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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張鵬云前，王重新代為求卜。

    李自成神叨叨：“老先生重新出仕，或為僉都御史，尋遷巡撫順天；小輩張爾素過幾年就是舉人。再往后看他造化了。”

    張爾素將來官至刑部左侍郎，又是清朝的。

    神棍完，李自成獨自前往隔壁山溝。

    這條溝在“里坊”制中屬于白巷里。

    原名黑松溝，因為居民冶鐵砍光松樹，所以改名了。又因為上、中、下三莊連成一片，白天鐵爐相望，夜間火光燭天，人稱火龍溝。

    溝里有個上莊村，村里有座天官王府。

    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各有別稱，分別對應(yīng)天、地、春、夏、秋、冬。所以吏部尚書又被稱做天官。

    王國光就是天官，歷世宗、穆宗、神宗三帝，他所編制的《萬歷會計錄》是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改革賦稅制度的重要依據(jù)。

    張居正玩完后，他被落職閑住。

    【老人漁色】——

    山西陽城王太宰國光，休致時已七十余，尚健飲啖，御女如少壯時。

    至今上十八年，則去國凡九年矣。時陽城民白好禮者，病亡，其妻李氏，國色也。王夙慕其艷，托諸生田大狩等誘以為妾。

    其翁名白書，初執(zhí)不從，后以威脅，再以利動，遂許焉。

    李氏誓不更適，又力逼之，以刀刎死，一時傳為奇事。

    按臣喬壁星得之，遂疏以聞。上命查勘后，亦不竟其事而罷。

    或云王善房忠術(shù)，以故老而不哀。

    ……

    天官王府妥妥的高門大戶，當(dāng)前在外做官的有五六人。

    李自成投上名貼，老王兒子以年事已高為由，推脫不見客。

    不見就不見吧。

    咱去找他的鄰居王洽。

    這位王洽不是剛被崇禎下到獄里弄死求的前兵部尚書，更不是王羲之堂弟。

    順便插播一條剛死求的王洽事跡。

    崇禎元年東土默特部入犯永寧。戰(zhàn)后上報傷亡，南山參將比較老實，報告死了十四個失蹤十一個。

    結(jié)果他被朝廷訓(xùn)斥一頓，認為那十一個就是死了，說失蹤是為了掩罪。

    而永寧參將根據(jù)老辦法，只要沒到營的全算陣亡，報了二十一個。然后沒幾天從蒙古人那邊逃回來十二個。他又重新上報。

    結(jié)果他也被朝廷訓(xùn)斥，說哪有這么容易逃回來，肯定是死了虛報。

    當(dāng)時還是工部右侍郎的王洽，上疏信誓旦旦的說永寧之戰(zhàn)官軍死了八百，損失慘重。

    咱也弄求不懂他一個工部的官兒咋知道這么清楚。實際當(dāng)然沒死那么多。

    后來甚至連已埋葬尸首都挖出來重新統(tǒng)計了。最終做出陣亡四十名，失蹤十一名，傷一百四十九名的報告。

    而且此戰(zhàn)還打死了東土默特部二首領(lǐng)，大功一件呀——這事還是新任宣大總督王象乾派人去土默特部問撫才得知。

    兩邊都你死我活的開打了，還慰問個求啊？鬧不懂。

    ……

    去年建奴破墻入關(guān)，兵臨城下。崇禎皇帝歸罪于兵部尚書王洽，將他下獄弄死。正兒八經(jīng)的兵部尚書都死求了，何論袁崇煥……

    ……

    沁水王洽是萬歷乙酉舉人，劉東星女婿，隱居不仕。當(dāng)初李贄在他家盤桓數(shù)月。王洽祖母九十大壽，李贄寫過賀詞。

    王老漢年紀大，要奔七了。李自成跟他討論了會兒學(xué)術(shù)，告辭離開。

    離開上莊村原路返回，過中莊村。

    此村有李氏，亦商亦宦。初以鐵貨發(fā)家，到嘉靖年時既已富甲一方。出資修建于村旁的寺廟和書院花費銀子數(shù)萬。

    之后百余年，李氏歷代均有高官。

    隔壁王國光也曾在李氏書院讀書。

    李氏大族，共分四房，各房獨立。

    李自成跑了兩家，連吃閉門羹，遂罷。

    方圓幾十里內(nèi)有頭有臉的富商縉紳實在太多，山西老西兒們真真不得了。

    李自成轉(zhuǎn)不過來，只能挑要緊的拜訪。

    出了火龍溝，沿沁河北上幾里到屯城。

    村子因白起長平之戰(zhàn)中在此屯兵而得名。

    李自成扣響了張家大門。

    張慎言是王國光外孫。

    他在閹黨編制的《東林黨點將錄》中名列第九十五位，綽號地猛星神火將。

    天啟時，張慎言被彈劾盜庫銀三千兩，發(fā)配肅州（酒泉）戍邊。

    兩年后崇禎上位，將他召回，官至刑部侍郎。然后建奴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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