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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血玉2-《異行詭聞錄1:南疆謎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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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機(jī)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煙身,我嘴角哆嗦了一下,煙掉到地上。

    那煙身上寫著八個模糊的小字:一起進(jìn)去,我保護(hù)你!

    我臉色一變,俯身撿煙,陳言拿槍對著我的頭:“他媽的快走!”

    重新把煙點(diǎn)上,我把所有的疑團(tuán)強(qiáng)壓在心頭,裝作順從的向石門方向走去。

    大野似乎很滿意陳言的做法:“陳桑,我不會虧待你的?!?

    陳言恭敬道:“謝謝大野先生。”

    八門金鎖陣?yán)锏脑┗瓴恢挥X在這條生路的兩邊冒了出來,沒有一條能夠穿破生路的結(jié)界,就像是隔著一層玻璃,在玻璃那邊嘶吼著,哭泣著,掙扎著。

    當(dāng)然這種可怖的景象大野和劉峰是看不見的。

    我能看見,陳言應(yīng)該也能看見。

    那個隱形怪物能不能看見,我不知道。

    我就像是在地獄里游蕩,短短幾十米的距離竟似走了一輩子那么長。

    終于,我們幾人走到了石門跟前。

    長呼一口氣,衣服全都濕透,我就像虛脫了一般。

    大野從包中取出一根熒光棒。

    在幽綠色的光映下,我看到這個石門正中央,有巴掌大小的凸起,上面是一個九宮格,每個格子里都有一個符號。

    下面六個格子里是“丿丨一    乀    l    丶”,而上面三個格子里,是八卦,陰陽魚,和靈族特有的蓮花標(biāo)志。

    這是師父做封印結(jié)界留下的密碼手法!

    幽冥血玉(二十)

    師父只有在極度兇險的地方,才會不惜耗費(fèi)體內(nèi)的靈力,做這樣的封印結(jié)界。

    破解這種結(jié)界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推出六個符號所表示的意義。

    大野扶了扶眼鏡,仔細(xì)端詳著那九個符號。

    “密碼?”

    他問道。

    我沒有應(yīng)腔,倒是陳言微微頷首:“應(yīng)該是?!?

    大野從包里掏出一小包類似于面粉的東西,倒在手上,對著石刻的九宮圖吹了一口氣。

    面粉全都沾在九宮圖上,所有的符號都白蒙蒙一片。

    然后從兜里拿出放大鏡,對著每個符號細(xì)心看著,又掏出筆和本,依葫蘆畫瓢的畫出樣子。

    “沒有手印留下的痕跡。”

    陳言看著撲了一層白粉的符號說道。

    大野頭也不抬,低聲“唔”了一聲,依舊在研究那幾個符號。

    我雖然表面裝作若無其事,但是一邊提防大野突然發(fā)難,一邊也在琢磨這六個符號的意思。

    陳言靠著山壁假寐,自從看到煙卷上的字之后,我故意不和他視線上有交集。

    我這個人,師父評價是沒什么城府,大事兒小事都在臉上。

    雖說陳言是敵是友尚未明朗,但是目前這個狀況,還是小心點(diǎn)好。

    劉峰也靠著山壁,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一路上劉峰沉默寡言,我還真沒怎么注意他,不過我覺得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對勁了。

    要具體說出來,又由于對他觀察的少,說不出所以然來。

    正胡思亂想間,大野合上本子,胸有成竹的對著九個符號按了下去。

    我下意識想提醒他中國的機(jī)關(guān)術(shù)不是老外看似先進(jìn)的防盜箱密碼,不成功幾次大不了就不能破譯。

    如果碰上手黑的機(jī)關(guān)術(shù)老手,那可是一旦觸發(fā)了某種機(jī)關(guān),可能瞬間就會喪命。

    話到嘴邊,我又活活把它給咽了回去,偷偷向后退了幾步。

    只見大野在九個符號上不停地按著,等了一會兒,石門沒有動靜。

    然后又換了順序不停的按著,石門還是沒有動靜。

    如此反復(fù)了七八回,他手扶著石門,不停哆嗦著。

    終于用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望向我,聲音干澀的問道:“你有什么思路么?”

    語氣中竟帶著一絲哀求。

    我深嘆口氣,心說如果換做是我,距離目標(biāo)這么近卻被一道密碼擋住了,估計狀況比他還要差吧。

    看了看我們踏過來的這道八門金鎖陣已經(jīng)被我破了,冤魂失去了禁錮,在荒野中飄飄悠悠的晃蕩著,奇怪的是卻不靠近我們。

    而石門附近鉆進(jìn)鉆出的冤魂,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屏障,到達(dá)我們身前兩三米處,就飛快的逃逸了。

    難道是那個隱形怪物發(fā)揮的作用?

    還沒有看到月餅,我心里倒有些小小的失望。

    我向大野伸出手,大野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把本和筆給我?!?

    我盡量使語氣顯得誠懇。

    如果不破解這道密碼,所有的答案也只是猜測。

    所以我一定要破解出師父所設(shè)置的密碼。

    大野顯得有些猶豫,我加強(qiáng)了語氣:“你來的目的不是這個本子!而是血玉!”

    大野眼睛一亮,終于把本子和筆給了我。

    我翻開本子,發(fā)現(xiàn)里面有大量的關(guān)于玉石、地理方面的剪報,字里行間還夾雜著許多日文注釋,看來大野確實(shí)頗下了一番功夫。

    翻到剛才大野記錄符號那一頁,我對照著石門上的符號,由于是大野用筆在本上畫的,所以那六個符號顯得不是特別的直,在形狀上略有不同。

    在那一頁本子的眉批處,還寫著困擾我許久的那串英文字母:fghdnvddmmm。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用筆端頂著眉心,心念如電,目光牢牢鎖住這兩串看似完全沒有聯(lián)系的密碼。

    這兩者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么?

    盯得久了,我似乎感覺這些英文字母和符號似乎活了,躍然紙上,邊緣開始模糊,不停地放大縮小著。

    閉上眼,這些密碼在腦海里飛速掠過,聚成密密麻麻一堆,又快速的分開。

    我苦苦思索著,試圖讓自己從師父的角度考慮設(shè)置密碼的含義,但是還是完全沒有頭緒。

    “陳桑,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正為密碼絞盡腦汁間,大野問道。

    陳言拿出手機(jī),搖搖頭道:“手機(jī)沒電了。”

    手機(jī)!我突然捕捉到一個念頭!

    我拿起筆,重新寫下那串英文字母,再對照那六個符號,心里不由又溫暖又悲傷:師父!你真是一個想潮又潮不起來的老古董。

    我明白了那串英文字母的意義,也明白了六個符號的意義!

    幽冥血玉(二十一)

    我和月餅包括大野都認(rèn)為這段英文字母是密碼或表示什么含義,其實(shí)換個角度想,這串英文字母連起來完全沒有意義。

    而把它們按照一定規(guī)律分開呢?

    比如fgh,dnv,dd,mmm。

    再比如這串字母都是小寫的呢?

    fgh,dnv,dd,mmm。

    我們的師父,是一個很追時尚但是追得不得要領(lǐng)的一個人。

    比如他玩微信卻不知道語音對話需要一按一松。

    比如遇到我們提的問題解答不了,會假裝轉(zhuǎn)身思考伍的,其實(shí)是用手機(jī)百度上網(wǎng)搜索答案,但是又經(jīng)常糾結(jié)于uc瀏覽器和普通瀏覽器哪個更省流量的問題而苦苦抉擇。

    比如經(jīng)常冒出句洋文“oh    my    lady    gaga”卻不知道lady    gaga不是上帝而只是一個光著屁股唱歌的娘們,因?yàn)樗麑μ柗Q比畫符還難學(xué)的英文字母只停留在五筆的認(rèn)知階段。

    沒錯,就是五筆!這串字母實(shí)際是五筆輸入法所能打出來的四個字。

    fgh(十),dnv(萬),dd(大),mmm(山)。

    師父一定認(rèn)為我和月餅?zāi)懿鲁鲞@段英文的含義而別人又看不懂,這就成了最好的密碼。

    結(jié)果他沒想到的是,他留在手機(jī)里的這串英文字母,根本沒有給我們帶來什么啟發(fā)。

    我們反而是通過那段視頻找到了十萬大山。

    而這串英文字母,也是打開這道石門的關(guān)鍵!

    那六個符號我也明白了含義。

    這是師父除了五筆之外,唯一掌握的手機(jī)輸入法:筆畫。

    “丿丨一    乀    l    丶”這六個字符,正是十萬大山四個字所需要的筆畫。

    “師父!到底能不能行??!”

    我心里說不出是喜是怒。

    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師父偏偏還把豎折刻得像個“l(fā)”。

    要不是剛才大野和陳言交談?wù)f到手機(jī)讓我靈光一現(xiàn),鬼才能想出來這個密碼的含義來!

    我按照十萬大山四個字的的筆畫,在六個字符上來回按著。

    每按一下,就有一股熟悉的靈力傳遞到指尖,心里有種久違的親切。

    把這四個字輸入完,九宮圖上端的八卦、陰陽魚、蓮花依次亮了起來,繼而是整個九宮圖亮了起來,閃爍著變幻莫測的白色光芒。

    這是師父的靈氣。

    大野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太神奇了!這一定是我爺爺設(shè)計的,沒想到在那個年代就有這么尖端的科技。

    我爺爺真是一個天才!”

    我心里罵道:那你爺爺不就成了我?guī)煾该矗?

    他媽的老子什么時候多了你這么一個不成器的師侄。

    石門“吱吱嘎嘎”向后倒開著,鋪面而來的是漫揚(yáng)的塵土,瞇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奇怪的是山洞里面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黑洞洞的,而是通透明亮,只是那個光芒,是紅色的。

    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還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腐敗氣味。

    直到適應(yīng)了紅色的光線,我們四人才看清了山洞內(nèi)的一切,不受控制的齊聲驚呼著!

    師父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用手機(jī)把山洞里的東西錄下來?

    到現(xiàn)在我終于了解了!這是一個完全恐怖絕倫的場景!

    幽冥血玉(二十二)

    山洞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呈規(guī)則的圓形,巖壁有明顯的人工鑿刻痕跡,顯示著并不是先天形成,而是依照山洞的形狀生生在山腹中拓展出的人造洞穴。

    巖壁通體散發(fā)著紅色的光芒,卻看不到任何光源。

    沿著巖壁整齊排列著起碼數(shù)百個巨大的玻璃容器,由于紅光的映射,隱約看到容器里盛滿了類似于黃色的粘稠液體。

    而浸泡在液體里面的東西,才是我們感到恐怖的真正來源。

    在左手邊距離最近的那個容器里,有一個大約兩米高的東西。

    那個東西有類似于人類的蒼白色的軀干,全身光禿禿的沒有體毛。

    本應(yīng)是頭部的地方,卻生長著暗褐色的籃球大小的肉球,上面爬滿了手指頭粗的蚯蚓般的青色筋狀物。

    兩條軟塌塌像摘除骨骼的爛肉一樣的手臂上長出了幾條類似于觸須的手指,上面全是疙疙瘩瘩的吸盤,觸須似乎也沒有骨骼,散亂的漂浮在液體里。

    旁邊的容器里竟然游著一條魚!那條魚遍體通紅,拖著條潰爛的尾巴,上面還殘留著幾根黑色的體毛。

    那條魚察覺到容器外似乎有東西,快速游到距離我們最近的容器端,頭部猛烈的撞擊著容器,似乎像破器而出。

    我清晰地看到了那條魚的頭!竟然是一個猴子的頭!

    那個頭已經(jīng)泡的腫大腐爛,光禿禿的腦袋上開了一個蓋,露出里面白色的膠狀大腦,還在微微跳動著。

    猴頭的眼眶里已經(jīng)沒有眼睛,只是時不時流出一些白色的絮狀物。

    第三個容器里面我確定是個人。

    這個人上半身特征為男性,下半身特征卻是女性,沿著他(她)的腰部圍著一圈暗紅色的刀疤,密密麻麻縫合的針線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蜈蚣纏在上面。

    腹部有道“t”形豁口沒有縫合,黃色的脂肪像油一樣粘附在皮膚里,白花花的腸子還在腹腔里蠕動著。

    正當(dāng)我毛骨悚然的觀察著,那個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紅色的幾乎能滴出血一樣的眼球直勾勾的看著我,裂開嘴詭異的笑著!

    數(shù)百個容器里面,全都浸泡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生物!因?yàn)槲覀兊年J入,似乎打破了山洞里保持的平衡狀態(tài)。

    所有的生物都在容器里開始用各種無法形容的姿勢活動著,它們都是活的!

    由于視覺上的強(qiáng)烈刺激,我的腦袋就像被劈開般的劇痛!目光無法定焦,慌亂中看到每個容器底部都鑲著金屬的條幅,上面用日文寫著小字和阿拉伯?dāng)?shù)字。

    在山洞的最深處,似乎是一個手術(shù)臺,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和手術(shù)工具,上面還躺著一具說不出什么東西的干尸,看形狀似乎是一個人。

    在手術(shù)臺的右側(cè),有個巨大的鐵箱,里面全是被燒毀的紙灰。

    我隱隱有了概念!這是日本侵略者在這里進(jìn)行的秘密人體生物研究的實(shí)驗(yàn)室!

    這些生物,都是他們的實(shí)驗(yàn)對象。

    我無法想象他們?nèi)绾文軌虬岩粋€個活人,一個個充滿靈性的動物殘忍的解剖,再打著科學(xué)的旗號進(jìn)行各種各樣異想天開的組裝移植。

    這群畜生!

    “這真是生命的奇跡!”

    大野摘下了眼鏡,鼻尖已經(jīng)頂在一個容器上,激動的觀察著里面的類似于章魚的軟體生物。

    “難道你爺爺所說的人類生命的終極意義就是指制造了這些怪胎么?”

    我胸口壓抑著一口怒氣,冷然道。

    “曉樓君!”

    大野神色激動道,“你沒發(fā)現(xiàn)這些生物是多么美麗么?

    你沒有看到它們都是活的么?

    我敢保證,這是本世紀(jì)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這是我們帝國留給人類最美麗的瑰寶!如果能夠勘破其中的奧妙,永生再也不是夢想!”

    大野一邊說著,一邊臉靠在容器上緊緊摟住,喃喃低語著我聽不懂的日本話。

    我突然覺得心灰意冷,想到那些培養(yǎng)在實(shí)驗(yàn)室里接受各種注射和藥物試驗(yàn)的小白鼠。

    當(dāng)鋒利的手術(shù)刀輕巧的劃開它們腹腔,它們看到人類眼中興奮而帶著探索的光芒,看到身體被豁開后暴露在空氣里熱氣騰騰的內(nèi)臟,會感到絕望么?

    也許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探索,永遠(yuǎn)停留在殺戮和解剖的最低級階段。

    這種探索到了別的生物無法代替的時候,手術(shù)刀必然會劃開人類的身體!

    人類,只是一只巨大的小白鼠!

    血玉、報仇、真相,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心底無可遏制的涌出一股悲涼。

    人類五千年的文明,到底把人類造就成什么樣的怪物?

    真正的怪物,只有一種,那就是人類!

    我的思維已經(jīng)停止,看著已經(jīng)瘋了的大野,只想靜靜的退出這個由人類親手制造出來的地獄!

    就在這時,我聽到陳言驚呼一聲。

    順著聲音尋去,看到他跪在一個容器前,那個容器里浸泡著一個通體黑色,頭部無比巨大的嬰兒。

    我下意識走過去,陳言此時全身發(fā)抖,面部抽搐著,死死盯著容器下面的貼簽。

    那個貼簽上寫這一行漢文小字:物種:鬼嬰。

    時間:1943年。

    編號:f917203。

    備注:生物體不明,發(fā)現(xiàn)于埋葬女尸體內(nèi),與中國古老玄術(shù)有關(guān)。

    參考意見:重點(diǎn)研究。

    鬼嬰!

    幽冥血玉(二十三)

    正奇怪于陳言為何如此激動,“砰!砰!砰!”

    身后傳來數(shù)聲槍響,緊接著是容器破碎的聲音。

    我心里大驚,轉(zhuǎn)身看去,大野拿著槍,正對著山洞里的容器掃射著!

    “大野!你瘋了!”

    我怒吼道!隨著無數(shù)容器的破碎,黃色液體大量涌出,傾瀉在山洞里。

    “它們都是活的!我要把它們放出來!”

    大野瘋狂的大吼著,手里的槍仍在不停地掃射!

    無數(shù)只怪物失去了容器的禁錮,慢慢的沿著容器的缺口爬了出來!

    那只章魚狀的軟體生物,伸出幾條布滿吸盤的觸須,緊緊地把大野纏繞住,觸須猛地向兩邊用力,“嗵!”

    大野身體立刻被四分五裂,體壓把各種內(nèi)臟迸射出極遠(yuǎn),鮮血融入黃色液體中,形成一道獨(dú)立的血色流體。

    只有大野的頭顱,落在原地,被黃色液體吞沒。

    黃色的液體在山洞里越聚越多,漸漸沒到我的褲腳,陳言依舊跪在地上癡癡呆呆的。

    越來越多的怪物從容器中鉆出,我看到那條猴臉魚“噗通”跳入液體中,在水面劃出一道水線,飛快的向我們游來!

    我來不及多想,一把扯起陳言就要往洞口跑!就在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那道石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關(guān)上了!同時我又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少了一個人!

    劉峰!

    那些怪物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和陳言,用各種詭異的姿勢向我們撲來。

    猴臉魚劃出的水線離我們越來越近,我無暇多想劉峰到底去了哪里,只能拉著陳言向洞的深處跑去!

    陳言似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明白了形勢,甩開我的手,一起跑了起來。

    我?guī)缀跏悄贸鰥W運(yùn)會百米沖刺的速度,咬著牙根跑到洞底那座手術(shù)臺前,還好黃色液體沒有蔓延過來,那條猴頭魚只能在液體的邊緣急躁的不時露出腦袋,對著我們嘶嘶吼叫。

    那些怪物走的很慢,我發(fā)現(xiàn)它們似乎都不能脫離黃色液體的范圍,只能隨著液體擴(kuò)散范圍,慢慢走來。

    我盡量不去看這恐怖的一面,扶著手術(shù)臺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臟因?yàn)楦咚贌o氧運(yùn)動而劇烈的跳動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手術(shù)臺上那具人形干尸。

    “從這里走!”

    這次是陳言扯著我,我看到那個盛滿紙灰的鐵柜被斜斜的推開,露出里面虛掩的一道小門。

    剛才這個鐵柜明明是緊貼著墻壁的,為什么現(xiàn)在卻是這個形狀?

    我想到了一個人,就是我們之間少了的那個人!

    劉峰!

    難道是他推開鐵柜找到這扇門的?

    他是怎么知道這個鐵柜后面有道門呢?

    難道他以前來過?

    這扇門后面又有什么?

    我跟著陳言向那道鐵門跑去,不管鐵門后面是什么,總比被這些怪物吃了強(qiáng)。

    倉促間我的手揮到那具干尸,“叮咚”一聲,一個銀白色的小物件從尸體上掉落,碰到巖石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我順著看了一眼,驚呼一聲,急忙把那個小物件撿起來。

    那是一個小巧的銀白色蓮花狀的戒指!是我們靈族掌門代代相傳的信物!

    據(jù)師傅說,這個戒指失蹤于他師父的師父,也就是我和月餅的師祖!

    難道那具干尸是我們的師祖?

    靈族第三十九代掌門人?

    “他媽的快走!”

    陳言狠狠扯了我一把,倆人跌跌撞撞閃進(jìn)了那個鐵門!

    幽冥血玉(二十四)

    臨進(jìn)門前,我頓了頓身形,又看了一眼那具干尸。

    陳言先我一步閃進(jìn)鐵門,眼看著黃色液體快要蔓延到手術(shù)臺,那些怪物距離越來越近,我跺了跺腳,也鉆進(jìn)那扇鐵門,順手把門拉上了。

    映入眼簾的,是柔和的紅光。

    安詳?shù)模瑴嘏模o逸的讓我完全放松,不由自主想安睡的光芒。

    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我聽到不知從哪傳出類似催眠曲的歌聲,旋律非常緩和,低聲吟唱著。

    就像遭遇海難在破船上漂泊多日的絕望水手,聽到美麗的北歐女妖唱著魅惑的歌聲,不知不覺投身大海的懷抱。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不自覺的一睜一合。

    大腦開始麻痹,如果就這樣睡去,那該有多好。

    我慵懶的看著這條長長的紅色隧道,遲鈍的想。

    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激靈打了個冷戰(zhàn),立刻清醒過來!

    陳言也不見了!

    在我前方大約十米處,有一把槍丟在地上,那是陳言的槍,但是陳言也失蹤了!他最多比我多進(jìn)門幾十秒鐘,短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跑出似乎沒有盡頭的隧道!

    血玉!粽子!冤魂!怪物!鬼嬰!慘死的大野!失蹤的陳言和劉峰!干尸!師父的死!

    在那一瞬間,無數(shù)信息瘋了一樣在我的腦海里面飛速旋轉(zhuǎn)。

    我感到頭痛欲裂,精神上再也承受不住連續(xù)性的刺激,只能無意識的大吼著,胡亂揮著手!

    那一刻,我頻臨在精神錯亂的邊緣!

    當(dāng)手揮舞到紅色巖壁時,我的心神猛的穩(wěn)定了。

    巖壁上傳來了陣陣暖流,很緩慢的沿著手掌傳遍全身,神經(jīng)立刻奇異的放松了!我又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

    身體開始逐漸傾斜,慢慢的靠在巖壁上,我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事情,我看不見也感覺不到我的手了!

    我才注意到,手臂不知道什么時候陷入了巖壁中,肩膀也已經(jīng)陷入一小半,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緊接著發(fā)現(xiàn),并不是手臂陷入巖壁里,而是巖壁在用飛快的速度吞噬!

    一股奇特的吸力把我慢慢拉向巖壁,半邊身體已經(jīng)完全被吞了進(jìn)去,臉已經(jīng)緊緊貼著巖壁了。

    我心里大駭,死命的向外掙脫。

    巖壁里的吸力越來越強(qiáng),加快了吞噬速度。

    這種力量是完全無法抵抗的,我用盡了全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吞入巖壁。

    肩膀消失了……

    左臉消失了……

    右臉消失了……

    眼睛完全看不見了……

    最后只剩下右手,還殘留在巖壁外面。

    奇怪的是我還能正常的呼吸,也沒有什么緊縮感。

    就像融進(jìn)一大鍋煮化了的脂肪堆里,身體除了感覺到黏膩油滑,還感到手腳的每一次掙扎,都特別沉重,似乎帶起一大堆黏糊糊的東西。

    直到右手也被吞了進(jìn)來。

    雖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右手也有了同樣惡心的油膩感覺。

    這時,一股白光從手里傳出,雖然眼前一片混沌,我仍然清晰的看到了那股白光。

    隨即手心感到灼熱的燙燒感,劇烈的疼痛讓我想張開手,但是卻被巖壁里濃膩的脂肪油膏緊緊壓住,根本無法張開!

    這種燙燒感飛快的傳遍全身,我的身體越來越熱,像墜入了沸水里。

    巖壁突然壓力增強(qiáng),緊緊地把我禁錮著,全身骨骼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發(fā)出“咯咯”的聲響,肺部也被擠壓的只能往外呼氣。

    當(dāng)肺里的最后一絲空氣被擠出時,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突然,一股巨大的排斥力把我推出了巖壁!終于重新呼吸到了隧道里倍感舒適的空氣。

    手掌里的灼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徹心脾的清涼。

    張開手掌,那枚白蓮戒指隱隱放著白毫。

    “轟隆!”

    當(dāng)我還沒有進(jìn)行思考時,隧道劇烈的抖動了!原本光滑的巖壁快速蠕動,凸現(xiàn)出一道道巨大的褶皺,無數(shù)條紅色液體就像有生命的生物從巖壁中鉆出,整條隧道頓時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珠,并用肉眼可以查覺的速度進(jìn)行收縮!

    我忽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念頭:我在一條腸子里面!

    隧道眼看越來越窄,那巨大的血珠已經(jīng)要落在我的頭上,褶皺一張一合,眼看就要接觸到身體,我來不及細(xì)想,拼命地向隧道深處跑去!

    也許隧道的盡頭,會有一條出路!

    速道收縮的更快了,我是直著身子狂奔,再后來成了貓著腰跑動。

    最后,我只能匍匐在地上,奮力向前爬著……

    不知道多久,我被血泡完全侵透,每爬一下,凸起的褶皺就會刮過身體。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窄。

    終于,我看到一抹紅光,出現(xiàn)在前方!

    幽冥血玉(二十五)

    紅光出現(xiàn)的地方,正是一個洞口!

    我拼命向前爬著,眼看著洞口越來越近,隧道也越縮越小。

    每爬一米,我都能感覺到這個詭異的隧道帶來的強(qiáng)烈壓迫感!

    三米!兩米!一米!

    當(dāng)雙手牢牢板住洞口邊緣時,我已經(jīng)被這條隧道緊緊地包裹住了!我從未有過如此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望,雙手用盡全力把身體向外拖著!

    身體的壓迫感越來越強(qiáng),我已經(jīng)無法呼吸,每向前挪動一厘米,全身就會有因?yàn)槟Σ炼a(chǎn)生的劇烈疼痛感。

    十厘米!九厘米!八厘米!我距離洞口越來越近,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隧道外面擠!就像快要用盡的牙膏,被狠命擠壓著。

    所不同的是,牙膏是被動的向外擠,而我卻是為了主動為了活下去!

    洞外的紅光突然消失了!

    在黑暗中,我終于痛苦的探出了頭,探出了身子,隨著隧道發(fā)出緊閉的聲音,整個人終于從里面擠了出來!

    我劫后余生的趴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肺里因?yàn)樗查g吸入大量冰冷的空氣而刺痛起來。

    眼前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空間里。

    只感覺空氣很清新,皮膚上的露水告訴我,這里很潮濕。

    伸出手,除了堅(jiān)實(shí)的地面,手指觸及之處,完全是虛無的空洞。

    空氣越來越潮濕,就像水波輕輕拍打著身體,甚至感覺有帶著濃烈腥味的水滴落在頭發(fā)上、肩膀上、身上。

    隱約中,我聽到了奇怪的呻吟。

    低低的,悲傷的,時隱時現(xiàn)的……

    這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痛苦,就像一個活人被綁在柱子上,渾身滴著鮮血的每一道傷口都抹上了芳香的蜂蜜。

    眼睜睜看到無數(shù)螞蟻由少到多,慢慢匯集,最終成了黑壓壓的一片,爬到傷口上,蠶食著沾滿蜂蜜的血肉。

    那種噬心的麻癢疼痛感,讓人聲嘶力竭后,看著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鉆入皮膚,咬掉血肉卻無能為力的低吟。

    我心頭猛地一跳:聲音聽上去特別耳熟!就像是我一個最熟悉的人發(fā)出的!就像是——

    月餅的聲音!

    “月餅!月餅!月無華!月無華!”

    我多么希望月餅?zāi)軌蚧卮鹨宦暎浅嘶芈暎賱e無聲響。

    回聲慢慢消失的時候,那呻吟聲也奇怪的消失了。

    這一刻,我寧可希望我是一個盲人,是一個聾子。

    當(dāng)你能看見而看不見,卻能聽見譎詭的聲音不停地鉆入耳膜時,或許也會這樣想。

    我被這種感覺折磨的快要發(fā)瘋,跌跌撞撞揮著手四處走著,渴望能摸到除了身后巖壁之外的東西。

    就這樣摸索了半天,我感覺神經(jīng)快要崩斷時,手指尖觸到一樣?xùn)|西!繼而整個手掌也碰觸到了。

    溫暖、富有彈性、黏膩,像一具剛剝了皮的尸體。

    我縮回手,緊張的忍不住喊了起來。

    這個不知道多大的空間里,立刻響起了我的聲音。

    聲音撞到巖壁,來回反彈,終于在這個空間里形成了無數(shù)道冤魂凄嚎的回聲。

    突然,眼前一亮!繼而整個空間都亮了起來。

    這光亮,不是平日所見的日光色,而是在這山洞里最熟悉不過的紅色——濃的像血一樣幽紅色。

    奇怪的是,我的眼睛并沒有因?yàn)殚L期在黑暗中突然接觸光線而產(chǎn)生刺痛或者暴盲,反而有種清涼的甜意浸入眼球,柔和而舒適。

    發(fā)光的物體,就在我身前不到一米處。

    是一塊沾滿了鮮血的透明石頭!

    這塊石頭足有半個籃球場那么大,安安靜靜的盤踞在這個空間的中央。

    借著光芒,我仔細(xì)觀察著這個空間。

    這是一個巨大的巖洞,巖洞頂端,垂下了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向下滴著紅色液體。

    液體像鮮血般濃厚粘稠,我這才發(fā)現(xiàn)全身都是斑斑血點(diǎn)!

    巖壁的四壁,向下緩慢流淌著血紅色的液體。

    這是一片血的世界!這塊血石,用肉眼難以察覺的變化,輕微顫動著。

    我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心臟中。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完全喘不過氣,那個消失的聲音卻又響起。

    仔細(xì)聽著,發(fā)現(xiàn)聲音源自那塊血石。

    血石里面,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高挑的個子,清秀的臉龐,瘦肖的臉頰,下巴略尖,凌亂的頭發(fā)遮擋著兩道濃密的眉毛,微閉著眼睛,四肢無意識的垂落著。

    是月餅!他在這塊石頭里!

    他是怎么到這石頭里的?

    我頓時顧不得許多,雙手摸上那塊石頭,竟然可笑的想把它分開!

    這時,月餅突然睜開眼睛,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眼球里面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而在他身后,又慢慢走出出一個人,也是一雙白茫茫的眼球,雙手向前伸著,似乎要從這石頭里面擠出來。

    他的手指距離我的鼻尖只有一兩寸的距離。

    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臉:那個人!是我!

    幽冥血玉(二十六)

    奇怪的是,這時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恐,心里反而又升起了在隧道中那種恍惚的舒適感。

    仿佛聽到血玉里面的月餅和“我”柔聲說:“進(jìn)來吧,進(jìn)來吧……”

    肖雪、張揚(yáng)、師父、甚至劉建國,從血玉深處全都慢慢走來,臉上都是同一種表情,用同樣的語調(diào)對我說:“進(jìn)來吧,進(jìn)來就能獲得永生?!?

    這些人都復(fù)活了!為什么也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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