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眼看盧蔭溥不愿送客,盧碧筠只好再次出面,送了阮元走出客廳。阮元回想著盧蔭溥模樣,既是可惜,又有幾分疑惑,不知盧蔭溥這兩年究竟經歷了什么。眼看盧蔭溥已然消失在自己是視野之中,便也向盧碧筠問道:“盧姑娘……或許,該叫賈夫人了。南石兄他這兩年離開軍機處,究竟遇到了什么難處?為何我看著令尊模樣,竟是對我如此怨恨不已呢?” “阮叔父,您……您還是叫我碧筠吧,畢竟這些年來,我一直替爹爹在京城料理家務,卻還沒進賈家大門啊?爹爹他……”盧碧筠知道阮元乃是可靠之人,便也將自己所知告訴了阮元。 原來,盧蔭溥離開軍機處之后,暫時當了一年順天府尹,這時道光方才發現,軍機處內,曹振鏞和黃鉞都是自己提拔,文孚在內時日不長,許多軍機處舊檔已然不知當時事宜,所以道光也特許盧蔭溥暫歸軍機處,掛名做了半年軍機大臣。可盧蔭溥說是在軍機處,能做的事卻也只有將軍機處事宜一一交接,將舊有軍機處機要告知曹振鏞等人,避免政令中斷。后來眼看交接之事基本完成,道光便又將盧蔭溥遷出軍機處。 隨后盧蔭溥倒是得到升遷,成為吏部尚書,可這時六部之內,所有堂官都清楚盧蔭溥這個吏部尚書實際價值如何,兩次被道光從軍機處調出,這意味著盧蔭溥再無執掌中樞可能。是以久而久之,盧蔭溥在吏部便失去了發言權,這時另一位吏部尚書換成了松筠,他兼署直隸總督,不在京城,兩個滿侍郎之位一年內調度無常,難以熟悉部務。而兩個主管吏部的漢侍郎,恰恰就是王引之和湯金釗,二人素來清楚盧蔭溥與阮元的關系,除了部內集中議事,很少和盧蔭溥交流,許多部內事宜,湯王二人認為盧蔭溥會針對自己,便往往拋開盧蔭溥獨自商議,只將最終定稿交給盧蔭溥簽字。如此一來,盧蔭溥當然會認為,自己已經徹底被吏部架空,而考慮到湯王二人與阮元的關系,他進一步痛恨阮元,自然也就不難理解了。 阮元聽聞盧蔭溥境況如此,卻也為之可惜,便向盧碧筠嘆道:“碧筠,南石兄無論怎么說,總是我當年舊友,你當時還小,翰林院的事可能他也沒跟你講過。我和金門是同科進士,我們還是庶吉士的時候,南石兄正好是翰林編修。我們當時初入翰林,公文奏牘、翰林文章程式都是一竅不通,可我們當年與如今翰林不同,我們為了準備高宗皇帝八旬萬壽,一年之內就要散館。所以每隔兩個月,翰林之內就有考試,只求萬壽盛典前我們可以如期結業。那個時候,是南石兄平日抽了空閑時間,來指點我和金門如何撰寫翰林文字,如何起草公文,我們那個時候,也是真心把南石兄當做兄長一般看待,可是……誰知道三十年后,竟是冤冤相報,沒有盡頭啊?我也跟敦甫、伯申他們說一聲,日后在吏部,務要以師長之禮與南石兄相見,或許這樣,南石兄以后的日子能輕松一些吧?” “多謝阮伯父了,其實……爹爹多年以前,也曾經給阮伯父寫過一封信,只是不知為何,他一直留在了書房之內,沒有交給伯父。這封信……想來爹爹已有三四年沒有過問,或許是忘了,不然,侄女把這封信給伯父吧。”說著,盧碧筠也帶了阮元走到偏廳之內,自己在書房取了那封已經泛黃的書信,交給阮元。 “這是……”阮元看到信中內容,卻也是心中一驚。 原來,盧蔭溥竟將舊日自己與托津合謀,故意加重劉鳳誥罪行的往事,一點不落的寫在了這封信里。對于劉鳳誥如何從監考失察變為連號,托津與自己商議的實情,其中寫得清清楚楚。甚至諸多細節,尚是此時阮元所不能盡知之事。書信最后也特別寫到,盧蔭溥恭賀阮元成為總督,自己對于舊事也一直慚愧,希望阮元了解舊時真相。阮元看著這封筆墨已然干涸的書信,卻也是不住感嘆。不想當年盧蔭溥也有主動與自己求和之意,只是或許礙于情面,他沒有將信發送出來,以至于十三年前的這樁疑案,如今方才真相大白。 “碧筠,這封信我……我知道了。你且將這封信燒了吧,若是南石兄再問你,你就告訴他,我……我永遠是南石兄的朋友。”阮元一邊將信塞進信封之內,以示無需外傳,一邊也向盧碧筠道:“還有,你也跟南石兄說一聲,我今日便去見見金門,也問問他的意思。畢竟,如今舊事已經煙消云散,還有什么不能消解的心結呢?” “那……侄女謝謝阮伯父了。”盧碧筠也向阮元再次拜謝道。 只是,對于盧蔭溥而言,阮元這番重拾舊情,竟是雪中送炭,還是多此一舉呢? 盧蔭溥自然不會知道,就在見過自己這日下午,阮元果然到了劉鳳誥居所,重新見到了這個為自己帶來了三十年來,唯一一次官場失意的舊友。只是這時阮元心中,卻已經完全放下了舊日恩怨。 “金門兄,南石兄當日失足之事,難道真是你有意為之嗎?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阮元見到劉鳳誥,便即問起了當年他和盧蔭溥的舊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