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午后,景堯和夏夕回了渭市。 雖然今天是周六,但夏夕還是得去公司報到,然后把手上的工作好好料理一下,準備交接給別人。 想想這幾天一直請假,接下去還得請假,如果不是她剛剛為公司立了個大功,只怕那個常濤又要到老板耳邊去“吹風”,想方設法給她雪上加霜。 可她別無選擇,姥姥的病必須治。 回渭市的路上,景堯打了個電話,計劃下午去一趟滬市,說是要把姥姥的診斷結果拿給某位專家看看。 是的,他真的找了一位專家。他一邊開車一邊給她介紹專家的非凡來歷:“弗蘭克是英國著名腫瘤專家,他一生做過無數場手術,醫術是世界級的。待會兒我先把片子什么的拿給他看,具體該怎么治,到時我們再聽聽他的意見,然后再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 他還把弗蘭克的資料發到了她手機上。她點開一看,驚訝地發現那位醫生還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弗蘭克一生致力于腫瘤的臨床研究,救治過無數知名人士。 下午一點半,公司門口。當夏夕目送景堯的車子駛離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景堯的確不是普通人,他所能用到的社會資源是她窮盡一生都不能追求到的,可他卻在無條件地為她提供這一切,并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可為什么呢?每個人對另一個人付出,必然是有所圖的,他要的是什么呢? 難道真的只是想得到她的感情,所以才如此鞍前馬后地為她張羅?把時間全都花在她身上? 她解釋不了,轉身進了公司。 這么多年,除了卓樾,還沒有其他男性讓她如此困擾過,她很想弄懂他,但又害怕走近他,心里莫名煩惱。 一個下午,夏夕忙得昏天黑地,把家里的事暫時擱到一邊。 工作能讓她忘我,也能帶給她成就感,但這種成就感比起景堯的辦事能力,則太微不足道。 傍晚時候,夏夕給家里打去了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夏譽。她叮囑他,別老是玩電腦,要好好照看姥姥,今晚上她回不去了,事情還沒忙完。 夏譽一一答應,末了,問:“姐,那個小律師真的在追你?” 她不答話,只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盆栽。 夏譽又問:“姐,你忘得了卓樾哥嗎?” 她深吸一口氣,心頭鈍鈍發疼。 卓樾一直是她心頭的痛處,怎么可能忘得了? 夏譽再道:“姐,我覺得你們不相配!那個人太年輕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不配,她也知道,可他像不知中了什么迷湯,總盯著她不放。 雖然她長得不錯,可作為一個青春漸逝的女人,她還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年輕帥氣的他? 男人娶一個小自己四歲的女人,沒有人會覺得有問題;女人嫁一個小自己四歲的男人,就會有各種問題。 比如:年輕的妻子向丈夫撒嬌,那叫情調;年長的妻子要是向老公撒嬌,那算什么? 怎么想都不對勁。 “我知道。我和他走不到一處的。” 就算他說喜歡她,就算她也喜歡他,他家里人肯定也會反對的吧! 她以為,結婚這事他肯定還沒和家里人說,一旦說了,只怕會鬧得不可開交。 她不清楚這個男人家世如何,但想來一定不錯。不錯的家世,不錯的職業,再配上非凡的能力以及優質的顏值,想娶個嬌妻,那應該是勾勾手指頭就能辦到的事。他的父母也一定會以他為傲,希望他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這種情況下,他倆怎么可能成一對? 何況,她是真的不喜歡他。 掛下電話,夏夕覺得自己很無恥:一方面,她想和他劃清楚河漢界;一方面,她又想得到他的幫助。 舉目四望,能幫到她的人太少太少。見了她家的情況,誰又會愿意接手這樣一個爛攤子?而她又快撐不起這個家了。他的幫忙,可以讓她得到喘息。 唉,她心里真是太矛盾了。 正想著,手機響了,她一看,是景堯,忙接通,急切地問:“喂,你回來了嗎?” “還在滬市,另外辦點事。晚上回。” “哦,見到專家沒?”說完,她忽然覺得他們的對話就像妻子在和奔波忙碌的丈夫通話,有種老夫老妻的味道。 “見到了,資料也已經給他看了。弗蘭克說,姥姥的情況不宜動手術。動手術等于要她的命,只會讓她走得快些……” 的確,癌癥這病手術動得不好,活生生一個人進去,出來后就得直接躺在床上,并且沒一兩個月就會死,幾乎沒有生活質量可言。手術等于是催命術。 “那……就這樣不治了嗎?” 她的心疼得厲害。 姥姥是她唯一的至親長輩,身為外孫女,她怎能坐視不管? “弗蘭克說,讓姥姥去做一個基因檢測,看看姥姥的病能不能用靶向藥。如果能用的話,會減少姥姥的痛苦。靶向藥的副作用遠比術后放化療要小。只是能配對上可以用藥的概率不是很大,要看運氣。運氣好就能用,運氣不好,那就得另外想法子。我說句不中聽的實話,如果配對不上,姥姥的情況會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你心里要有一個準備。” 靶向藥?之前她倒是聽韓箏說起過,好像非常貴,一個月得好幾萬,那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 錢啊錢,萬惡的錢,她要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錢啊! “喂,夏夕,在聽嗎?” “在聽。” “我已經都預約好了,后天周一就可以去滬市做檢測。” “好,我知道了。謝謝。” “謝什么,我們是夫妻。” 掛下電話,夏夕趴倒在辦公桌上,因為那句“我們是夫妻”而感觸良深。 這世上有太多夫妻在大難臨頭時各自飛,而她和他只是一場意外,他就能為她的事忙碌不休。 這么多年了,她努力經營著那個清貧的小家,不想它碎了,也從不敢奢望會有另外一個人能走進來幫襯她。現在,這個突然闖入生活的陌生男人竟會這么幫她。 小小的感動在心頭悄悄蔓延開,只是這個人太陌生,她如何能放開一切,相信他會無條件地幫她到底呢?他沒那個義務的。何況,他是那么的復雜難懂…… 適時,手機微信群響了起來,是韓箏在呼叫:“夕夕,夕夕,這兩天你怎么不吭聲呀?菲菲交代前因后果了嗎?那姓景的是怎么救了菲菲?” 緊跟著她又補了一條語音:“不好意思啊,這兩天我在忙兩個大手術,忙暈了,都沒顧上你。” 陸嫣然緊跟著道:“姐妹們,我被我媽拉去山里玩了,那邊信號不好,都沒法和你們聯系,現在終于爬回來了。夕夕,我剛聽我哥說你弟弟捅傷人被關起來了,現在情況怎么樣呀?聽到請回答,在線等,急!” 韓箏立刻追加一句:“什么情況,夏譽被關起來了,為什么呀?” 夏夕忙回復:“菲菲沒什么大問題。阿譽也已經出來。你們不用擔心,我這邊沒事了。” 韓箏:“哦,那姓景的怎么解釋他在外頭鬼混的事?” 夏夕:“他沒說!” 夜店這件事也真是奇了怪,他竟只字未提,就像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陸嫣然馬上問道:“你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了?” 夏夕想了想,回道:“我今晚事多,還在公司呢,不聊他了。明天找時間再說吧!” 就算他真在鬼混又如何?她現在需要他的幫助,計較不起來,也不想計較。 韓箏:“那明天再約。” 陸嫣然:“收到,我先去補覺。” 夏夕看著對話窗口,斟酌著給韓箏單獨發了一個語音過去:“箏,你們醫院有治療肺腫瘤的靶向藥嗎?” 很快,韓箏回了一句:“沒有,靶向藥大多數是非醫保用藥,醫院不賣的。他們只定點在某些特定的大藥房里面出售,由相關醫院進行各種數據評測,配型成功才建議服用該藥。一般只有滬市這樣的一線大城市才有得賣,藥費很貴的,得全部自理。怎么了?” 夏夕:“沒事,隨口問問。” 她不想韓箏跟著擔驚受怕,一切等去滬市檢測完了再說吧。 微信群就此平靜。 夏夕繼續忙碌,把積壓的事全給處理了,直到手機再次響起,是景堯打來的。 她坐直,敲了敲發酸的腰,接道:“喂。” “我回渭市了,接你下班。夏夕,快下來,我們回家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卻不知為何令她感到絲絲溫暖。 抬頭望,窗外早已一片漆黑,走近窗戶看,萬家燈火點亮了城市的繁華夜色。 在這座城市,她一直是孤身一人在奮斗,所謂的家,永遠是冰冷的。而海縣的家又太遠,為了賺錢,為了省錢,她不得不在這里拼搏。今天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來接她,要和她一起回家。 談戀愛是怎樣一種感覺,她已經忘了,可他卻讓她有了一種被疼惜的錯覺,莫名有點動容。 “可我還沒忙完。”她的內心還是想逃開。 她不想被他的柔情纏住,更不想為另一個男人心動,卓樾才是她心目中完美丈夫的最佳人選。 “你知道熬夜猝死的概率有多大嗎?現在是十點,回到家洗個澡就是十二點多,十二點睡已經是對自己生命的踐踏了。想要照顧姥姥,就得先照顧好自己……快,下來了,回家休息去。” 嗬,這人,還真能說。 “我馬上下來。”收拾了一下,她下了樓。 公司大門口,燈火闌珊處,景堯一襲風衣,長身而立,滿身清貴氣息。燈光打在他側臉上,將他映襯得格外英姿颯爽。 她之前覺得他是騙子,現在卻發現他優秀得讓人無法逼視。 景堯正在聽電話,看到她出來,立即掛了電話迎上來,脫下風衣就罩在她身上:“今天晚上冷,知道要加班,怎么不多穿件外套?明明那么怕冷,還穿這么少……身體不是用來瞎折騰的。” 她穿的是職業裝,的確很單薄,夜風一吹就更冷了。直到他大大的風衣披上身,她頓時感到襲來一陣暖意。 “你知道我怕冷?”她問。 他好像知道她全部的事,而她卻不知道他的。 這個人變得越來越神秘了。 “走了。”他不答,擁著她走向那輛奔馳,為她開車門。 回到駕駛座上,景堯正要發動車子,聽得一陣咕嚕嚕的肚子叫聲,不由得看向她,問:“肚子餓了?要不要吃點消夜再回去?” “對哦,我還沒吃晚飯呢!”她突然記起這件事。 “為什么不吃?”他的劍眉立刻皺起,不滿道,“不要以為年輕就可以隨意對待自己的身體。你今天虧待了它,有朝一日它就會讓你吃盡苦頭。” 這教育人的態度,還真是有模有樣。 在她的生活里,除了姥姥,好像沒人會在意她的身體如何。兩個好朋友都愛熬夜,她們可沒有養生的想法,自然也不會這么勸她。 原來被人嘮叨的滋味是這樣的。 “忙昏頭了。”她靠在椅背上,聞著他衣服上的皂角香,不由得放松了下來,疲憊感也接踵而至。 “那我們先去吃飯。” “好。”她閉眼回答。 景堯看她累極的樣子,心疼極了,又定定看了一會兒,才發動車子。可等抵達吃飯的地方時,她已睡熟了。 他輕輕喊了喊她,她沒吭聲,于是他再次啟動車子,直接回家。 次日,生物鐘準時叫醒了夏夕。她翻了一個身,伸手去摸手機,卻摸到了一團溫溫軟軟的東西,很有彈性,還凹凸不平,那感覺好像是…… 她睜開眼,對上了一張俊美的臉,她的手正在人家的臉上。 “啊啊啊!”毫無心理準備的夏夕發出一陣尖叫,連滾帶爬地落到地上,“砰”地撞到了頭,也把景堯給嚇醒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