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4-《糖漬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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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正文內(nèi)容已出走,如需找回,請在晉江文學(xué)城訂閱本文更多章節(jié) 黎簌在外面整整折騰了一天,下午趙興旺和人打籃球去了,只剩下楚一涵和她一起,兩個姑娘蹲在地上,扯著條幅,在冷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
后來黎簌說,算了,反正他就住隔壁,真要是回來了,我去他家里歡迎吧。
到底是9月底,天色暗得也早。
回家時,太陽已經(jīng)落到機械廠家屬樓后面去了,余暉把老舊的樓體映成城市剪影。幾只狗正在樓下吠叫著互相追趕,樓里傳來洗菜準(zhǔn)備晚飯的聲音。
黎簌一口氣跑上6樓,輕喘著打開家門時,姥爺黎建國正站在電視機前,和電視里的主持人同步扭腰,做著“中老年健身操”。
黎簌是和姥爺一起生活的。
她沒有爸爸,上小學(xué)時媽媽去帝都工作了,家里只剩下他們祖孫兩人。
這么多年,黎簌和媽媽都是聚少離多,每次媽媽回來也只是匆匆一面。
姥爺說大城市生活壓力大,媽媽又是自己一個人,忙一些也是沒有辦法的,黎簌也就不鬧,只等著媽媽一星期打來一次電話。
“回來啦?”姥爺敲著胳膊問。
屋子里暖和,黎簌進門把鞋蹬掉,拖鞋都沒穿,跑到黎建國身后,往沙發(fā)上一癱:“姥爺,外面可冷了,凍死我啦!”
“靳家小子接到?jīng)]?”
“別提了,我們在小廣場門口守了一天,也沒見到靳睿的影子。連中午飯都沒吃,一人一杯熱奶茶對付的。”
黎簌皺了皺鼻子,滿眼愁,“姥爺,您說靳睿該不會是反悔了,又不回來了吧?”
“可能是時間沒對上,隔壁空調(diào)和寬帶都裝好了,那可是不少錢呢,應(yīng)該會回來的。”
黎建國說著,扭頭看了眼黎簌,頓時有些無奈。
黎簌長得隨媽媽,皮膚又白又細膩,五官也精致。
在外面被冷風(fēng)吹上半天,眼瞼和鼻尖都紅紅的,看著像個小兔子精,可愛又乖巧......
但這只是表象,性子一顯露就不行了。
就她現(xiàn)在的德行,像個被人打殘了的老頭,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fā)上。
拎回來的黑色塑料袋被她壓住半邊,袋口沒系緊,紅布從里面流露出來,被她壓吐了似的。
樓下癱瘓了5年的老趙頭都沒她形象糟糕。
小姑娘沒察覺老人的嫌棄,晃動著腳丫,襪子是和楚一涵趙興旺同款的五指襪——
五個腳指頭上分別印著五個卡通人物,呲牙咧嘴地笑。
黎建國:“......去把拖鞋穿上,你看你像什么樣子!回頭人家靳睿回來,看你這樣也不和你玩。”
“他敢!他忘了小時候的情誼了?我還借給他......”
半張床睡。
正是對異性敏感的年紀(jì),說起這事兒黎簌有點不好意思,話到嘴邊,繞了個彎:“我借、不對,我送他的,送過他半塊橡皮泥呢!”
黎建國一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嫌棄到擠出雙下巴:“你也好意思說,一整塊都不舍得給人家,就摳門兮兮給了半塊,記十年?”
老人家對黎簌的疼愛和寵溺都在骨子里,嘴上嫌棄,還是怕她餓著,把電視遙控器丟給黎簌,自己去廚房給她煮面去了。
黎簌關(guān)掉電視,去洗了個熱水澡。
熱氣蒸騰,鏡子上一片模糊,小姑娘站在鏡子前抹掉水汽,有點發(fā)愁。
安裝空調(diào)的師傅明明說靳睿今天肯定回來的啊,怎么連點動靜都沒有?
洗過澡,黎姥爺?shù)拿嬉渤鲥伭恕?
黎簌頭發(fā)吹到半干,坐在茶幾邊捧著大碗吃面。
呼嚕呼嚕吃下去幾口,小姑娘眼睛彎彎地豎起大拇指,嘴甜道:“我姥爺手藝真棒,不去聚寶居當(dāng)廚子,可真是聚寶居的一大損失!”
聚寶居是泠城市中心最大的一家飯店,老店了,很有名。
住城東這邊的人,很少有人去吃過。但樓下打牌的女人們、小廣場下棋的老爺子們,逗貧總要說上一句,“今兒我可贏了,回頭聚寶居吃去”。
連表示抱歉都要說,“要么,聚寶居請您搓一頓?”
那店死貴,都只是說說而已。
聽得久了,黎簌也就跟著學(xué)會了吹牛。
不過黎建國煮面,確實是下了心思的。
泠城的學(xué)生們迷戀麻辣燙、米線和關(guān)東煮,黎建國學(xué)著往湯面里放一些各樣的丸子和青菜,煮好還要滴兩滴麻油,確實香。
黎簌吃得正歡,黎建國重新打開電視,跟著養(yǎng)生節(jié)目做起“中老年人健身操”。
他前后扭著胯和黎簌說:“靳家小子要是回來,姥爺也做給他吃,小時候他就愛吃我做飯。到時候姥爺給你們炒孜然肉片。”
面碗蒸汽氤氳,黎簌撩開披散著頭發(fā),吃著面,唇紅齒白卻嘆了一聲:“還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呢!”
“你這個袋子里裝的什么?”
“給靳睿買的棒棒糖,您別吃啊,這可是歡迎的棒棒糖。”
黎建國拎著粉色的小兜子,樂了:“人靳睿是男生,能樂意吃這玩意兒么?”
“你不懂,這是我倆小時候的暗號,他那時候就總......”
話沒說完,隔壁忽然傳來“嘭”的一聲。
像是有人用力把門踢開,然后是門板摔在墻上的巨響。
這小破樓不隔音,聲音清清楚楚傳過來,黎簌先是一愣,不足一秒的功夫,馬上扔了筷子跳起來。
她嘴里的面都沒咽下去,急著含糊:“隔壁有人!是不是靳睿回來了。”
黎建國對于靳睿回來這件事,一直沒發(fā)表什么意見。
黎簌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靳睿一家搬走時,丑事鬧得挺大,肯回來也許也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選擇回泠城。
老人家欲言又止,想提醒些什么,但黎簌早已經(jīng)跑出去。
樓房格局老舊,家家都沒有陽臺,一層住8戶,過廊是通著的,各家的花盆、不用的桌椅、囤積的白菜,都堆在過廊里。
只有靳睿家,因為常年沒人住,門前空曠。
靳睿家的門沒換,以前這扇門上,常年都會貼著靳睿媽媽手寫的對聯(lián)。
現(xiàn)在,漆體斑駁的舊門敞著一道縫隙,沒關(guān)。
太多年沒見過,激動之余,黎簌也有那么一點不好意思。
她手里抓著的歡迎條幅沒亮出來,攥著背在身后,打算先看看情況再說。
黎簌走到窗邊,手遮在眉骨處,往里看。
這些年樓里很多家都換了雙層玻璃窗,隔音保暖,靳睿家還是以前那種單層的薄玻璃,常年遮著的窗簾不知道被誰拉開,里面陳設(shè)一覽無余。
也包括,站在客廳中央,以拳掩在唇前,輕輕咳嗽著的靳睿。
老房子天花板矮,室內(nèi)格局本來就顯小,寬肩長腿的靳睿站在里面,客廳看上去更加擁擠似的。
他身后的洗手間燈亮著,光線下隱約有水汽散開來。
黎簌沒能在第一時間打招呼。
因為眼前的靳睿,大概是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穿戴得并不是那么整齊。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紅色緞面飛行員夾克款的外套,敞著懷,衣服都堆在手肘處,要脫不脫的樣子。
紅色面料在一眾暗色陳設(shè)中,格外搶眼,也顯得他膚色更白。
黎簌不好往人家胸膛上看,目光只好下移——
但靳睿的牛仔褲,也只拉了拉鏈。
方形金屬紐扣的重量墜著牛仔料子垂下去,露出一截窄腰和緊致肌肉的淡廓。
正午的陽光從窗口散落在老舊的實木地板上,他止步于陽光前,整個人籠在室內(nèi)陰影里。
可能是太久不回來,不適應(yīng)泠城市的低氣溫,靳睿以拳掩唇,咳了幾聲,喉結(jié)微動。
小時候靳睿脖頸處有一顆棕色的痣,現(xiàn)在落在少年輪廓明顯的喉結(jié)左側(cè)。
靳睿皺著眉,仰頭揪了兩下喉結(jié)處的皮膚,那顆痣便隱在一片泛紅的肌膚里。
他的眉眼里沒有一絲一毫小時候熟悉的乖,看上去有那么些戾氣和不耐煩。
但他這個動作,黎簌是熟悉的。
小時候她咳嗽,姥爺也是教她揪脖頸上的皮膚,說揪紅了就好了。
大概因為這個動作的熟稔,黎簌總算抬起手,打算敲一敲窗戶,和靳睿打招呼。
在她動作的同時,靳睿也動了。
他垂了眼瞼,把牛仔褲的邊緣向下拉。
黎簌這才看見,他腰側(cè)用醫(yī)用膠布貼著一塊紗布,紗布里隱約間露出一些暗紅。不知道是血跡還是藥水的顏色,滲透出來。
黎簌準(zhǔn)備敲窗子的手猛然停下來,懸在空氣里。
她投在靳睿家客廳地板上的影子晃動,靳睿慢悠悠抬眼,看過來,隔著玻璃窗,和黎簌對視。
怎么形容他那一眼?
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也沒有對她身份的探究好奇,什么情緒都沒有。
黎簌有些尷尬,走到門邊,探頭進去,小幅度對著靳睿揮了揮手。
她把歡迎的條幅背在身后,干巴巴開口:“那個......嗨,靳睿?”
靳睿依然沒什么情緒,只盯著她,扯著耳機線,把左側(cè)耳機拽下來。
他不說話,黎簌也有點不知道說什么,還是勉強開口:“我住你隔壁,是你小時候的鄰居,還記得我么?小時候咱們總在一起玩,你還送過我一支特別漂亮的公主棒棒糖,你...記得么?”
靳睿又咳了兩聲,開口時有那么一點啞:“不記得。”
黎簌平時就是個歡快的話癆,特外向,她本來肚子里一堆話等著說——
你回來適不適應(yīng),怎么老咳嗽呢?
你回來念哪所中學(xué),我在泠城三中,你來么?
我們等了你一上午,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
那么多話,都在靳睿一句“不記得”里,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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