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不錯,盧蔭溥……他十三年前犯下的罪孽,仁宗皇帝治不了他,皇上治不了他,那就由我出手,有何不可?!”看來直到這時,劉鳳誥對盧蔭溥依然是余怒未消:“伯元,當年我確實有失察之過,可那連號之事,是托津和盧蔭溥逼著我認下的!就因為他們當年這般無恥行徑,我……我在齊齊哈爾一住就是十年,齊齊哈爾的冬天,雪有多厚,外面有多冷,要燒多少木炭,穿多少衣服才能熬下來,你知道嗎?他盧蔭溥知道嗎?!多少個能把活人凍死的夜晚,我看著外面齊腰深的大雪,我……我都想到了死,要是我果然在齊齊哈爾一死了之,也就罷了。可我回來了,這是什么意思?這是天意啊?!是天意讓我回來報仇啊!我不管他盧蔭溥在軍機處是個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算不算國朝股肱,算不算多么出類拔萃的樞臣,我知道,他當年跟托津做下陷害于我的勾當,他們就要付出代價!” 阮元聽著劉鳳誥宣泄之語,一時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劉鳳誥一案,自己雖然也受到牽連,一度被嘉慶革職。可不過兩年,自己便重新回到督撫之位,如今地位更勝從前。而劉鳳誥回京之后,也只得到了一個翰林院編修,或許他就將以七品銜致仕終老,自己在劉鳳誥面前,又有何資格幫盧蔭溥說話呢? “金門兄,無論如何,這些事……這些事總是過去了。南石兄現在,也……也不再是樞臣了。之前的舊怨,你就都忘了吧。金門兄,你……你如今有何打算?”阮元沉思半晌,方對劉鳳誥說道。 “伯元,我……我已經不行了。我這只左眼,在齊齊哈爾的時候我就清楚,已經瞎了。這兩年下來,右眼也漸漸不能視物。就算這區區的翰林院編修,我也無能為力了啊……”劉鳳誥回想著現實,這時卻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我已經準備好了,再過兩日,就去提交致仕的上疏,我家中畢竟還有些薄田,以后……以后就回江西老家,安居終老吧。” “金門兄,你家那些田產,我跟你還是同學的時候就清楚,你歸家終老,那些田產哪里夠啊?”阮元卻也向劉鳳誥勸道:“不如……我在揚州為你尋個住處,你就在揚州安度余年吧。揚州風水園林,江南都是一絕,我這些年總是積攢了不少廉俸,自己也用不了,就幫幫你吧。揚州那邊,也多有些朋友輕財好客,我也把你推薦給他們,這樣你晚年生活,肯定要比回江西守著那幾畝薄田要強啊?” “伯元,這……你所言當真?”不想劉鳳誥聽著阮元之語,竟是如同天落驚雷一般,一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當真,咱們畢竟都是……都是三十年的同學了啊?”其實阮元這樣照顧劉鳳誥,也另有一重考量,劉鳳誥中年突遭變故,晚景凄涼,甚至不惜報復舊日同學,一旦晚景不順,說不定又會做出什么危害當地之事。但他本心仍善,尚有挽救可能,如果能在揚州得享余年,肯定要比回江西順遂得多。 “伯元,我……多謝伯元了。”劉鳳誥聽著阮元言語溫和,卻又充滿信心,想來阮元是真心想要照顧自己度過余生了。一時也是全身顫抖,那僅有的一只可以視物的眼眸,也已然被淚水完全覆蓋住了。 阮元自也沒有在意,為何這時劉鳳誥會有這般激動的反應。但阮元之后果然遵守了諾言,聯系到了之前的舊識,揚州鹽商黃至筠,將劉鳳誥介紹給了黃至筠作為黃府上賓。劉鳳誥感于黃至筠延請之恩,也為黃至筠私宅“個園”作《個園記》一篇,以為回報。阮元這一番善舉,至少避免了一個更糟糕的結果。 而之后的五月初六,便是阮元正式覲見道光的日子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