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王憶算賬并報賬,王向紅點錢、劉紅梅復核,大膽負責核實人員信息,幾個社員代表分別稱重糯米、裝蜜棗、點粽葉。 隊伍不疾不徐的往前挪,社員們喜上眉梢、議論紛紛: “真好呀,你看這糯米,白白胖胖跟珍珠一樣,比大米喜人。” “這就叫珍珠糯米,蒸出來可好吃了,明天咱日子可美了,你看這粽子用的蜜棗,那不是紅棗是蜜棗!帶著蜜汁呢,放粽子里比紅棗香甜!” “王老師這是什么棗呀?怎么咱這里沒見過?” 王憶說道:“伊拉克棗,供銷社還有百貨商場都有賣,這個棗子挺便宜的,很好吃,物美價廉,不過有點硬,平常吃的話比較有嚼勁,要是蒸了粽子就軟和了,老人也能吃。” “老人還是領紅棗吧。”王向紅點完錢遞給劉紅梅,“這個棗好吃甘甜但是確實挺硬。” 正等著領錢的春紅問道:“王老師,這個棗便宜是多少錢?” 王憶說:“兩毛。” “一兩?” “一斤!” 聽到這話排隊的社員們大吃一驚:“怎么這么便宜?”“就是,這也太便宜了,干紅棗兩毛一兩都買不到——不對,二毛差不多一兩!” 王憶沒解釋外界把滬都的甲肝病毒這一屎盆子扣在了伊拉克蜜棗上的事,說了還得辟謠,這樣挺費勁的,不如不說。 前面的人領了錢數一遍,小心翼翼的放進兜里后再拎上糯米、蜜棗和粽葉離開,高高興興的。 有人家仔細,盯著秤看:“老高叔,你把秤桿子給的高高的呀,我家人多,孩子多,孩子不是勞力……” “孩子不在家吃,明天在學校吃,王老師早說過了。”王祥高笑道,“你可糊弄不住我。” 說說笑笑中,隊伍逐漸縮短。 社員三五成群往回走,路上能碰見來看電影的外隊百姓。 他們好奇的問:“你們生產隊今天咋沒人呢?都去山上了?干啥呢?” “這手里拎著什么?你們領糧食來?不過領的也太少了吧。 ” “對啊,伱們生產隊現在不是又有企業又有機動大船,那怎么買糧食還這么仔細?” 前面的鳳丫翻了個白眼:“不是買糧食,是生產隊發糧食。” “那也不多啊。”有人瞅了瞅布袋子,他估摸一下這也就三四斤的糧食。 旁邊的青嬸子笑道:“發的是糯米、蜜棗還有粽葉,明天我們隊里統一包糯米粽子。” “隊里給我們統一發了這些東西,明天啥也不用出,就出點力氣包好粽子上鍋蒸就行了。” “連柴火都不用出。”鳳丫也笑了起來,“我們有太陽能灶,這個東西可高科技,不用燒火不用燒油,它靠太陽光就能把水煮開,而且煮的可快了。” 她們打開布袋子給人看。 這下子外隊幾個人就躁動了。 不用買粽子,生產隊發糯米發粽葉還發棗? 這他娘是進入社會主義中級階段了吧? 婦女們沒有說分紅的事,她們愿意小小的炫耀一下,但不會過度炫耀,以防止讓人嫉妒。 而且自古以來外島人家就有財不露白的規矩,低調的婦女不會說這些。 但男人不低調,特別是湊在一起抽上煙,連床上那點事都要拿出來扯一扯。 這次也是。 吃過飯后王東陽優哉游哉的拎著馬扎來看電影,他看到幾個外隊的熟人便湊了上去:“二寶、福哥、金標,你們聊啥呢?” “聊你們生產隊給社員發糯米發粽葉的事,你們生產隊現在真好,有錢了,給社員發糧食呢。”二寶說。 王東陽哂笑:“不光發糧食還發了分紅,壯勞力12個工分給20塊錢。” 福哥說:“知道,不對,你們不是壯勞力給10塊錢嗎?” 王東陽揮揮手:“那都是哪門子的事了?這是今天剛發的分紅,我家發了六十來塊錢,嘿嘿。” 眾人頓時吃驚的眨巴眼。 二寶下意識的問:“又、你們又發錢啊?分紅的錢?這怎么天天分紅?” 金標反應了過來:“還是賣平安結的錢?這也不對呀,我天天去縣里碼頭送漁獲,沒見著你們賣平安結——哦,上個禮拜天碰見來?但你們當時沒賣多少呀,怎么能分紅這么些錢?” “是不是你們搶銀行了?”二寶抽著煙開起玩笑。 王東陽美滋滋的說道:“去市里賣了,縣里頭現在賣不動平安結了。” “確實賣不動。”王墨斗坐過來說話,“我聽文書說現在縣里頭也有人自己編平安結賣了,比咱賣的賤,一個才要三塊五塊,可是也沒多少人買。” “頭茬湯讓你們生產隊給喝上了。”有人酸溜溜的說。 二寶說:“啥叫喝湯?他們生產隊是吃肉,后面的才是喝湯,不過現在湯也喝不上。” “別瞎咧咧了,說些有的沒的,大陽你們這又是分錢又是分粽子的,你不得表示表示?煙卷呢?”金標磕了磕煙斗問道。 王東陽拿出煙袋說:“抽什么煙卷?嘗嘗我們這個煙絲,你們試試味道,東北的烤煙,以前是給皇帝老子吃的煙,進京的貢品,嘗嘗!” “越有錢越摳,”二寶不屑的說,“什么進京的貢品,它不還是旱煙嗎?” 王墨斗也掏出自己的煙袋:“你嘗嘗、嘗嘗,味道真的香,現在我們隊里老少爺們都抽這個煙了。” 幾人分了煙絲抽起來,然后紛紛點頭。 這烤煙確實挺好。 王墨斗說道:“一斤兩塊錢,能抽好些日子呢,你們要抽去門市部買,不過外隊的買未必還是這個價,好像王老師要賣一斤四塊。” 二寶是老煙槍,趁著電影還沒開始起身去往山頂的門市部。 不多會他跑回來了,悻悻地說:“真是四塊,說是賣給你們隊里是因為隊集體有補貼。兩塊還行,四塊太貴了,一斤豬肉才多少錢?” “你這話說的,一斤豬肉是一塊多錢,可一斤豬肉你一頓飯就造了,這煙葉子呢?一斤夠你抽多些日子呢。”王東陽反唇相譏。 金標給他使了個眼色:“別說有的沒的,大陽你去給我們買兩斤,我們分一分。” “就是。”二寶跟著點頭,他回來的路上就琢磨這個事了。 王東陽頓時拒絕。 二寶拉著他說:“咱都是一個民兵大隊的,你說你,你這是不講戰友情!” 王東陽嘀咕道:“我咋不講了?這事鬧出來的話,讓支書知道了,肯定要批評我。” 金標低聲說:“怎么鬧出來呢?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 福哥笑道:“大陽我跟你說,你去跟你們王老師說說,你們王老師那人我知道,心善、心軟,加上你的面子,他會便宜賣給你的。” “四塊真太貴了,經濟才多少錢?那還是卷煙。” 王東陽無奈的說:“那我去問問王老師。” 王墨斗說:“你跟王老師說,你是給民兵大隊的戰友買的,民兵大隊的同志雖然沒有衛國但也擔負著保家的責任,王老師一定理解。” “行,你跟我一起去問問。”王東陽拉著他的衣領往前走。 王墨斗:“草!” 王憶確實愿意通過社員們的手把煙葉賣出去。 不圖別的。 就圖給社員們刷一下存在感。 這是被人需求。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中,尊重和自我實現可是在最高層級上的。 歡騰一晚上。 6月25號,五月初五,端午節。 這可能是天涯島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個端午節。 其實對于漁家人來說,端午節不是什么大節日,多數人家不過這個節,少數條件好的會買幾個粽子給家里孩子解解饞。 至于賽龍舟? 這在外島是沒有的習俗,總不能在海里賽龍舟吧?就海浪那個勁頭,龍舟不夠看,下水就得翻! 不過翁洲的城里是有賽龍舟風俗的——王憶早上看到王向紅、祝真學他們幾個老人在聊天湊過去聽了聽,原來他們在聊端午節的風俗。 他過去的時候祝真學就在聊賽龍舟,然后王向紅說:“6、68年還是69年?我們公社參加過城里辦的賽龍舟,當時地委要搞百龍大賽,每個公社都要出一條龍舟,然后賽龍王。” “這事我記得,”祝真學倚在樹干上笑了起來,“當時我還在大學里頭教書,學校也組織了一支隊伍,不過鬧了個倒數第八還是第幾,反正最后頭那幾個。” “那你們一定翻船來著。”老人王真良說道,“當時公社讓我們生產隊組織著去加油,那是我頭一回去市里,所以記得很清楚。” “一共一百來艘船,規模宏大,連省里干部都來了,當時最后頭的十來支隊伍都是翻船導致的,我們長龍公社跑了個第二,拿了個獎狀回來。” 王向紅笑道:“就是第二,亞軍嘛,當時省里領導表揚我們了,說咱們公社不愧是一條長龍,然后一人給獎了一件背心、一個暖壺和一掛的粽子。” “咱外島不賽龍舟那有什么風俗活動?”王憶好奇的問。 王向紅說:“吃、吃十二紅?這是咱的風俗吧?好些年不正經過端午節了,我都忘記風俗了。” 王真良說:“對,吃十二紅。” “什么是十二紅?”王憶問道。 “十二道紅顏色的菜嘛。”王向紅說道,“有炒紅莧菜、油爆大蝦、加吉魚、紅海葵、炒干辣椒、西紅柿湯……哎呀,就記得這些了,數不出來。” 祝真學搖搖頭道:“不用數,湊十二道紅顏色的菜就行了。” 他問王憶:“王老師,我看大灶里頭好像有不少咸鴨蛋?你從哪里買來的?現在縣里頭咸鴨蛋不好買,限量。” 王憶笑道:“買什么買?都是我自己腌制的,我那個門市部現在是雞屁股銀行也是鴨屁股銀行,咱隊里家家戶戶都養兩三只鴨子,下的蛋全給我送過去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