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劉震海在市舶司府衙里。 他也收到了中樞密信,令其配合歐信、逯杲。 兩廂見罷,寒暄之后。 “大人,您可否察覺到廣東布政使侯臣的異常?”逯杲開門見山。 劉震海微微一愣:“緹騎想查侯臣?” “林灝死前,說過,廣東官場,沒有干凈的!” 逯杲認真道:“陛下的意思是,廣東的天只能是陛下,不能是其他人!” 劉震海嚇了一跳。 這話的意思是,方瑛要回來了。 方瑛親自坐鎮,清掃廣東。 “皇爺說這話時,可有震怒?”劉震海還準備了好東西進獻皇宮呢,這不快過年了嘛。 “自然。” 逯杲猶然記得出京前,陛下的叮囑。 劉震海目光閃爍:“這……” “大人,下官提前和您通個風。” 逯杲道:“市舶司馬上就要關閉了,陛下要學江西,封鎖廣東,清查廣東。” 劉震海再看歐信的路線圖。 歐信會從莽山去韶州,沿著湖南和江西往東走,最后去潮汕府,關閉東面的通道。 然后把廣東徹底當成籠子一樣關起來,清查。 “可市舶司有很多貨物……” “那點錢陛下不放在心上。” 逯杲淡淡道:“甚至,封鎖之后,不許任何船支停靠,也不許船支出港。外國人也要被查,該查的查,該殺的殺!” “這是皇命!” 劉震海一驚,看得出來,陛下的決心。 難怪皇帝把雷州劃去了廣西。 讓瓊州府距離廣東遠了,省著有人逃去瓊州。 需要接廣西的路才能去瓊州府。 從那時開始,皇帝就在布局清查廣東呢。 “那福建呢?”劉震海問。 逯杲卻笑了起來:“大人,咱們只管好廣東的事,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代,自然高官厚祿,其他的事,跟咱們無關。” 劉震海點點頭。 這些年他可沒少貪啊。 那些走私的船,沒有他睜一眼閉一眼,是出不了港的。 甚至,整個廣東就沒有干凈的。 若深查,會不會讓廣東造反呢? 那不扯淡嘛。 廣東壓根就不是龍興之地,旁邊有個廣西,方瑛手里有一百多萬廣西狼兵,轉瞬就能平定廣東,造反個寂寞啊。 這就是皇帝的底氣。 “那現在就關閉港口?”劉震海不敢有別的心思。 “暫且不忙,等歐參將到了潮汕府,就會送信過來,劉大人收到信后,就關閉港口,不許出入即可。” 就是說,方瑛會在那個時候,回到廣東。 雙方密談之后。 逯杲就去拜訪廣東布政使侯臣了。 侯臣也很郁悶。 被皇帝奪了官職后,又奇怪的許他代職。 而緹騎就來調查了。 侯臣一屁股屎,不敢讓查的。 他想過往安南逃命去。 但安南國王拒絕接納,安南也不想打仗,何況大明在邊境陳兵百萬,安南國王已經遣使求和。 還要進獻一百船糧食,乞求大明皇帝不要攻打安南。 按照常規操作,糧肯定是不會運的。 宗主國大明還會賞賜很多金銀給他們。 大明要的就是個面兒。 而逯杲進了布政使府衙,第一句話,就把侯臣嚇個半死。 “聽說布政使大人,聯絡過安南?”逯杲冷幽幽問。 “逯副指揮使,本官族中有一支,在永樂朝遷去了安南,只是正常通信罷了。” 逯杲嘴角翹起:“就是說,大人承認了?” “承認什么了?”侯臣心里一抖。 緹騎名聲不顯。 但廠衛從今年大肆組建之后,辦了幾件大案,名聲響當當的。 “承認私通安南!”逯杲冷笑。 “這是家信……” 逯杲揮手:“信在何處?” “已經寄走了。” “本官說的是原件,你信里的內容是什么?”逯杲問。 侯臣苦笑,說自己可以復述一遍信里的內容。 “沒有證據,憑你的一張嘴,誰能信?” “那本官也沒有辦法呀!”侯臣只能耍賴。 “那就跟下官走一趟吧。”逯杲買了間民宅,當做審訊室。 侯臣無奈,說讓他去后衙,與妻子告別。 逯杲跟著他同去。 但他進屋后,則關上了門。 等了片刻,就聽到凳子倒地的聲音。 逯杲推開阻攔的奴仆,一腳踹開門,就看見侯臣吊在房梁上,逯杲趕緊救人。 終究晚了一步,侯臣擔心上吊被救下,還服了毒藥。 人已經死透了。 “來人!” “把所有人都抓起來!” “侯臣畏罪自殺,就審他的家人!” 逯杲把事辦砸了。 布政使侯臣自殺的消息,迅速在廣州傳開。 劉震海匆匆而來,責怪道:“你辦事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這回該怎么收場?” 劉震海也沒了主意。 “下官不知。”逯杲本想把侯臣當成突破口,結果侯臣自殺了。 劉震海苦笑:“派人去請方總督,提前戒嚴廣東!” 只能如此了。 而在思明府的方瑛,卻罵了一聲:“這點事都辦不好!” 廣西事還沒做完呢。 他正在把土司往安南趕。 去霍亂安南。 安南遣使譴責,卻被方瑛趕出去了,見都沒見。 估計安南的使臣已經啟程入京了,向皇帝哭訴去了。 只能拆分出兩萬人來,交給王屺和張剛,鎮守思明府。 又留下陳文章去守龍州府。 然后拆分軍將,把有家事的狼兵留在廣西,建立廣西軍,其余人則乘船去廣東。 運送八十余萬人去廣東,運力要求極高。 狼兵倒是消停。 有吃有喝供著,還有戲看。 因為只是去打仗,若是移民的話,八成會立刻造反。 方瑛需要坐鎮后軍。 跟隨最后一波船隊入廣東。 而市舶司內,已經有大批船隊啟航。 侯臣死后幾天,廣東人心紛亂,不少人準備離開廣東。 卻遭到廣東兵的阻攔。 不許出航。 那些船支可都有武器,直接和明軍開火。 劉震海率領戰船在虎頭關攔截,炮轟擊沉了一百多艘船支,強行扣押。 把所有企圖開船的人,全都抓起來。 一時之間,廣東風聲鶴唳。 在莽山的歐信也加快了速度。 沿途不停分兵,他則去潮汕府,堵住東出的路線,封鎖廣東和福建的邊界。 段思娥兵出雷州府,切斷原廣東和廣西的邊界。 同時,分兵沿海布防。 阻止海盜上岸。 更不許百姓造私船下海。 整個廣東風聲鶴唳。 隸屬于總督府的第一波船隊,已經靠岸,都是廣西狼兵,按照命令沿著海岸線布防。 而在海朗所的朱永,收到命令,移駐廣海衛,督建船支,防范海盜。 因為逯杲的失誤,整個廣東都得為其擦屁股。 好好的計劃,不得不提前發動。 難免出現錯漏。 他心里過意不去。 所以,他把心中的怒火,發泄在那些試圖離岸的商賈身上。 管他是哪國人呢? 統統上刑。 “大人,小人是占城國商人啊,占城國是大明的附屬國啊!”一個商賈奄奄一息。 逯杲親自審問他:“既然是附屬國,那更得聽大明的話了!” “本官問你,你的船上,怎么會有瓷器呢?” “收購的。”那商賈驚恐。 “能收購一船?誰賣給你的?”逯杲憋著火。 大明是不開海的。 是不允許商人在大明境內采購的。 當然了,這規則也就騙騙皇帝,廣州的繁華,就是這些外商帶來的。 他供出一個做瓷器的商鋪。 逯杲派人去抄了,然后拖進來審問。 他把整條街的房子都租下來了。 抓的人太多了,審問不過來。 緹騎帶來二百人,都忙得不行。 還在從京師調人過來。 那瓷器鋪商人承認了,瓷器是從景德鎮走私出來的。 這是條走私線索。 逯杲離京時,就知道江西查到了瓷器走私。 但具體這條線是怎么走的。 還沒查出來。 逯杲讓人記錄,他沒工夫管這些小事。 整個廣東,究竟誰和海商有聯系? 逯杲借機把街面上所有商鋪都給抄了,派人挨家審問,結果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廣州的商賈,都和走私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們的貨,都是走私貨。 蜀中的絲綢、鉛山的紙、佛山的鐵鍋、松江的棉布、景德鎮的瓷器等等貨物。 基本都是走私的。 然后低價賣給外商。 這是條產業鏈。 根據他們交代,還有一條線,有商賈是在廣州收貨,收取足夠的貨物,然后由海盜運出大明,去海的南面去交易。 這些主要是賣給波斯商人的,價格會稍高一些。 大食的商人,愿意登陸本土,直接購買,免去了被海盜賺差價。 但這樣的商人,容易被海盜搶奪。 久而久之,外商都愿意去南面的海收購了,導致廣州外商變少。 外商變少了,本地商賈就卷起來了,國朝正規渠道買的貨物實在太貴。 但從各地官廠里走私出來的貨物,沒有成本,就便宜了。 所以,官廠走私成風。 靠價格吸引外商冒著風險,到本土來采購貨品。 就有了第二條線。 “南面的海?是哪?”逯杲喝問。 “是暹國!” 暹國? 逯杲意識到了,簍子捅大了。 皇帝知道后,一定會發怒攻打暹國! 他把所有審問結果,匯聚成奏章,呈送入宮。 求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