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守得云開見月明-《求求了,快回家練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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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驚異。
相比德奧派,俄派鋼琴更注重手指的強化練習(xí)。
很顯然,李安的手指比今天任何一個上臺的人都要凝練。
音樂開始的三組動機音程,對方處理的過程中手指的移動和兩音先后松開的所有細節(jié)他都看在眼里,當(dāng)時他頸后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太美妙了。
精巧扎實的手指技藝,細膩的音色,這一切都預(yù)示著李安的雙手像是經(jīng)過俄派鋼琴訓(xùn)練所得出的成果。
可是。
可是李安在對音樂的處理和表達上又充滿了德奧派鋼琴的克制、理性、嚴謹。
絲毫沒有運用手指優(yōu)勢來讓音色在演奏中變化,只停留在力度的控制。
俄派強調(diào)的旋律線條和歌唱性也沒有在李安的演奏中體現(xiàn),就更提及不到那些光與影的色彩變幻以及豐富的、大開大合的豪放表達。
一個矛盾體。
奧拓驚異。
現(xiàn)在在回想林幽幽的話,奧拓搖搖頭。
他覺得LN并不是那種帶著濃烈自我風(fēng)格演奏的表演者。
但他得承認,今天所有上臺的學(xué)員里,對方是音樂素養(yǎng)最好的那一個,還有犀利的手指。
掌聲中,奧拓微笑著示意李安臺下。
李安點頭起身撫琴對著臺下大大方方的鞠了一躬。
然后重新坐下。
“漂亮的手指。”
林幽幽湊近翻譯了奧拓的第一句話。
四目相對,她抿嘴笑笑,李安也笑笑,“謝謝”
待到掌聲落下,奧拓邊動嘴邊拿出筆在李安的樂譜上方畫了三個圈。
“作曲家在這三個音程上面寫著Le—be—wohl—”
“再會了。”
奧拓示意李安來演奏,李安將前兩個音程演奏完成正準備按下第三組音程時,奧拓忽然伸出手,李安立馬明白對方要代替他彈奏左手部分。
下一秒,兩人同時落鍵。
一個大和弦印象效果出現(xiàn),奧拓并沒有在低音區(qū)彈八度的C而是彈了降E。
大師自然不可能彈錯,李安開始思考這是大師的用意。
林幽幽知道怎么回事,但她沒有提示,只翻譯了奧拓的話:
“人們聽和聲通常期待這樣的結(jié)果。”
李安瞬間抓住了些什么,接著奧拓的話,他想貝多芬在這里并沒有寫一個人們通常期望聽到的和聲走向,音樂并沒有停在降E大調(diào)上,而是具有欺騙性的繞到了C小調(diào)上。
眼前忽然一亮。
“阻礙終止?”
他看向林幽幽似是期待一個正確的答復(fù),林幽幽將李安的話轉(zhuǎn)達給奧拓,奧拓伸出一個大拇指。
“現(xiàn)在再試試。”
李安腦海中想象著Le—be—wohl,告別的情景和阻礙終止,彈手落鍵。
不自覺的在最后一個發(fā)生阻礙終止的音程中將左手大拇指和小拇指放平,用更多的指肚來觸鍵。
“噹—”
一聲飄起,聽起來有種凄美的憂傷,蘊含著某種不確定感。
奧拓笑了,這就是他期望李安做到的。
臺下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出來。
這個貫穿整部作品的‘三音動機’,出現(xiàn)了情緒。
李安沉思片刻,忽然抬頭看向樂譜的下兩小節(jié)。
奧拓注意到李安的眼神,抬手示意對方繼續(xù)。
李安延續(xù)著這種情緒接著落鍵向前,這次他的左手音量明顯要比第一遍彈得時候大了些許。
很顯然阻礙終止過后,左手部分的低音開始進行半音下行成為了音樂情緒延續(xù)的關(guān)鍵。
盡管他不知道此刻他完成的樂句就是十八世紀修辭學(xué)中所說的半音化四度。
但當(dāng)彈完第二三小節(jié)之后,音樂中已然出現(xiàn)的沉重感并沒有讓他心情沉重,反而他的心頭漸漸明朗起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彈下去,畢竟這是大師課的現(xiàn)場,不是他的琴房。
“大膽彈下去。”
奧拓轉(zhuǎn)頭望向林幽幽,老教授有點懵,關(guān)鍵他聽不懂對方說了什么啊。
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又被響起的鋼琴聲吸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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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季洋正舉著手機錄像,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忽然屏幕上方一條信息發(fā)來。
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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