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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二分明月-《大清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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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墉道:“伯元啊,這《鄉黨圖考》,近年來可是海內名作啊,你識得,難道別人便不識得?你可知今年江南這一榜里,有多少已經成名的才子名士?陽湖孫淵如,山陽汪瑟庵,這也是我督學之時,親自栽培的后學。我本想著你不過二十三歲,雖說天賦過人,可讀書的時日總是少了些,沒想你拿了江南第八名,哈哈,看來老朽之前,也看低了你啦。”

    想到這里,也想起勸阮元會試之事,道:“伯元,我在朝中日久,這新科進士,每年江南能中式多少,我心里有數。依你眼下的名次,雖然不敢說必定登科,也總是大有可為啊。不知伯元可想過進京會試一節?老夫這次督學任期已到,正要北返,若是伯元愿意,和老夫同行如何?”

    阮元自然也正在考慮這些,這幾日雖仍然猶豫不定,卻也給江寧的胡廷森送了信過去,想問問老師意見。他也準備挑個合適的日子,去看看李晴山。二人學識資歷俱佳,想來可以給自己不少建議。聽這日謝墉一說,會試雖然困難,也不是全無希望。便道:“老師言重了。學生年紀尚輕,若是遇到生澀些的章句,只怕便無從下筆了。這會試又是天下士人云集之處,依學生的資歷,總也有些不足。”

    謝墉道:“其實伯元所想,并非實情,這尋常院試秋闈,有些考官或有意標新立異,或眼看《四書》章句都已考過,才會故作新奇,兵行險著。可會試大大不然,題目一般都是常見的章句。所考校的,一是立意是否深邃,二是行文是否圓熟。至于會試第一次考不中,便對于學行再怎么出眾的學子,也是常事。伯元若是想堅持考下去,就無需擔心這個。”

    說到這里,其實也有些擔心阮元沒有信心,便安慰道:“其實伯元啊,你看那些當世名臣,乃至前朝名臣,又有多少,是第一次會試便得取錄的?前明的商文毅公,乃是前明二百七十年間,唯一一位連中三元之人,可他鄉舉掄元之后,花了十年時間,方才考過會試。前明王文成公,你自當知曉罷?也是第三次會試上,才得以中式。其實老師雖然也是進士,可當日的舉人功名,還是皇上乾隆十六年那次南巡,恩科中式的呢。所以這頭次會試,大可不必擔心。只要你以后想繼續考進士,老師就支持你,如何?”謝墉所說商文毅、王文成,其實就是明代名臣商輅和王守仁,阮元自然知曉。

    阮承信坐在一旁,笑道:“謝大人,若是伯元來年去應會試,確是倉促,為何不讓他再讀三年書,再去京城赴試呢?那樣豈不安穩得多?”

    謝墉道:“湘圃先生未應過會試,是以其中細節,或許不知。這會試應考,庶務最為繁雜。這最要緊的,不是能否考中,而是身在京城,有無水土不服。你一生生長淮揚,從未去過燕趙之地,所以老師在這一節上,其實頗不放心。其余會館、貢院之事,也紛繁復雜,絕非片刻就能熟悉。若是不能親身一試,到了會考前后,才猝然應對,只怕你原本十分的功夫,在場屋之內能發揮出一二分,便不錯啦!所以這第一次會試,能通過最好,即便不能,熟悉了前后規定,下一次也就便利多了。”

    想了想又道:“而且伯元,若你可以長居京城,也有另一番好處。京城之內,長年匯集天下舉子,更不乏通儒大家。平日若無要事,便可聚在一起,切磋學問,總比你孤身一人在揚州,連個同考之人都沒有好啊?伯元,老師也知道,讓你現在做決定,有些為難。老師近日也會住在揚州,你若是下了決心,再來找老夫如何?”

    其實阮元聽著謝墉這番話,已是漸漸有了進京赴試之心。只是他素來孝順,不敢違逆阮承信的意思,所以也不能在父親開口之前,就先自己做主。遂拜了謝墉道:“老師如此栽培,學生自然感激不盡。若學生有了想法,一定盡快告訴老師。”

    謝墉這日又和阮元父子閑聊了幾句,眼看天色不早,便回暫住的府學那邊去了。可阮元想著這件事,卻一直難以平靜。

    這天夜里,阮元心潮澎湃,難以讀書,索性棄了書本,來后院里散步。眼看天上一輪明月,漸漸圓滿,想著如果真要和謝墉一同北上,揚州這二分明月,便不知何時才能重見了,心中不禁有些傷感。

    忽聽得背后一個聲音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伯元,這二分明月,今日最是圓滿啊。若是你真去了京城,這一輪揚州月,爹爹可還能與你重看一次?”這聲音聽來最是熟悉,回頭一看,果然是父親到了。

    阮元忙請了安,想給父親找椅子。阮承信卻擺了擺手,找了邊上一個石凳子,就坐下了。阮元也連忙侍奉在一邊,不敢失了禮數。

    阮承信看阮元臉色,知道他還在為進京會試的事犯難。而且他之所以這時還在猶豫不決,一大半原因在自己身上。于是笑道:“伯元,若是爹爹不讓你去京城應試,你便真的不去了,是也不是?”

    阮元聽了這話,雖起初略一吃驚,卻漸有喜色,若是阮承信真的不愿自己北上,恐怕這個時候,早已經嚴詞拒絕了。可阮承信這般說法,分明是同意了白天謝墉北上之意。這日下午,胡廷森書信也到了。便回道:“回爹爹,下午胡先生書信已到,先生言語,與謝恩師一般無二。只是……若爹爹真的執意不肯,兒子自然不敢忤逆了爹爹,只在家讀書便好。”

    阮承信也讓兒子坐在一邊,道:“其實你七歲那年,你橙里舅祖與我偶遇于街市。彼時我為了你念書之事,也曾猶豫不決。想著你舅祖一家,家貲雄厚,又廣交名士,自然對你大有幫助。可我阮家,也自當有自己的氣骨,貧者不食嗟來之食。阮家又怎能為了一時貧困,便屈身于江家?當時你橙里舅祖看得通透,知道我一人守志不仕,終是我一人之事。但你未來去就,只能由你做主。那時我和你說了江家之事,你也同意了,我便沒再拒絕你橙里舅祖。”

    “后來江家又有他事,你不去了,無論爹爹,還是橙里舅祖,都強求不來。但那時我便知道,你不僅好學上進,而且遇事有理有節,絕不會成為趨炎附勢的小人,爹爹放心。那時爹爹便想過,若是你日后真的學業有成,到了進京春闈那一日。爹不會攔著你的。”

    阮承信說到這里,也終于將會試一事點明,對于阮元入京一事,自己并無阻攔之意。阮元聽了,自然無比歡喜,忙謝過了爹爹。但阮承信卻繼續說道:

    “只是你畢竟年輕,有些事,經歷尚淺。故而康山草堂之上,你想著見皇上一面,我卻不依。其實我并無阻攔你仕官之意,但爹爹清楚,這官場,可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君明臣賢啊。”

    阮元笑道:“爹爹,您也沒入過官場,為何卻有這樣言語?”

    阮承信道:“爹沒進過官場,可爹見過他們呀。伯元,還記得,你爺爺當年的事嗎?”

    想到祖父阮玉堂,阮元不禁一陣沉默,若是這次入京,真的中了進士,自己的功名便也和祖父一樣了。可祖父當年的命運,自己自幼聽父親說了,便始終疑惑不解。那日康山草堂,他明明見過乾隆,見他言辭高雅,為人慈祥,想來也是至圣至明之主。可祖父的事情,卻也和他脫不了干系……

    又想到當日康山,父親神情態度,雖說是為了自己安穩,可若非他和乾隆早有舊怨,只怕也不會那般激烈。遂道:“爹爹,您和我說起的祖父故事,是不是并不完全?爹爹可是,還有些什么事,從來沒和我說過?”

    阮承信聽到這里,也黯然不語,過了片刻才說道:“伯元,你祖父其實……也沒什么,我知道他想法,他也是一心想著朝廷,想著天下啊。只是……只是他付出的,也確實太多了。”

    這個夜晚,阮承信也給阮元講了更多,以前阮元不知道的阮玉堂往事。他并沒有阻止阮元進京的意思,阮元也沒有因為這些往事,就改變入京趕考的心意。只是對于阮元而言,有些事情,這個時候依然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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