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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蘇熙,你就是我的命-《公主闖秦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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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cái)拷裉煊崎e得很,褪了朝服后一直歪在永安殿里閉目假寐。他睡他的覺,我看我的話本,永安殿中一片靜悄悄。這種靜悄悄一直到臨近午膳時才被打破,用個侍官頂著腦門上的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奏說趙佑臣趙大人至今還跪在西花苑中沒有起來,周圍的雪都給跪融化了。

    秦?cái)俊斑怼绷艘宦暎瑴販赝掏痰卣f道:“以前倒沒這么自覺過?!庇中毙鼻莆乙谎鄣溃骸拔鮾涸趺凑f?”

    我被他的稱呼生生抖出一身疙瘩,學(xué)著他一樣裝腔拿調(diào):“圣上若是體恤臣子,那就讓他回去吧。”

    他揉著鼻梁:“別說我,若是依你的意思呢?”

    “若是依我的意思,既然難得他喜歡,那就讓他繼續(xù)跪著吧?!?

    秦?cái)靠次乙谎郏谟褚粯拥难劬啪疅o波。我又重新低頭看書,慢悠悠地道:“趙佑臣不是一直以給我使絆子為樂么。反正我就算現(xiàn)在為他說好話到頭來他也不會記得,那就索性讓他更恨我一點(diǎn)好了?!?

    秦?cái)啃α艘宦?,轉(zhuǎn)頭對侍官道:“那就依皇后的意思,繼續(xù)跪著吧。”

    趙佑臣作為當(dāng)今圣上一直最為寵信的大臣,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天的事,當(dāng)日就被添油加醋地傳開。第二天趙佑臣理所當(dāng)然地感染風(fēng)寒,并且又理所當(dāng)然地連續(xù)七日都傷寒未愈。等到第八日他終于站回了早朝上,再面對立后這個問題時,整個人就變成了根不通氣的搟面杖。而那些以前跟著一票起哄的老臣子們,也一個個從夏天的麻雀變成了冬天的青蛙,于是總算是暫時消停。

    他們一消停,秦?cái)烤烷_始大刀闊斧。當(dāng)即敲定了立后典禮的日期,然后又迅速打發(fā)了幾個前些陣子鬧騰得最歡的大臣去了邊遠(yuǎn)地區(qū)慰問官兵視察民情。

    我估摸著秦?cái)窟@么一做,眾臣子郁結(jié)在心中的千言萬語就全部化作了三個字,昏君啊。

    眾臣子敢怒不敢言,唯一意氣風(fēng)發(fā)的只有一個秦?cái)俊.?dāng)他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的第六天準(zhǔn)時踏入永安殿時,我隔著燭火,一邊給他磨墨一邊瞅著他那張?zhí)貏e漫不經(jīng)心又難得安靜乖巧的臉,在心里直嘆氣。

    我磨磨蹭蹭一步三挪地蹭過去,小心把手指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結(jié)果半天都沒見他有什么反應(yīng),于是又小心地緊了緊手指,終于讓一直埋頭在書卷中的某人轉(zhuǎn)過臉來。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我,我很誠懇地看著他:“陛下,您達(dá)成了臣妾一直不敢想象的成為皇后的夢想,真是讓臣妾受寵若驚感激涕零,臣妾該怎么回報(bào)陛下呢?”

    秦?cái)苛闷鹱约旱囊滦淇纯矗溃骸半u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過,”眨眼間,他那點(diǎn)安靜乖巧的模樣忽然全都不見,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樣子,手指從我的下巴一路沿下,路過我的身前最高的那一點(diǎn),然后掐住我的腰,眼角吊起紈绔子弟特有的數(shù)種風(fēng)情,語氣溫柔得能哄人入睡,“熙兒要是真想感謝我,不如今晚就……”

    我努力掙了掙,沒有掙脫,干笑兩聲:“這樣陛下也太虧了……”

    “所以今晚才要盡量尋回補(bǔ)償么。”秦?cái)坷蒙硇蝺?yōu)勢把我壓在桌沿邊。我躲開他的鼻息往后摸了摸,還沒等摸到硯臺之類的東西就被他先握住雙手。秦?cái)框v出一只手開始挑盤扣,我在底下踹了他一腳,他低頭看了眼,抬頭道,“再亂動就在這里開始?!?

    “……”

    我立刻不動了。然后我就看到他滿意地笑了笑,手穿過我的腋窩,把我整個人像撈面一樣騰空撈起,順便還抽出了我頭上的發(fā)簪,頓時頭發(fā)如瀑布傾瀉滿衣。

    秦?cái)靠纯次遥质俏⑽⒁恍Γ骸疤K國第一美女啊。我娶到你,算不算也是種福氣?”

    在永安殿以外的人眼里,南朝陛下這些天的表現(xiàn)難以與之前身為儲君的德才兼?zhèn)涞男蜗笙嘧鲗Ρ?。皇后典禮祭拜完畢之后的一個月,謠言四起。據(jù)阿寂的轉(zhuǎn)述,在南朝民間,我身為狐貍精的形象愈發(fā)的深入人心。古有紂王妲己,幽王褒姒,今有秦?cái)刻K熙。連蘇熙這名字都取得富有天意,押韻押得都同古代兩位著名后宮禍水的名字正正好。

    據(jù)說那個叫蘇熙的蘇國的第一美人,不知使出了什么魅惑手段,讓陛下三十多天來上朝都是心不在焉,下朝亦是心不在焉,且一天里有大半時間都呆在永安殿;而這位南朝新皇后,只是隨口說了句思鄉(xiāng)心切,想吃蘇國特產(chǎn)的紅果山楂,南朝陛下便特地命人快馬加鞭八百里加急從蘇國國境內(nèi)買了回來;不僅如此,南朝陛下還下令翻新永安殿,窮奢極欲的程度為前些任南朝國君所望塵莫及,在呈上去的長長的列單里,光是夜明珠就花去了國庫將近十分之一的用量。

    而秦?cái)恳郧八茉斓男蜗筇叽筇廨x,如今就算他的所作所為令人扼腕,人民也堅(jiān)信他只是一時被美色迷了眼。

    還是那句話,假如這些謠言的主角不是我和秦?cái)?,單從民間傳聞看,我也真的快要覺得皇后是該被千刀萬剮的禍國之人??涩F(xiàn)在當(dāng)事人是我自己,我眼睜睜看著謠言亂起,除了把我的容貌說成傾國傾城天下第一這一點(diǎn)比較讓人欣慰之外,沒有其余任何好話,那種心情,五味繁雜。

    我歪在床頭邊,盯著秦?cái)坑H手遞過來湊到我嘴邊的山楂,又微微抬眼看了看他,最終還是一口咬下。

    殿中安寧,只有一縷焚香點(diǎn)燃的白氣,在隔著窗子的冬日日光下?lián)u曳生姿。我瞅著秦?cái)糠畔律介?,取過絲絹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低斂的眉眼溫柔,唇角有好看的弧度。

    我冷不丁地開了口,打破了一室寂靜:“陛下,我給你講個蘇國流傳的民間故事好不好?”

    “我倒是記得南朝有個習(xí)俗,”他沒接我的話茬,想了想接著說道,“已婚的女子若是給丈夫繡一個鴛鴦的荷包,這對夫妻不但這一輩子,連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我微微睜大眼:“還有這個說法?”

    他笑笑,握住我的五根手指:“所以說,熙兒前兩天終于把鴛鴦荷包繡完了,為什么不給我呢?”

    我立刻答道:“那個荷包才不是繡給你的。是我自己的?!?

    “是么?!彼嫔届o,挑一挑眉,“你不是說給我講個故事么,怎么不說了?”

    “……”我憤怒地指控,“明明是你硬要轉(zhuǎn)移話題,我現(xiàn)在又不想講了。睡覺睡覺?!?

    “那我給你講一個?!鼻?cái)堪情_我蒙在頭上的被子,也不管別人究竟想不想聽,就一個人悠悠地道,“有個妖怪看上了一個公主,施展法術(shù)硬是把她擄到了山洞里。妖怪百般討好公主,但公主仍是抵死不從,尋死覓活。妖怪又苦惱又傷心,又不甘愿把她就這么送回去,有一天他為了博公主一笑,告訴她自己脖子上串著七顆珠子的項(xiàng)鏈其實(shí)是一條法術(shù)項(xiàng)鏈,捏住第一顆說讓妖怪變成什么,只要妖怪應(yīng)了,妖怪就會變成什么。妖怪說得很誠懇,公主聽了就有點(diǎn)兒好奇,就捏住那顆珠子說了個老鼠,妖怪不想變成老鼠,但是為了美人一笑,還是很痛快地變了?!?

    我閉著眼,耳朵卻在認(rèn)真聽講:“然后公主果然笑了一下。妖怪很高興,又耐不住公主漂亮的笑容和幾句溫柔的問話,把剩下幾顆珠子的效用一股腦都告訴了她。第二顆是起風(fēng)的法術(shù),第三顆是隱身的法術(shù),一直到第七顆,只要捏住它說一聲變,那妖怪就會停留在當(dāng)時的面貌上,再也變不回去?!?

    我正聽到興頭上,沒想到后面卻沒有了。等了許久身后都沒有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他,正好碰上他一臉的笑容:“想知道后面的結(jié)局?”

    “……”

    “那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彼掏痰貜奈业牟弊由夏槌瞿莻€碧玉通透的墜子,“這個東西,你永遠(yuǎn)也不能摘下它。你在哪里,它就得在哪里?!?

    “……”

    “那就當(dāng)你同意了?!鼻?cái)恐匦掳延駢嬜尤厝?,接著道,“那公主不是傻子。想了想,沖妖怪一笑,妖怪給那璀璨笑容晃花了眼,聽到公主捏住他的第一顆珠子說了聲老鼠,想也不想就應(yīng)了一聲,然后自然是又變成了老鼠。公主又趕在他變回來之前捏住第七顆珠子,說了聲變,妖怪就永遠(yuǎn)成了一只老鼠?!?

    秦?cái)靠次衣牭醚劬σ膊徽?,微微一笑,接著說道:“然后公主把老鼠扔到籠子里,在籠子下面堆了一堆柴火,妖怪就這樣被燒死了?!?

    秦?cái)靠粗?,我看著他。半晌之?他摸摸我的頭發(fā),開口:“睡吧?!?

    他下床滅了蠟燭回來,我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瞧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被子聲,琢磨著或許該說點(diǎn)兒什么。沒想到秦?cái)康氖直任业乃季S要迅速,蓋上我的眼,然后輕輕往下一拂,另一只手再把我往他懷里一拽,聲音帶著笑:“還是睡覺罷。”

    秦?cái)窟@些天的表現(xiàn)不能用常理來形容,對我每一句話都相當(dāng)詭異地百依百順貫徹到底。看來他打定了主意要塑造一個色令智昏的庸君形象,我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小白貓,心不在焉地聽著阿寂平鋪直敘稟報(bào):“圣上下令在蘇國全境為太子殿下征選合適的太子妃人選,前天已有了結(jié)果?!?

    “哦。”

    “太子妃最終人選是藩王秦九韶的女兒,名曰秦繡璇。才貌雙全,聰慧識大體,圣上和太子殿下都比較滿意。”

    “哦?!?

    “太子殿下的大婚典禮定在這月二十六。”

    “哦?!?

    阿寂持續(xù)悶聲悶氣:“皇后娘娘。”

    “我在聽我在聽。你別叫這四個字,太瘆人了?!蔽姨痤^看她,“什么叫比較滿意,是形勢比人急吧。秦王的封地是蘇國所有藩鎮(zhèn)中最大的一塊,聯(lián)姻這個東西,還哪有什么才貌雙全滿意不滿意。秦繡璇就算是駝背四肢不全外加長了張麻子臉,哥哥也得不得不娶她。”

    阿寂的眼睛被劉海遮住,嘴角冷冷清清:“公主聰慧百里挑一,屬下佩服之至。”

    我的雞皮疙瘩抖了抖,擺擺手:“你盤點(diǎn)一下,把還沒用過的布匹,沒有皇家標(biāo)記的珠釵什么的,平分給從我來南朝后一直服侍得不錯的侍女們。”

    “公主這是要……”

    我沖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一個月,最多也就一個月,我和你就不會住在這里了?!?

    阿寂掩在劉海后面的眼珠動了動,繼續(xù)像是事不關(guān)己地說道:“不管住在哪里,奴才都會誓死保衛(wèi)公主的平安?!?

    我重新趴回桌子上,瞪著小白那雙比玻璃珠子還要亮的貓眼,想了想又道:“阿寂,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比我還大四歲,至今還沒有嫁人呢。”

    “奴才以公主為家。公主在哪里,奴才就在哪里?!?

    “可你要是真的孤苦終老,我一輩子都會覺得愧疚的。”我轉(zhuǎn)過頭去,很認(rèn)真誠懇地望著她,“我讓你嫁給秦楚好不好?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不過我的阿寂這么能干,若是做妾侍太委屈你了,嗯,我還聽說康王妃嫉妒成性,如今康王府里的年輕女孩子用一只手掌就能數(shù)過來……”

    阿寂低聲道:“奴才不喜歡康王殿下?!?

    我捏著手腕的玉鐲子,慢吞吞地道:“那你拿我的性命發(fā)誓,你真的一丁點(diǎn)兒不喜歡康王。若是說謊,就讓我立時而死?!?

    阿寂身子顫了顫,嘴巴張了張,不說話了。

    我學(xué)著母后的樣子拍了拍阿寂的手背,笑了笑,說:“你等著,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阿寂抬頭看我,眉心蹙成一團(tuán)疙瘩,一臉不能茍同的意思:“公主……”

    我及時截?cái)嗨竺婵隙ú凰愫寐牭脑挘掌鹦θ荩卣f:“據(jù)說秦?cái)楷F(xiàn)在不是很寵愛我么,我再不趁著這時候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能對得起以后要受的暴風(fēng)驟雨。”

    晚上,秦?cái)抗粶?zhǔn)時駕臨永安殿。距離趙佑儀嫁過來只剩下一個半月,宮中卻無半分喜慶的意思。我也沒有見到秦?cái)繉@件事上心過。

    我在晚膳后故意把這事提到秦?cái)棵媲?,沒想到他連眉毛都不皺一下,捏著茶盞明目張膽地轉(zhuǎn)移話題:“永安殿幾天之后就要開始翻修,你和阿寂先搬去柔福殿住些日子?!?

    我癟著嘴瞪著他。

    “你不喜歡柔福殿?”秦?cái)柯冻鲆粋€笑容,“那長信殿如何?”

    我看著他低頭飲下一口茶,吸了口氣道:“陛下,安排個吉日吉時,把阿寂嫁給康王殿下吧?”

    秦?cái)磕貌枭w撥弄茶葉的動作停住,抬頭看向我,黑眸沉沉,古井無波:“你肯舍得?”

    “我不舍得。所以阿寂嫁過去一定不能受委屈。所以……”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道:“讓阿寂做正室好不好?”

    良久沒得到回應(yīng)。我半睜開一只眼,秦?cái)空龁问种ьU似笑非笑地瞅著我:“熙兒這話,是想讓我把現(xiàn)在的康王妃廢了?可康王妃是依先皇的旨意嫁過去的,要廢怕是不容易?!?

    我抱住他的一只胳膊,見他沒有抗拒,就更緊地抱住,揚(yáng)起臉,表情相當(dāng)誠懇:“這件事要是能達(dá)成,普天之下辦到的人也就只有陛下了?!?

    秦?cái)啃πΓ骸拔鮾赫f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我想想,說:“阿寂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她的德行和容貌都足以把現(xiàn)在那個康王妃比下去的?!?

    秦?cái)坎粸樗鶆樱骸斑@話說反了吧。你是阿寂從小看到大的才對。”

    我再次癟起嘴。他伸出手扯了扯我的臉頰,笑著說:“再給你兩次機(jī)會?!?

    “傳聞康王妃以善妒出名,康王夫婦相處不睦。而康王和阿寂又本就兩情相悅,康王妃嫁給康王,苦的是三個人。這樣的婚姻,不要也罷,對不對?”

    秦?cái)窟€是淡淡地微笑,既不表態(tài)也不說話。

    我憤怒地站了起來:“陛下究竟是想怎么樣才肯答應(yīng)我這樁請求?”

    “還有最后一次機(jī)會。”秦?cái)亢芾潇o地把我拽回椅子里,“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合適的再同我說?!?

    “可我就只剩下最后這一個愿望了啊?!蔽已郯桶偷厍浦?,語氣卻比他還要冷靜,“君心難測,哪里是我可以妄自揣摩的。若是還找不到使陛下信任的理由,那我此生最后一個愿望就不能實(shí)現(xiàn)。若是不能實(shí)現(xiàn),我這一生,也只能死而留憾了。”

    秦?cái)康囊浑p眼睛瞇起來,黑黝黝一片地望著我,像是能望到人心里去。過了片刻,他把茶盞往書桌上一擱,淡淡地道:“我答應(yīng)你就是?!?

    秦?cái)看饝?yīng)得比我想象中要痛快一些,而他答應(yīng)后的行動也比我想象中要痛快一些。第二日下朝后,秦?cái)烤秃臀易诹擞▓@中,喝著熱茶吃著點(diǎn)心等著秦楚前來。

    我讓阿寂給我折了根梅花枝拿在手里把玩,秦?cái)縿t在一邊慢吞吞地?fù)苤杷纫豢?,放在小石桌上,過了一會兒又端起來,再喝一口。

    我撐著下巴假裝看不遠(yuǎn)處的梅樹,實(shí)則拿眼角偷偷去掃秦?cái)?。他自登位后,事情繁多,每日忙碌至極,難得有清閑坐在這花園中。并且心思更加莫測,不單我猜不透,大概朝堂上的大臣也沒幾個能猜得透。

    比如說,秦?cái)壳岸螘r間登位,秦旭秦宇秦楚都留在了京城。前些天秦旭以留在封地的寵妾病重為由請求離開京城奔赴封地,卻未被準(zhǔn)奏。又過了兩日,直到秦旭寵妾因未見到心心念念的夫君,一口氣沒能續(xù)上就眼睜睜地病死在床榻上,秦旭悲不能勝,朝堂之上再次請求奔赴封地,再加上有兩個大臣幫襯,秦?cái)繘]了硬留的理由,才終于準(zhǔn)奏。

    我仔細(xì)望著他的臉龐,睫毛低垂,嘴唇微抿,依然是我最喜歡的模樣。

    他的眼睛突而微微一動,我在他望向我這里之前及時收回目光。

    御花園的雪還未全化,蕭瑟寒意通過宮女低低的吸鼻聲音表達(dá)出來。我等得有些不耐煩,終于看到了不遠(yuǎn)處侍官弓腰引著秦楚穿過枝枝杈杈,小橋冬水緩緩而來。那千篇一律的滾著貂毛邊的黑沉沉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沒想到竟也很有幾分風(fēng)采。

    我看看他,再看看阿寂,心中還是有幾分不舍得。

    阿寂容貌過人,智慧過人,身手更是過人。自父皇得知我還可以活過二十歲后,阿寂就被撥給了我,算一算如今已經(jīng)過了十多年。昔日甘蔗一樣瘦弱的阿寂如今已經(jīng)長成如雪山般筆直巍峨,我親眼看過她練武時迅如疾風(fēng)的腳步,親眼見過她果斷凌厲以一敵十的身手,親亦眼見過她同蘇啟過招時毫不遜色的勇氣。我一直覺得她這樣出色的女子生來就應(yīng)當(dāng)被人呵護(hù),即便無法嫁給達(dá)官貴人,也應(yīng)當(dāng)嫁給一個性格敦厚家境殷實(shí)的好人。可她的真實(shí)身份卻是侍衛(wèi)。

    既為公主的貼身侍衛(wèi),就注定會見血。我不知道她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什么感覺,但她曾在一次回答我問話時曾說:“除了公主,其他人的性命均是草芥。奴才的性命也是草芥。當(dāng)奴才眼中只有公主一人時,殺人也就不過爾爾了?!?

    阿寂曾因保護(hù)不力,被蘇啟勒令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我當(dāng)時和蘇啟求情,蘇啟慢吞吞點(diǎn)著桌子道:“我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阿寂若是我的侍衛(wèi),此刻已經(jīng)殘廢了?!?

    “你是你,我是我。阿寂是我的侍衛(wèi),我有權(quán)利自己處置她?!?

    蘇啟瞥我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我這是為了你好。”

    “可是看見她跪在那里我很難過呀?!?

    蘇啟一笑:“蘇熙,你得記住你的身份。蘇國皇室從不輕易難過與高興。身為皇室成員,永遠(yuǎn)不能心軟?!?

    頓了頓,他忽然又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戳著我的腦門道:“要是有可能的話,我真想把你重新塞回母后的肚子里面去。和蘇姿比起來蘇熙你真是除了相貌以外沒什么優(yōu)點(diǎn)了?!?

    “……”

    秦楚躬身規(guī)矩行了禮,撩起衣擺坐下。我瞅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往我身后瞅,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康王殿下?!?

    他微一拱手:“臣在?!?

    “聽聞康王府近日夜里時常能聽見陶瓷破碎聲。”

    秦楚也咳嗽了一聲,大概有點(diǎn)不解其意,遲疑片刻決定撒謊:“是這樣?臣近日夜間睡得甚是香甜,不曾聽到。”

    秦?cái)孔谝贿呅α艘宦暎骸叭绲囊馑际腔屎笤谡f假話?”

    秦楚又是一拱手:“臣不敢。”

    秦楚淡淡地笑:“其實(shí)皇后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今天把三哥留下,只是想問一句這傳言是真是假。”

    “這個……”

    我在一邊插話:“康王殿下承認(rèn)了也沒關(guān)系。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古詩有云,山窮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過了這家店,說不定還有別家門?!?

    秦?cái)克菩Ψ切π蔽乙谎郏洲D(zhuǎn)頭對秦楚道:“我也贊同皇后的說法。”

    秦楚:“……”

    我揮了揮手中的梅花枝:“依我看,康王殿下面皮薄,默認(rèn)就是承認(rèn)了?!?

    秦楚:“……”

    我指著裹得跟粽子一樣厚的秦楚,轉(zhuǎn)頭對秦?cái)康溃骸氨菹?,天氣冷,既然康王殿下穿得單薄,我們也問完了,那就讓他回府吧?!?

    秦楚薄薄的唇一抿,微微一笑:“也好?!?

    秦楚:“陛下,皇后,恕臣愚鈍,臣不大懂……”

    我道:“沒有關(guān)系,陛下和我懂了就好了。陛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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