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心相惜終定情-《疏影江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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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丹砂在門前已落盡的杏花樹上綁了一根紅絲帶。這是安慶王交與她的聯(lián)絡(luò)信號。如果她有什么緊急的事需要聯(lián)絡(luò),就在門前扎根紅絲帶,自會有人找她。但又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
眼下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
沒想到緋兒瞧見了,居然來質(zhì)問她:“你在外頭綁紅絲帶做什么?”緋兒心中本就有氣,簡丹砂又一味慣著她的無禮,她也就越發(fā)膽大妄為,不知主仆了。她仗著陸子修溫厚謙和也不怕他生氣,,大不了一通打罵讓她滾回陸府,她還巴不得早一點離開這個女人,眼不見為凈。
“祈福。”簡丹砂淡淡應(yīng)著。
緋兒臉色更壞,扭頭跑了出去,簡丹砂瞧著不對,往窗外一看,緋兒正在動手解絲帶。簡丹砂一急,立刻呵斥了一句,沒想到緋兒根本不聽。饒是簡丹砂也惱怒起來,走出屋子將緋兒扯了回來。
“我容著你慣著你是因為我為人大度,也憐你們這些做丫頭的不容易,想著自己也是際遇坎坷,不愿與你多計較,沒想到你不知天高地厚,這樣膽大妄為,根本視我這個主子如無物!你想讓你們公子把你逐出去么?”
“好啊,你去找三公子啊,總之,你今天就是不能系這絲帶。”說著,還把扯下來的紅絲帶攥得緊緊的。
“一根絲帶你有什么可上火的,你難道以為是求和陸公子姻緣的么?我告訴你,完全沒關(guān)系。何況這姻緣是靠門前一根絲帶就求得來的么?”
“總之,你不能系。你大可把公子找來,看他幫不幫你!”
簡丹砂愈發(fā)奇怪緋兒的底氣:“明明是你無理取鬧,你家少爺怎會是非不分?還是你明明知道你家公子出去了,才有恃無恐?”
緋兒恨恨道:“今日是我家小姐忌日,你卻系根紅絲帶算什么意思?你明明瞧見我房里的紙錢,根本是存心不懷好意。”
簡丹砂一怔,不妨讓緋兒脫了身,難怪緋兒眼眶有些泛紅,難怪說今日不飲酒。她知簡丹砂是假死,全然沒把這個日子放在心上,可是于別人而言就大大不同了。
原來已經(jīng)整整一年了。
簡丹砂見緋兒氣苦,被勾起了心事隱有悲慟之色,心中不忍,想要說些安慰的話,緋兒卻戒慎地退了一步,瞪了她一眼,扭頭跑了。
簡丹砂揉揉額角,心中滋味很不好受。想到出府去的陸子修,說他需要四五日才回,是因為去祭掃她的墳?zāi)姑矗窟@么想著雖然心中更痛,可是要聯(lián)絡(luò)安慶王的心意更決。
她房中本還有紅色絲帶,眼下也只有作罷。
第二天,簡丹砂才又把紅絲帶系了上去。果然當日她最愛的紅豆糕里就多了一張紙條,說是有什么事寫下來交給紅袖書齋的伙計,他自會傳達給安慶王。
簡丹砂鋪紙磨墨,寫的內(nèi)容大意是陸子修心性殘暴扭曲,表里不一,對她暗暗施暴,都是在瞧不見的地方,大抵是因為發(fā)現(xiàn)她不是真的簡丹砂。還故意派了個丫環(huán),表面上是服侍她,暗里卻受陸子修指使來折磨她,又無處得訴。她已經(jīng)忍受不了,必須離開。再下面就該寫望安慶王予以幫助。
簡丹砂掙扎了許久,還是決定必須離開陸子修,于陸子修好,她自己也可以免受折磨。所以她胡亂編派了這些,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來。陸子修來探她常連下人一并遣走,閨房之事外人也難得知。她身邊也確實多了個緋兒,處處針對她也不假。她將信寫得字字血淚、情真意切,越看越發(fā)有幾分可信。到時候若是有人來驗看,她再狠心弄幾道傷痕便是。
正這么思量著,緋兒走了進來。簡丹砂皺了皺眉,暫時停筆。沒想到緋兒見她神色有異,借著擦拭花瓶之際,撲到案邊把信瞧了去,看個開頭她便臉色大變,伸手就要奪簡丹砂的信。
兩人糾纏中,緋兒大聲斥責:“你這個壞女人,胡亂寫些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簡丹砂知事情不妙,將緋兒推倒在地,嚷嚷著叫人過來,見緋兒還不罷休,發(fā)狠踢了她一腳。
“這個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還整天胡言亂語。”她伸出被緋兒不慎抓傷的手,“把她關(guān)進拆房里,罰她今天不準吃飯,什么時候認錯了,什么時候再放出來。”
緋兒聽后更加憤怒,掙扎著大聲吵嚷,在被人綁出去之前狠狠地剜了一眼簡丹砂。簡丹砂心中雖大為不忍,可是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緋兒破壞,也方便她出門行事。何況緋兒如此沖動放肆,也是該吃點苦頭。簡丹砂寫好信后,便迫不及待到了紅袖書齋,假借著要買些詩書,將信交了出去。
簡丹砂足足關(guān)了緋兒三天,中間間或允她一些吃食。被放出來后的緋兒身形憔悴,倒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簡丹砂知她更加忌恨,索性也惡人做到底,又撂了些狠話,見她得了教訓(xùn),到底有些怕了,縮在床角上連連點頭。
經(jīng)過這件事,下人們看簡丹砂的神色也不一樣了,暗里的閑言碎語也多了。簡丹砂這才意識到這也是個辦法,如果安慶王不允她離開,興許她可以把惡人扮到底,在別莊里作威作福,再裝恃寵生嬌,說些侮辱那個已逝的簡丹砂的惡話,不知是不是可以觸怒陸子修,讓陸子修把她趕出去。
簡丹砂這么想著,也就這么做了,擺出未來女主人的架勢對下人們頤指氣使,與之前的拘謹謙和判若兩人,甚至還抓住下人出錯的機會打罵了一通,但也不至于做得太過分。這些事總要循序漸進才好,太急躁,若是落入安慶王人的眼中,只怕適得其反。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簡丹砂才褪下戲妝,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人生在世,何時不是在演戲?戲的好壞,不過在于是否能演得符合人們的期待罷了。戲臺之下,又有多少人會在乎你去脂褪粉下的本來面目呢?”
這是當初梁劭威逼利誘她假扮江疏影說過的話。如今看來,倒是一點也不錯。想到在永嘉王府的那段日子,一切歷歷在目,又已經(jīng)很遙遠,那些痛苦的、隱忍的、心悸的,如同她人生中的第二個簡家,不禁嘆了口氣。
好在她已經(jīng)逃脫出來,但愿她今生今世都要不要再見到梁劭。
在遙遠的開封永嘉王府,梁劭正坐在翩來軒內(nèi),認真看著官文牒。于墨揮站在燈下適時為梁劭潤筆磨墨。
梁劭試了試墨色:“誰人都不及你磨得好。濃墨適中,勻稠滑順。”
“是因為新?lián)Q了太子送上的潘古墨,聽說這墨太子收藏已久,這潘古制墨之名果然名非虛傳,并非是墨揮的手藝好。”
梁劭淡淡道:“他最近倒是拉攏得勤快,想必是安慶王動作太多,讓他有些坐不住了。”
于墨揮沒有接話,再多的心思此刻也不便出口。
廖美人傳話說翩來軒偏冷,夜涼如水,給梁劭送來了暖身的羹湯,卻被梁劭擱置在一邊。盛滿情意的一碗羹湯冷了又再去溫了,溫了又再冷,最后被梁劭隨手打發(fā)給于墨揮。
于墨揮推拒道:“廖美人的心意即便傳遞不到,想必也不愿浪費給了旁人。”
“沒人喝才真是浪費。”轉(zhuǎn)手又賞給了下人。
于墨揮也不便再多言。
門外又有人來通報:“王爺,溫夫人又派人來催了。”
梁劭抬起頭來:“怎么,她還沒睡下?”
“溫夫人說王爺不在她睡不著。”
“越大倒越是會撒嬌了。你告訴傳話人,我這邊公事還沒有忙完,忙完了會到她那去的,讓她安心睡吧。”
梁劭正看到最后一帖文牒,金蟬候在了翩來軒外,說是有要事要說。
梁劭將人招進來:“墨揮你下去歇息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一個進一個出,錯身間,金蟬對于墨揮笑道:“于先生何時做起添茶磨墨的下等事?”
于墨揮面色如常,反道了聲晚安,向那曲橋走去。
不待金蟬開口,梁劭先問:“有新的線索了?”
金蟬躬身道:“刺客那邊還沒有新的進展,不過關(guān)于江夫人的事有了一點眉目。”
梁劭冷笑道:“你這心急火燎地半夜就跑來邀功,我還以為是刺客那邊有什么,不過是一點‘眉目’。查到裁縫鋪斷了,查到客棧又斷了,什么都只查到點皮毛,這么多時日查一批刺客查來查去竟查不到。我永嘉王府的人當真都是吃白食的么?”
金蟬有些惶恐:“是屬下無能。”不知梁劭何以突然發(fā)了脾氣。
梁劭用文牒丟他:“無能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金蟬立刻撿拾了文牒跪下,雙手捧上,畢恭畢敬地說:“那江夫人原就是與刺客一伙的,若是找到了江夫人,這刺客也就有了頭緒。”
梁劭怒瞪著金蟬眉宇糾結(jié),順了氣后才問:“那你說的一點眉目是什么?”
“那江夫人原是上元陸家三公子陸子修的未婚妻子,現(xiàn)在探子回報,有一名揚州的女子長得極像江夫人,陸子修恰在揚州,還有意她娶為妻,所以屬下懷疑那名揚州女子就是江夫人。”
“只是極像,并沒有說她就是陸子修的未婚妻子?”
“是。探子是這么回報的。”
梁劭取回文牒的手一頓,許久才道:“只怕這個人不是。”
當初簡丹砂百般避開陸子修,她又心心念念要救綁架自己的匪首,先是答應(yīng)做交易在王府與他虛與委蛇了大半年,后來又不惜精心策劃劫囚,只怕是與陸子修無情,與那強盜有私。何以會在救了人之后,又回到陸子修身邊?還要掩飾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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