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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名士武億-《大清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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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武先生不愿入幕嗎?”

    “入不入幕的,我看他倒是不太在意。”焦循道:“我和他問起幾年前,他在其他書院講學的事情,他也說起過,當時彼處府縣有不解之事,往往請他入幕參決一二,他也應了。可最大的難處在于,當我和他說起我和你有舊,希望他到你幕下同論學問之時,他卻一口回絕了。這般想來,他不愿為你做參贊,可能是對你有些意見。”

    “這倒是有些奇了。”阮元這樣一聽,也自然有些不解,這武億與自己之前全然不識,自己以前也沒來過山東,甚至認識的山東官員也不多,武億卻又是為何,竟然因自己之故,不愿入幕?他苦思半晌,卻也不解,眼看轉過一個彎,焦循引著各人走進一條小巷,小巷中有處不大的宅子,上面寫著“武宅”。想來這便是武億居住之所了。

    焦循上前叩了叩門,道:“武先生,在下是后學焦里堂,今日先生可有閑情一見?”過得片刻,里面一個聲音道:“進來無妨。”焦循、阮元和鐵保方才入內,留下楊吉在外面看管馬匹轎子。

    入得武宅,只見這里是個不大的院子,前面一所小舍,門戶蕭然,似是正廳,卻空無一人。右側是一處廚房,看來武億平日便在此自給自足,左邊一間房卻是頗大,里面眼看是數排書架,絕無半分空余之處,想來這武億應是嗜書如命之人,阮元念及于此,心下也暗中敬服。走進書房,只見房中似有個蒲團,一人坐在蒲團之上,外人只得看見背影,卻不見其相貌如何,應當便是武億了。

    焦循也走上前,道:“武先生,后學焦循,前日得蒙先生教誨,受益匪淺,只是這《孟子》滕文公一章,尚有數處不解,還望先生賜教才是。”

    那武億的聲音很快從屋里傳來,道:“里堂,我聽身后腳步之聲,眼下我院子里的,應不止你一人,至少有三人之數吧?里堂,你今日卻也無需遮掩,你是帶朋友過來的,不是來討論學問的,是也不是?”

    焦循見武億點破了此番來意,也索性不加掩飾,道:“武先生說的是,其實今日在下是來為武先生引見一人,我身后這位,便是眼下提督本省學政的儀征阮伯元,阮學使久聞先生之名,故而遣了在下,前來請先生入幕。先生卻又是因何緣故,上次在下剛一提及阮學使之名,先生便要疾言相拒呢?”

    眼看武億一時不答,阮元也只好走上前來,作揖道:“武先生,在下便是山東學政阮元,先前聽里堂提及,先生并非全無入幕之念,可里堂言及在下,先生便一口回絕,想來是在下有些事做得不周全了。可這事究竟是什么,在下卻并不清楚,還望武先生指點一二。若是在下能改正的,也一定改過來。”

    武億深思半晌,忽道:“阮學使,先前焦里堂說,今日想問我《孟子》中的滕文公一章,這章里孟夫子曾有一言,論及何為大丈夫,不知阮學使登科久了,做學問的根本,卻有沒有忘了?若是沒忘,你當下便將這幾句話說出來與我聽聽,如何?”

    阮元眼看這個問題不難,便答道:“回武先生,是‘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所謂大丈夫。’在下所言,可是對了?”

    武億道:“話雖記得不錯,可知易行難,我也算屢見不鮮。既然阮學使記得這幾句,我再問你幾個問題。第一:乾隆五十五年初夏,國賊和珅,在私邸設宴,妄稱其四十大壽,實為試探人心。這番壽宴,彼時翰林之中,清白者皆自誓不往。阮學使彼時,也是翰林吧?卻不知阮學使是為何,那一日不止送了禮,還親自去了和府!阮學使,你進那和府廳堂之際,心中可還記得這幾句話?!”

    阮元等人聽了這話,心中也都是一驚,雖然和珅權勢熏天,民間巷里,士人之中,多有扼腕興嘆之人,可像武億這般,對著兩個自己從未見過之人,徑稱其為“國賊”的,卻都是第一回見。聽武億的口氣,似乎對和珅之行,恨已入骨,只恐當年他罷官之事,也同和珅逃不了干系。

    阮元想到這里,也只好據實以對,道:“回武先生,和府送禮一事,在下承認,確是去過。可其間牽連甚多,事關在下妻族闔門性命,在下當時,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武先生仍不相信在下,那在下也可告知武先生,在下入京共是六年又九個月,但和府在下只去過這一次。此外,在下為官之事,便與和珅全不相干,還望先生念及在下妻族人丁繁多,諒解在下之舉。”

    武億道:“阮學使,你說你妻族人丁繁多,卻是蒙騙誰呢?你妻族又是何人,衍圣公府嗎?!至于你為了妻族之故去送禮?你說你只去過和府一次,這卑污之舉,便有一次,已是氣節有虧!你卻不知悔改,猶自在此強辯!你說你為官與和珅全不相干,那我還有第二個問題,乾隆五十六年翰詹大考,和賊從宮中竊得眼鏡詩一篇題目送了于你,讓你提前準備皇上不用眼鏡之言,卻又是為何?若不是你對那和賊逢迎巴結,他卻又是因何緣故,竟不去幫別人,單單只相助于你?”

    阮元想想,這番話卻是全無根據,自然是自己少年早達,旁人多有嫉羨,故而炮制出的謠言了。也只好如實以答,道:“回武先生,先生所言,其實與事實大不相符,和珅在翰林院時,確實告訴過學生大考之時,應以順遂皇上心意之言為根本,卻未曾提前告知在下題目為何。更何況,皇上目力遠勝常人,年已八旬,不用眼鏡,翰林中即便說不上人盡皆知,也自有不少人清楚這些。若說皇上不用眼鏡之語,在下做得,旁人也做得啊?”

    武億又道:“阮學使,我聽里堂說過,你今年三十一歲,是乾隆五十四年的進士,到今年為止,你登科也不過六年時間,可你眼下已是三品命官了。你不是旗人,家中也不是世家,卻是如何做到三品官的?只憑自己才學,全無貴人相助?你卻待騙誰呢?何況眼下最方便的晉身之階,便是逢迎巴結和珅,這一點人盡皆知!阮學使,這一番因由,你能為我說個清楚嗎?”清代所謂“世家”,至少也應是家中有人做官到了督撫、六部尚書侍郎,才能稱得上。阮元祖父只是三品武官,地位等同于四品文官,距離世家差得很遠。更何況,阮家中間還有一代人沒有做官。

    鐵保聽到這里,也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作揖道:“武先生,在下是乾隆五十四年的副主考,禮部侍郎鐵保。伯元當年會試的卷子,是在下參評,他之后庶吉士散館、翰詹大考的卷子,則是皇上欽點,武先生說伯元升遷,必有貴人,這貴人便是皇上了。難道三品之職,是和珅一句話,皇上就可以輕易相授的嗎?伯元在京讀書學習,也都是我這個座師親眼看著的,他有今日成就,全是他自己才學所至,卻同和珅沒什么關系的。武先生就算信不過伯元,難道還信不過我這個伯元的座師不成?”

    不想武億卻異常硬氣,道:“禮部侍郎鐵保?在下常聞朝中鐵葫蘆之名,說的就是你吧?似你這種凡事模棱兩可,依偎朝廷之間的不倒翁,說的話卻有幾分可信之處?今日我身體也有不適,你等若還有惻隱之心,便請早早離去,卻不要再提入幕之事了!”聽他言辭,對滿人出身的鐵保,竟也毫不留情,自然是罷官之后,再無所顧忌之故了。

    阮元見他堅毅如此,知道此日不好強求,也只好勸鐵保和焦循不要在意武億言辭,暫且歸家去了。只是武億為何對他這般聲色俱厲,他卻不知有何隱情。焦循見他悶悶不樂,也再次自告奮勇,前往他處詢問武億當年罷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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