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善與惡-《三丫頭,顧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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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從小敏手里搶過碗,埋頭狼吞虎咽,一會工夫一碗湯圓見了底,他一邊用襖袖抹抹嘴巴子,一邊把空碗遞給小敏,“給,謝謝啦,小丫頭。”
小敏瞪大了驚愕的眼睛,“你,你吃完了,這么快?是直接倒進肚子里了吧?”
“呵呵?!蹦腥诵α?,眼睛盯著井沿上的木盆,說:“俺是,俺們當過兵的吃飯快,讓你笑話了,剛才,俺幫你打了水……你太小,俺怕你提不動,又怕你栽進井里,哈哈,兩斗水,夠你用的,俺走了?!?
小敏愣了,看著木盆里的水,看著水斗里的水,她感動的說不上一句話,深深弓腰,“謝謝您!對了,老太太說,說讓您住在柴火房里……”
“老太太?!你,丫頭,你把俺的事告訴了孟家老太太?”
小敏搖搖頭。
“丫頭,俺必須走,俺是翻墻進來的,俺再翻墻出去,俺去那個山坡上的茅草屋里湊合一宿,俺身上有槍傷,不能住旅店,更不能連累無辜的人,好了,不說了,俺明兒再來……”
小敏盯著男人瘸著的腿,擔憂地問:“您的腿,能行嗎?俺幫你打開門,你從門走吧?!?
“不用,俺如果從門走了,那些東西你搬不動,尤其那個醬菜缸,它很沉,恢復不到原來的位置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小丫頭,別擔心俺,俺如果腿上沒有槍傷,墻再高一些,俺也能翻的過去?!蹦腥苏f著往前一躥抱住拴馬樁,踩著馬廄子,一蹬腿爬上了房頂,“騰騰騰”,像一只黑貓,帶著一陣風,眨眼翻過了墻頭,消失在夜色里。
小敏把最后一塊尿戒子擰干水,在手里抖了抖,疊放在木盆里,站起身,把馬提燈勾在手指頭里,雙手端著木盆走出了大車院。
老太太的臉映在玻璃窗戶上,她用手敲著窗欞,“丫頭,進屋里暖和暖和……俺不想讓你去洗,你不聽,這么晚了,天冷水涼?!?
小敏什么也沒說,只向老人勾勾唇角,笑了笑,不知老人看到了沒有?她把尿戒子一塊塊晾在晾衣繩上,用木夾子夾好,彎腰抓起木盆,把它杵在門口旁邊的墻根下,踏進了前堂屋,把手里的馬提燈放在八仙桌上,走近東間屋門口挑起布簾,隨著她的動作,燈窯里的煤油燈上的火苗上下飄忽。
“丫頭,快進來,快進屋,屋里暖和?!泵侠咸鄙眢w,把手里的水煙袋放在窗臺上,從笸籮里抓起一把剪刀,跪著腿走到燈窯前,把剪刀送到燈口上,鉸去黑色的火芯子,收回剪刀在嘴邊吹了吹,往窗臺上磕了磕,眼睛盯著窗外問:“丫頭,外面冷不冷呀?他留下來了嗎?”
“祖母,他走了,他說他身上有槍傷,怕連累咱們。”
“他不是個壞人,黃師傅說過他,他是一名抗日勇士,值得大家尊重?!崩咸f著,把臉轉向孟粟,“俺粟兒老早就醒了,俺把那個瓷娃娃放在他手心里,他的手指頭能動了,俺高興了半天,剛才,他的眼睛往窗外眺望,俺問他是想黃師傅了嗎?還是心里惦記著他大哥?他搖搖頭。俺問他是不是擔心敏丫頭被壞人欺負?他點點頭。俺這個孫子雖然不會說話,他心里明鏡似的,俺告訴他說大車院里的男人不是惡人,敏丫頭能應付的了?!?
小敏走近炕邊,幫孟粟整理了整理枕頭,然后退后一步把小身體塞進椅子里坐下,掀起炕沿上的被子角,從里面抽出一塊手巾,送到孟粟的嘴邊,她想給他擦擦嘴巴子上的哈喇子。
孟粟扭扭頭,躲開了她的手。
“小少爺,你還不如一歲多的小九兒,他如果見俺拿手巾,老早就把小臉伸過來了,哈哈,他……”小敏被自己的話噎住了,頃刻間,她淚眼婆娑,她真的好想小九兒,不知他在沈家過得怎么樣?
小敏把手插進襖襟里,她想掏出手絹擦擦臉,她的手觸到了那兩塊繡巾,她急忙掏出來,送到老太太眼前,“祖母,這是巧姑姐送給俺和孟粟的,您看看,她的手多巧呀?!?
“俺知道,她的外祖母是俺們這一帶有名的繡娘,可惜了,死得太早了,否則,巧姑也不會這么命苦,常言道,好人不長壽,壞人活千年。”孟老太太把身體靠在身后的被窩上,從笸籮里抓起一件衣服,看著她動作不緊不慢,其實老人心里七上八下,她一面在花白花白的頭發上磨磨針,一面低垂著眼角看著手里的衣服,這是她前年給兒子做的一件外套,衣襟和胳膊肘處早已經磨碎了,兒子不舍得扔,對朋友他卻仗義疏財。
老人一針不茍地縫補著衣服,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耳朵上,全神貫注傾聽著院外面的動靜,這段時間,不論有什么風吹草動,還是街上雞啼狗吠,都會引起她極度警惕。
“咚咚咚”突然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平地而起。
小敏“騰”站起身,眼睛瞪著窗戶。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針線,跪著身子爬到了炕沿邊上,“丫頭,你在屋里,俺去瞅一眼,聽聲音是陌生人,難道是鬼子嗎?”
“祖母,俺跟著您一起去?!?
“丫頭,你不怕嗎?”老人一手摁著炕沿,一手摁著旁邊的桌沿,雙腿耷拉到炕下。
“俺,俺不怕?!毙∶粝肫鹆饲晒玫脑?,大不了就是死,死有什么可怕的?!
小敏彎腰從炕底下掏出一雙棉靴子,整整齊齊擺放在地上,老人跳下炕,踢趿上靴子,扶著椅子后背,往屋門口趔趄了一步,耳邊傳來大皮鞋踹門板的聲音,時緩時慢,老人心里有點慌亂,難道是兒子和孫子出事了嗎?
小敏疾走一步越過踟躕著的老人,躥到屋門口,用手和胳膊肘支撐起門簾,身體向旁邊閃了閃,“祖母,您別著急,注意腳下,俺陪著您去開門。”
“嘭嘭嘭”敲門聲越來越重,有人爬上了墻外面的榆樹,往院井里探頭探腦。
小敏一手拎著馬提燈,一手攙扶著老太太跨出了屋子,沿著石基路走近院門口。
老太太咳咳嗓子,不驚不慌地問:“誰呀?”
“老家伙,開門咋這么磨蹭?俺們是查戶口的……”
榆樹上的人抱著樹枝,往院里探探身子,又低頭看著樹下,壓低聲音說:“李隊,院里有人,一個老人,一個丫鬟。”
“有人就……就對了……對了。”一個結巴,一個蠻橫無理的家伙。
老太太用皺巴巴的手掌拍拍小敏的手背,說:“別怕,別怕,有俺呢,你站在這兒別動,俺去開門?!?
小敏把手里馬提燈舉得高高的走在老人的背后,老人把大門上的暗門插銷抽下來,打開一條窄窄的門縫。這扇暗門不寬不窄,平常不走人,一個正常人要蜷伏著脖子、縮著肩膀才能進出。
“丫頭,把燈舉高一些?!崩咸林曇裟盍艘簧ぷ印?
門“吱呀吱呀”開了。
一個穿著大皮鞋的矮個子站在門口外面,他身后跟著三四個偽軍,幾個人、幾雙眼睛上下骨碌向院里張望,最后落在小敏的身上,老太太把駝著的脊背往上拔了拔,把小敏擋在她的背后。
大皮鞋向老太太鞠了一躬,“孟老太太,俺們是來查戶口的,是奉皇軍的命令,您不要怨恨俺們兄弟幾個打擾您的清凈,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是走走過程而已?!?
“好,你們進來吧!”老太太把身子往一側躲了躲,讓出一條路。
四個偽軍互相看了看,先后擠進了孟家院子?!斑青赀青辍钡拇笃ば仍谑飞?,聽著那么響,他們是刻意腳下用力,給自己壯膽,眼前的孟家他們怎么能不熟悉呢?孟家老爺是日本人身邊的紅人,得罪不起,今兒是無意之舉,本以為孟家沒人,明目張膽來順幾個瓜、幾個棗,不成想,孟家老太太在家里,既來之則安之,只能硬著頭皮胡謅謅。
“誰呀?!”姌姀嘹亮的聲音從前院方向飄過來,“街上光景散了嗎?不會呀,往年正月十五永樂街是不夜城,這個時辰火社還沒燒到碼頭,最熱鬧的戲在碼頭上,不是嗎?”
大皮鞋猛地并齊雙腳,雙手垂在兩條褲縫之間,向姌姀深深鞠躬哈腰,“嘿嘿嘿,孟夫人,您,您沒去看光景嗎?俺們哥們幾個叨擾您了,皇軍派遣俺們下來查戶口,說什么,外人會趁著永樂街的熱鬧來搗亂,讓我們維持好趙莊的秩序。”
“俺當是誰呀?是李總,您好,您剛才說什么呀?說熱鬧里夾著外人,咱們趙莊沒有外人撐著哪有這么繁華?哪來經濟收入?十個人有九個人是莊外的人,這點您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是,是,孟夫人說得很對,俺也是這么想的,俺做不了日本人的主,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當人家的差不得不替人家辦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姌姀走近老太太,把手放在老太太的肩膀上,端詳著老人的臉,抱怨說:“婆婆,您有事喊俺一聲即可,這么冷的天您別閃著,正望是大孝子,您有個三長兩短,俺可擔待不起呀。”
“聽到踢門聲,俺以為是走水了,俺怕火呀,早知道是他們瞎蹦跶,俺才懶得下炕,哼!”老太太梗梗脖子,扭臉瞜睺著院子里的偽軍,“兒媳婦呀,他余伯去哪里了?”
“婆婆,他余伯在前院聽著大門,您找他有事嗎?”
“沒事,正望回來告訴俺一聲?!崩先艘贿呎f著,一邊偷偷向姌姀遞了個眼神,一邊把半握的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幾聲。
“婆婆,您怎么啦?”姌姀語氣著急。
“俺沒事,沒事,在屋里出了一身汗,院里涼,猛不丁被風掃了一下,俺有點不舒服?!?
姌姀眼睛掃視著余媽和小敏,乍然在石基路上跺了一腳,大聲呵斥:“你們一個個下人是怎么回事兒?還不快點把老太太送進屋里去?”
矮個子李隊還算有點底氣,他沒有被姌姀震懾住,拍了拍兩只雞爪子般的手,鞠躬九十度,“罪過罪過,是俺們打擾老太太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個家伙是趙莊李家的人,是李奇的堂弟李賴,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哥倆長得一副德性,平日里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黑市上買的單邊洋眼鏡,一邊垂著一條金鏈子,緊緊繃著臉,生怕掉下來;身上穿著一件茄皮色大襟長袍,外面罩著一件黑緞子馬褂,敞著扣子,馬褂中間的扣子上掛著一條銅鏈子,懷表托在手掌心里,一會打開,一會合上;頭上戴著緞面瓜皮帽,帽頂上安裝著一枚琺瑯磁的釘珠。
李賴不倫不類的行頭在十里八村找不出第三個,他在永樂街沒有鋪子,也不做生意,他的頭銜有兩個,第一是趙莊的保長,第二是偽軍的隊長。
今兒晚上他沒戴眼鏡,一雙大眼珠子比核桃小不多少,向外凸凸著,像癩蛤蟆;身上穿了一套黃色的軍棉衣,衣服有點肥大,像一個矮冬瓜包著一張狐貍皮;肩上背著一把盒子槍,槍匣子在他的褲襠里悠蕩,他感覺不得勁,干脆把盒子槍攥在右手掌里,羅圈著腿走到屋門口,探著身子,抻著脖子向屋里張望著,灶堂里的火星子“噼里啪啦”敲著鍋底,鍋蓋板縫隙之間升騰著一縷縷水蒸氣,八仙桌上亮著兩支紅蠟燭,蠟燭下面擺放著半碗湯圓。
李賴假模假樣嘆了口氣,收回賊溜溜的眼珠子,走近孟老太太,套著近乎,“唉,老太太,您也喜歡睡大炕呀,俺娘也是,她老人家說,火炕養人。老太太,聽俺娘說,跟您認識好幾十年了,當年與您姐妹相稱,年輕時候在一起喝過茶……”
“是呀,你母親當年是戲船上一枝花,彈一手好曲,逢年過節,俺就去碼頭聽戲,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沒成想她嫁給了你的父親,后來生下了你,可惜呀,可惜呀,”老太太嘖嘖缺牙的嘴巴,“可惜你沒有繼承你母親的模樣,隨了你們李家人?!崩先税迅觳采旖o小敏,“丫頭,扶俺進屋,俺站時間久了腿肚子打哆嗦,天旋地轉,唉,人老了經不起折騰。”
“嗯,”小敏攙扶著老人的胳膊,向堂屋門口走了一步。
老人抬起腳準備跨過門檻,驟然又把腳收了回來,左手摁著門框,轉回頭看著姌姀,“姌姀呀,沒事你們也早早睡吧,你身子骨不好,不要受了風,這個時辰陰風重,最傷身子。還有一件事,俺差點忘了,待會你讓余福,不,還是一個女人去方便,去袁家看看,把巧姑給俺喊來,讓她給俺繡副枕巾,她的手藝呀,俺喜歡?!?
姌姀喜歡婆婆不糊涂,說話簡單又痛快,遇事不驚,這種情形下老人還惦記著巧姑,她是怕眼前這幫家伙去袁家找巧姑的麻煩。
“是,婆婆,俺,這?!您老瞅瞅,俺想讓余媽燒壺水沏壺茶給李總他們暖和暖和身子,要不,俺讓余福過去喊她一聲……”
“孟夫人,喝茶就不必了,您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俺們,俺們不叨擾了,俺們今天實在是沒有辦法,誰愿意黑燈瞎火的瞎折騰,日本人說,說什么,越熱鬧越讓俺們小心,怕八路軍游擊隊混進永樂街擾民。”李賴在院井里走了一圈,他聽到中院里有男人咳嗽,聽聲音像是孟家的管家余福,那個男人五大三粗,如果打起來,他帶來的幾個蝦兵蟹將不是對手,還是見好就收吧。
姌姀想質問李賴,到底是誰擾民?她沒說。孟家眼前就這幾個人,如果惹急了李賴,他們手里有槍,什么缺德事做不出來呢?如果他們趁著孟家沒有男人而胡作非為,燒殺搶掠,過后死不認賬,后果不堪設想。
“今天也是,俺家那口子不在家,俺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會招待客人,請李總多多諒解,您有時間去俺孟家酒樓坐坐,俺讓正望設宴款待大家伙……這會兒,永樂街上火社也快燒到碼頭了,正望他們也該回來了。”姌姀往李賴身前挪了一步,又說:“俺也本想出去看看光景,走到半路上碰到俺家家丁,他說,俺家正望與日本人在酒樓一酬一酢,讓俺不要等他回家吃湯圓,唉,俺心里明白,他也不敢在外面勾搭女人,家里有他的老婆,有他的老媽,他即使不顧及俺的感受,他也不敢違背老太太的意思,今天晚上他必須趕回來給老祖宗上香,為孟家后人祈福?!?
姌姀左一句右一句瞎謅謅,弄得李賴滿臉尷尬,他只能喏喏點頭,他的大眼珠子瞄向身旁的幾個偽軍,意思是讓他們催他離開孟家院子,幾個偽軍不明白李賴的本意,互相交頭接耳。急得李賴想罵人,堂伯曾告誡他說,孟正望不簡單,身后有日本人撐腰,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孟家,今天霉氣,也是自己沒過大腦,行事唐突,本以為孟家沒人,沒成想孟家還有幾個女人,還有一個管家,前一分鐘他還想一不做二不休,殺個干干凈凈,如果孟家追查下來,釘嘴鐵舌,死不認賬,此時,孟夫人不僅搬出日本人箝制他,還說孟正望正往家趕,想到這兒,他呲呲一口小黃牙,一邊掂掂手里的槍匣子,一邊用另一只手把支棱在耳朵兩邊的頭發塞進帽子里,涎皮賴臉:“是,俺出門之前,俺老娘也在俺耳邊絮絮叨叨,囑咐俺十點之前趕回去,俺看時間不早了,孟夫人,俺們兄弟幾個不叨擾了,孟老爺回來,還望您替俺解釋解釋,俺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下來走一圈無法與日本人交代不是嗎?”
“是,俺欣賞李總說話干脆敞亮,理解您是不得已而為之?!眾槉忞p手揣在暖籠里,向李賴弓弓腰,“李總,您下次再來時提前送個信,俺兩口子燒水沏茶恭候您光臨。”
“好,孟夫人,有您這句話,俺李賴以后就是您孟家的常客。”李賴往后一揮手,“兄弟們,孟家是俺李賴的朋友,以后不準來叨擾,今天算是俺帶著大家來認認門。”
一個偽軍屁顛屁顛跑到大門口,伸手扯開小暗門,殷勤地腆著笑臉,“李隊長,您前面走?!?
“孟夫人,您忙,俺們走了……”李賴弓著腰往后退了幾步,一不留神,腳底下打了個磕絆,差點摔倒,他急忙抓住門框,狼狽地嘬嘬牙花子,縮著肩膀竄出了孟家院子,回身向院里拱拱手。
幾個偽軍跟在李賴屁股后面鉆出了孟家,“躕嚓躕嚓”的腳步砸著冰硬的街道,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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