢。”李東陽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