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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劍術通玄 天山傳俠客-《白發魔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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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鳴珂跑過兩條長街,鐵珊瑚忽然在角落里鉆出,笑道:“怎么你鬧事了?”岳鳴珂笑道:“你倒精靈,先到這里等我。”鐵珊瑚道:“我知道你打不過他們嘛,我當然嚇得先跑了。”岳鳴珂道:“不是打不過……”鐵珊瑚笑道:“我和你說笑呢,你著急什么。我知道你不是打不過,是怕那些侍衛來了。你可知道宮車中坐的是誰?”岳鳴珂道:“是誰?”鐵珊瑚道:“是個大丫頭。”岳鳴珂道:“胡說。”鐵珊瑚道:“誰個騙你。宮車中坐的是皇太孫乳母的女兒,我剛剛打聽來的。皇太孫的乳母叫客氏夫人,非常得新主愛寵,所以登位之后,特別派人到她的鄉下接她的女兒來呢。”岳鳴珂說道:“什么,你說什么新主?”鐵珊瑚道:“老皇帝已死啦,現在太子已登了位。”岳鳴珂出京時老皇帝已經病重,但想不到這樣快便死。岳鳴珂嘆了口氣,鐵珊瑚道:“怎么,老皇帝對你有什么好處,你為他傷心起來了?”岳鳴珂道:“不是為老皇帝傷心,哎,國家大事不說也罷。”鐵珊瑚“哼”了一聲道:“哦,你當我是小孩子,說我不配聽國家大事是不是?”岳鳴珂道:“不是這樣。”正想說時,忽見一隊官兵在橫街走出。岳鳴珂急忙拉了鐵珊瑚便跑。

    兩人直跑到郊外才止。岳鳴珂道:“咱們鬧了這一趟事,可得躲著點。”接著說道:“我本以為太子賢明,他登位后會加以振作。誰知他卻如此行事,寵信乳母一至如斯!亂了祖宗法制也還罷了,連那些奸人也給混到宮中了。可惜熊經略和卓兄的一片苦心。”原來卓一航在發現宮中侍衛有內奸之后,曾托岳鳴珂轉告熊廷弼稟告皇上,云燕平和金千巖就是懼怕東窗罪發逃出來的。應修陽雖不是宮中衛士,但名字也曾上達天聽。想不到老皇帝死后,連應修陽也敢公然出現,而且與宮中侍衛有勾結了。

    兩人經了這次事后,一路謹慎,繞過石家莊、保定等大城,悄悄進入北京。岳鳴珂帶了鐵珊瑚到熊廷弼好友兵科給事中(官名)楊漣家里去住。打聽之下,才知神宗皇帝死了已一個多月,太子常洛即位,號為光宗。楊漣道:“近來京中有兩個大新聞,一個是太子即位之后,就得了怪病,太醫診斷說是痢疾,可是按痢疾開方,卻不見效。現在一個多月了,皇帝還不能坐朝。”岳鳴珂道:“太子本曾習武,身體素健,怎么得此怪病。第二件呢?”楊漣道:“近來京城常報少年失蹤,其中還有富家子弟。九門提督下旨嚴查,也無結果。你說怪也不怪。”岳鳴珂奇道:“若是少年女子失蹤,還可說是采花大盜所為,男子失蹤,這可真是怪了。”

    談了一陣,岳鳴珂問道:“熊經略的案子呢?”楊漣道:“你上次離京之后,便有幾個御史上本章彈他。主其事的是兵部主事劉國縉和御史姚宗文。寫奏折的是御史馮三元。”岳鳴珂冷笑道:“那劉國縉是因為昔年在遼東參贊軍務,貪污舞弊,給熊經略奏明皇上,將他撤回,以此懷恨在心。那姚宗文更為卑鄙,他向我們經略大人敲詐,要三件最好的紫貂,你知道熊經略官清如水,哪買得起上好紫貂,只得把別人送來還未穿過的一件紫貂轉送給他。那姚宗文暗地里說我們大人看不起他。那馮三元的底細我卻不知,但聽說他專與正派的東林黨作對,想來也不是好人。”楊漣道:“這人的筆倒真厲害,他的奏本竟然列舉了熊廷弼十一條罪狀,八條是說熊經略無謀誤國,三條說他欺君罔上。”岳鳴珂大笑道:“這真奇了。居然說熊經略無謀誤國,那么滿洲兵被拒在興京外,這是誰的功勞。熊經略每有興革大事,都有奏折到京。他手握兵符,掌有尚方寶劍,都不敢自尊,這又怎能說是欺君罔上?”楊漣道:“所以說那馮御史的筆厲害,顛倒是非,混淆黑白,這樣的文章叫我們寫絕對寫不出來。”停了一停,又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皇上病了一個多月,那奏章也擱在那兒。再說朝中邪派雖多,正人君子也還不少。”

    這晚岳鳴珂滿懷憤怒,不覺借酒澆愁,飲得酩酊大醉。到天亮時忽覺有人躺在身側,向自己的頸上直吹冷風。

    岳鳴珂翻身一看,原來卻是鐵珊瑚。岳鳴珂笑道:“不要頑皮。”鐵珊瑚道:“習武的人喝得如此大醉,熟睡如泥,給人行到身邊也不知道,你羞也不羞?好在是我,若然是給什么女采花賊把你綁去,那才糟呢!”岳鳴珂道:“胡說!”鐵珊瑚道:“什么胡說?你不聽楊大人說京城近日常有少年失蹤嗎?”岳鳴珂道:“女孩兒家口沒遮攔,你再亂說,我可要打你了。”鐵珊瑚伸伸舌頭道:“好啦,就是沒有女采花賊你也該起來啦。”岳鳴珂一笑起床,道:“我今日去訪卓兄,我看他也應該到京了,你留在屋里吧。白石道人對你們父女可能懷有成見。”鐵珊瑚道:“你叫我去我也不去,我看呀,那卓一航也不夠朋友。”岳鳴珂拉長了面,道:“怎么?”鐵珊瑚笑道:“我說了你的好朋友你生氣了?我問你,他若夠朋友的話,那晚在少林寺為什么不來幫手。”岳鳴珂道:“他追下來啦,沒有追著。”鐵珊瑚道:“就算沒有追著,也該繼續追下來呢。我看他對你并不關心。”岳鳴珂惱道:“我不準你這樣亂說閑話。”鐵珊瑚見他真個惱了,扁著嘴道:“好,我不說便是。”

    岳鳴珂吃了早點,獨自到大方家胡同陜西會館去探望卓一航的消息。走到東長安街時,忽有一輛馬車迎面馳來,馬車周圍飾有錦繡,十分華麗。車上坐有兩個穿黃衣服的人。馬車挨身而過,岳鳴珂依稀似聽得車上的人說道:“好個俊美少年。”岳鳴珂也不在意,走到陜西會館一問,卓一航果然前兩天就到了京城,住在他父執吏部尚書楊焜家里。岳鳴珂問了楊焜的地址,再跑去問,楊焜的管家回道:“卓少爺這兩天很忙,昨天進宮朝見,沒有見著皇上。今天又出去啦。”岳鳴珂問道:“什么時候回來?”管家道:“那可不知道啦!你晚上再來看看吧。”

    岳鳴珂心頭煩悶,辭了出來。楊焜府第就在琉璃廠側,這琉璃廠(地名)乃北京著名的字畫市場,雅士文人以及那各方趕考的士子和京中官家子弟都喜到那里溜達。岳鳴珂信步走去,忽見剛才所碰到的那輛華麗馬車也停在市場之外。這日天色甚好,但來逛的人卻并不多。岳鳴珂走進漱石齋瀏覽書畫,巡視一遍,見珍品也并不多,隨手拿起一幅文征明的花鳥來看,旁邊忽有人說道:“這幅畫有什么看頭?”岳鳴珂一看,原來就是馬車上那兩個黃衣漢子,因道:“文征明的畫也不錯了。”一個黃衣漢子道:“文征明是國初四才子之一,他的畫當然不能算壞。不過這一幅畫卻絕不是他的精品。兄臺若喜好他的畫,小弟藏有他和謝時臣合作的《赤壁勝游卷》,愿給兄臺鑒賞。”這幅畫乃文征明晚年得意之作,乃是畫中瑰寶。岳鳴珂聽了一怔,心想怎么他肯邀一個陌生人到家中鑒賞名畫。

    那個黃衣漢子又道:“有些人家中藏有名貴字畫,便視同拱璧,不肯示人。小弟卻不是這樣。骨董名畫若無同好共賞,那又有什么意思?”岳鳴珂心想這人倒雅得可愛,又想:自己一身武功,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懼怕。不妨偷半日閑到他家里看看,因道:“承兄臺寵招,小弟也就不客氣了。”互相通名,那兩個漢子一個姓王一個姓林,上了馬車,姓林的取出一個翡翠鼻煙壺,遞給岳鳴珂道:“這鼻煙壺來自西洋,味道不錯。”岳鳴珂謝道:“小弟俗人無此嗜好。”那姓王的卻取出一桿早煙袋來,岳鳴珂道:“小弟與煙酒無緣。”其實酒他是喝的,不過他在陌生人前,小心謹慎,所以如此說法。姓王的漢子大口大口地吸起煙來。岳鳴珂覺煙味難聞,甚是討厭。那姓王的忽然迎面一口煙噴來,岳鳴珂頓覺腦脹頭昏,喝道:“干么!”姓王的又是一口濃煙劈面噴來,岳鳴珂頓覺天旋地轉,一掌劈出,怒道:“鼠輩敢施暗算。”那兩個漢子早已跳下馬車,岳鳴珂一掌打出,人也暈倒車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岳鳴珂悠悠醒轉,只覺暗香縷縷,醉魂酥骨,張眼一看,自己竟然是躺在錦褥之上,茶幾上爐香裊裊,這房間布置得華麗無倫,掛的是猩猩氈簾,懸的是建昌寶鏡。壁上釘有一幅畫卷,山水人物,躍然浮動,岳鳴珂眼利,細看題簽,竟然真的是文征明和謝時臣合作的《赤壁勝游》。岳鳴珂疑幻疑夢,心念一動,忽然想起鐵珊瑚所說的“女采花賊”。心想:難道真的應了她的話了?一想之后,又暗笑自己荒唐:“采花女賊”哪會有這樣華麗無倫的房間。岳鳴珂試一轉身,但覺四肢酸軟無力,心想:怎么那幾口煙這樣厲害,以自己的功夫,居然禁受不住?掙扎坐起,盤膝用功,過了一陣,漸漸血脈流通,百骸舒暢。

    再說卓一航和白石道人父女到了京師之后,卓一航為了朝見方便,住到兵部尚書楊焜家里。白石道人父女則住在武師柳西銘家中。白石道人殷殷囑咐道:“你大事辦了,就趕快回山,可不要做什么撈什子官。”卓一航道:“這個自然。”

    不料光宗病在深宮,卓一航第二日一早和楊焜到太和門外,恭問圣安,投名聽召,等了半天,只見來問候的百官,排滿太和殿外,皇帝只召見了一個鴻臚寺丞(官名)李可灼。百官無不駭異。鴻臚寺丞不過二品,不知何故“圣眷”如此之隆。卓一航回到楊家悶悶不樂。心想:皇帝這樣難見,看來會虛此一行。不料到了傍晚時分,宮中忽然派來一名內監,到楊焜家中說道:“圣上龍體今日大有起色,聞說卓總督的孫兒進京,吩咐他明日到養心殿朝見。”卓一航大喜。楊焜問道:“是哪位太醫的靈藥?”內監道:“你再也猜想不到,這病不是醫生醫的。”楊焜大為奇怪。

    皇帝有病,慣例必是太醫會診,醫不好時再宣召各地名醫。光宗病了月余,太醫束手無策,各地名醫陸續到來,藥石紛投,亦無起色。如今內監說不是醫生下藥,楊焜自然奇怪。內監續道:“李可灼不知交了什么好運,居然立了大功。”楊焜道:“怎么?他立了什么功了?”內監道:“圣上的病就是他醫的。”楊焜奇道:“李可灼懂得醫道?皇帝敢吃他的藥?”內監道:“那李可灼是宰相方從哲所竭力保薦的,說他有能治百病的紅丸,李選侍也勸圣上試服。”李選侍乃是皇帝的寵妃。楊焜眉頭一皴,道:“皇帝怎么聽信婦人之言,以萬金之體去試什么紅丸。”內監笑道:“倒真虧李可灼那粒紅丸呢,萬歲爺服后,過了一個時辰,居然舒服許多,胃口也開了。萬歲爺連連稱贊,叫他做忠臣。”楊焜見內監如此說法,也便不再言語。

    第二日一早,卓一航和楊焜又到太和殿外聽宣,在午門外碰見李可灼洋洋得意而來,兩個侍從便在午門等候。卓一航一見,不覺愕然。你道這兩個侍從是誰?原來正是在少林寺山門罵戰的那兩個老家伙——胡邁和孟飛。胡邁垂手說道:“大人這次醫好圣上,升官那是指日可待。”李可灼道:“我有好處,也就有你兩人的份。”孟飛道:“謝大人栽培。”李可灼低聲說道:“你們可不要走開。圣上服藥之后,若有什么變化,我會叫內監出來請問你們。”孟飛道:“小還丹藥到病除,大人不必擔心。”李可灼直進午門,卓一航跟著進去,胡邁、孟飛一見,面紅過耳,急急把頭扭過一邊,佯作看不見他。

    這次在太和門外問圣安的官兒更多,過了一陣,內廷傳令出來,叫鴻臚寺丞李可灼,兵部尚書楊焜,禮部尚書孫慎行,御史王安舜等十多個官兒到體仁閣候宣,最后叫到卓一航,百官見卓一航并無功名竟得宣召,十分羨慕。有人知道他是前云貴總督卓仲廉的孫兒,紛紛議論,說這真是難得的殊恩。

    光宗皇帝在養心殿養病,體仁閣就在側邊。卓一航隨眾官之后,在末座坐下。候宣眾官紛紛向李可灼道賀。李可灼喜洋洋地道:“這可真是圣上的鴻福齊天。我的紅丸恰恰在上月配成。”禮部尚書孫慎行道:“你的紅丸真是仙丹妙藥,不知如何配法,若肯公諸天下,那真是造福無量。”李可灼冷笑道:“你當是容易配的嗎?那要千年的何首烏,天山的雪蓮,長白山上好的人參,還要端午日午時正在交配的一對蟋蟀作為藥引,我花了幾十年功夫才僥幸把各物配齊。”眾官聽了,個個咋舌。卓一航聽他胡吹,暗暗好笑。心知這紅丸一定是少林寺的小還丹。過了一會,內監出來宣召李可灼進去。卓一航忽然想起,胡邁和孟飛騙到的小還丹雖有兩粒,但一粒已當場咽下,只剩下一粒。就算皇帝昨日所服那粒是真,今日所進的紅丸定是假了,拿皇帝性命當作兒戲,真真豈有此理。

    楊焜見卓一航焦急之情現于顏色,問道:“怎么?”卓一航道:“我怕這李可灼亂進假藥。”旁邊的官兒橫了卓一航一眼,楊焜認得是這宰相方從哲的親信,急道:“方大人保薦的定不會錯。”

    過了一陣,李可灼春風滿面回來。眾官紛紛問訊,李可灼道:“我這紅丸非同小可,本來一粒便夠,何況連服兩粒。圣上服下之后,精神大佳,明天便可上朝與諸君相見了。”眾官又是紛紛道賀。

    卓一航將信將疑,心想就是真的小還丹也不會好得這么快。內監又出來叫道:“圣上叫卓一航進謁。”正是:

    江湖術士,故弄玄虛,萬乘之尊,性命兒戲。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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