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01 黎陽十八環以它綿延起伏、驚險刺激的彎道而出名,是青城有名的越野場地。 這次賽車越野挑戰賽是市體育局與閃靈賽車協會共同主辦,活動盛大而熱鬧,現場人群簇擁,車迷和媒體記者被隔離在賽道欄桿外,還設置了不少攝影和無人機跟拍,據說會在某視頻網站全程直播。 謝為臣在觀眾席給鐘珥留了個vip座位,便去休息室做準備了,比賽順序用抽簽決定,他抽得比較靠前。 鐘珥百無聊賴地坐在位置上,聽解說臺的兩位解說給活動預熱,拋出的包袱笑點不斷,像在搭檔說相聲。在鳴謝合作方時,他們身后正對著觀眾席的大熒幕就適時給幾位切了近景。 第一個鏡頭給了體育局的各位領導,緊接著是閃靈賽車協會會長、場地負責人……一張張面孔陸續出現在大熒幕上,鐘珥漫無目的地瞥了一眼,忽然一頓,她看到一張……哦不,兩張熟悉的臉。 解說適時插入:“感謝山水車行的贊助,車行老板陸植山先生也會在觀眾席觀看此次比賽哦,請向大家打個招呼吧。” 屏幕上,一身正裝的陸植山沖大家揮了揮手,坐在他旁邊的帽衫男則側了側臉,似乎不想面對鏡頭。雖然鏡頭里只有一個側臉,也能看出那人從眉眼至下頜的弧線起伏有致,半張臉如雕刻般精致又立體。 正是阮輕寒。 自那晚他冷言甩下一句感謝后,鐘珥對他的記憶只剩暗色下那雙冰冷的眼睛。不承想這才幾天,看個越野比賽還能跟他遇上,他和陸植山的座位還就在她前面一排,隔著幾顆腦袋。 鏡頭切到個帥哥,解說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陸先生旁邊那位帥哥似乎有點害羞。為什么偏著頭呢?是怕你的帥氣會搶走選手們的風采嗎?” 這話帶著幾分調侃,觀眾席十分配合地發出一陣笑聲。鐘珥沒有笑,看著屏幕上他不太適應地轉回了頭。興許是讀過軍校的緣故,他看起來總顯得一身正氣,剛直挺拔,氣質突出,在一眾嬉鬧的人群里格外亮眼。 他抬起頭,眼尾上揚,嘴角微抿,五官帶了點兒狐貍的面相。一張臉出現在屏幕中后,觀眾席響起比剛才還要熱烈的起哄和尖叫。 果然無論在什么地方,帥哥都是有優待的。 沉寂許久的“路蒙山之旅”微信群又活躍了起來,鐘珥沒想到可可也來了比賽現場,她在群里轟炸似的發了好幾條消息,幾張跑道和觀眾席的路人照,一張阮輕寒在屏幕上的照片,還發了一大段彩虹屁給他打call。 從拍照的角度,鐘珥大致能猜到她坐在觀眾席的后面幾排,回頭用目光搜尋,果然在第六排看到了她。 她旁邊是大灰狼,兩人對著手機屏幕,正在群里和大家聊得熱烈,打算等比賽結束后大家一起去吃一頓。眼見著已經聊到訂包廂了,待在休息室的謝為臣冒了個泡,讓可可把鐘珥加上。 可可最可愛:什么?小耳朵也來了? 一粒微塵:嗯,就在你前面的vip座。 可可最可愛:vip?池遇都不在,小耳朵是誰叫來的?居然還是前排,該不會是你偷偷邀請的吧? 一粒微塵:你又不給我喊加油,我總要自己請個后援。 大灰狼:有貓膩啊這是。微塵你不會是想撬行吧? 一粒微塵:這朵花又沒主,我怎么就不能松松土? 阮輕寒從廁所出來,褲兜里的手機持續振動著,他擦干手拿出來瞟了眼,正看到一粒微塵發的這句,臉色隱約有變黑的趨勢。 一粒微塵也參加了比賽他是知道的,但鐘珥為什么會來給他加油? 他們路蒙山之后還有聯系? 他眼眸微暗,回想上次送鐘珥回家的那個人,帽檐壓得很低,沒看清模樣,但身形跟一粒微塵倒是很接近。 還沒來得及有什么行動,門外進來了一個人,對方正在打電話,看到他微微一頓:“我這里有點事,晚點再說。” 掛斷電話后那人眼眸微瞇,招呼了聲:“阮少爺,真沒想到你也會過來。” 如果說阮輕寒來這里最不想見到誰,周致淵絕對能排得上姓名。偏偏對方還毫無自覺,笑瞇瞇地靠近:“你要是也報名多好,這場比賽多了你,肯定能增色不少。” 阮輕寒神色稍收,搖頭:“看來我要讓你失望了。” 他這次來只想確保陸植山不會被周致淵使什么絆子,至于其他,他能避則避。 周致淵聞聲也不覺意外,笑中含了幾分深意:“誰知道呢?” 兩人錯身而過,阮輕寒走出洗手間,拐角處的墻邊正靠著一個女生,低著頭,腳尖碾著地面,聽到聲音看過來,觸到他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了頭。 想到剛才微信群里一粒微塵發了那句話后,她沒有回復也沒有反駁,阮輕寒表情微冷,抿唇移開目光,往觀眾席走去。 剛走了兩步,身后響起聲音。 “阮輕寒。” 聲音很輕,又帶著一股莫名的勁兒,跟妙妙的貓叫聲似的,撓得他心口疼。 鐘珥見他停下步子,但沒轉身,像是在等她繼續說。 她咬了咬唇,輕聲道:“你小心著點兒那個閃靈協會的會長。” 她剛才跟周致淵撞上了,因為聽到他在跟電話里的人商量著什么事,還提到了阮輕寒,便一路偷偷尾隨著跟到了洗手間門口。雖然沒聽到什么實質性的內容,但想到那位會長提到阮輕寒時咬緊牙槽的樣子,顯然沒什么好事。 她猶豫著要不要跟阮輕寒發個消息說一下,沒想到對方立馬就出現了,嚇她一跳。 說好要保持距離的,她還是沒忍住。 阮輕寒轉身看到她一臉慎重的警示,正欲說話,陸植山的電話打了進來。是催促讓他趕緊回座位席,因為解說那順嘴一提,他這位主角被現場不少女觀眾惦記上了。雖說因為離席得早沒被圍住,但此刻他的座位上也站了幾位望斷天涯的妹子,等著他回去搭兩句話。 阮輕寒無奈,丟了句“你解決就好”,也不管那邊的回答,直接掛掉了。 下一秒,鐘珥的手腕被扣住,阮輕寒將她拉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沒人打擾,四周僻靜,他才好整以暇看向面前的人:“為什么要我小心周致淵?” 他對周致淵當然要存幾個心眼兒,但鐘珥跟周致淵并不認識,頂多是剛才解說介紹時才知道了他,而她之所以會跑來提醒自己,怕是聽到了些什么。 鐘珥的神情有點不自在,她掙開他的手縮回到背后:“就是,感覺他好像很討厭你。我聽到他打電話了,不知道在謀劃著什么,你還是注意一下吧。” 雖然她語氣很淡,四目相對,阮輕寒還是捕捉到她臉上一閃即逝的憂慮。 莫名其妙地,他話鋒一轉:“你跟一粒微塵,怎么回事?”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鐘珥先是一愣,想到上次他的冷嘲熱諷,忍不住以牙還牙:“你知道的,我現在喜歡這款,九九歸一。” 雖身量不高,人卻是又倔又嘴硬。 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比剛才的故意疏冷有生氣多了。 阮輕寒搖頭:“如果真是這樣,你現在應該坐在觀眾席,而不是來提醒我。” 隔著墻也能聽到外面的動靜喧囂得厲害,沸反盈天,比賽開始了。 鐘珥點點頭,跟著他的話說:“是哦,那我應該回去了。” 該提醒的話都已經說了,聽不聽是他的事,頂多當她多管閑事吧。 鐘珥往回走了幾步,奇怪身后的人沒有叫住她的意思,她步子一頓,還是在拐角處轉過了身。 在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她抬眸一望,卻發現阮輕寒已經不在原地了。 剛才兩人待過的地方,空空蕩蕩。 02 阮輕寒這一離開,直至比賽結束都沒有回來。 謝為臣成為他們那組的第一,成功入圍決賽,鐘珥過去時正撞到他在跟可可他們合影,瞥見她后眼睛一瞇,招了招手。 “特地來給車神加油的人擁有特權,可以獲得單獨合照一張。” 謝為臣看起來挺開心的,鐘珥也不好拒絕。 謝為臣興高采烈地拍完,看到照片時卻有些失望:“你這表情怎么像是不高興我入圍了似的。” 雖然鐘珥已經努力地勾起笑容,但拍出來的表情還是像毫不走心的假笑。 鐘珥倒是無所謂:“拍得不好,刪掉就好。” “還能湊合看,刪它干嗎?”謝為臣理直氣壯地將手機收回口袋。 口嫌體直,鐘珥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身后,可可忽然攬住她的肩膀,笑嘻嘻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十分羨慕:“好久不見,小耳朵的腰還是這么軟!” 鐘珥怕癢,受不住她的突然襲擊,邊躲邊回:“軟是因為肉多嘛。” 大灰狼走過來,看著她倆打鬧,搖頭:“女生的友情真奇怪。” 雖然只有路蒙山那幾天短短的相處時間,鐘珥和可可也算是結下了一段友誼。她們在微信上聊得不多,只是會常在朋友圈點贊評論,日子一長,關系維護得也挺不錯。 寒暄完,可可的話切回正題:“我剛訂了家飯店,微塵這一入圍,咱們今晚的聚餐就要變成慶功宴了。不過rer還沒聯系上,陸哥待會兒過來,咱們五個可以先過去。” 鐘珥微愣:“阮……阮輕寒沒有跟你聯系嗎?” 可可點頭:“從比賽開始就沒見他,不知道是有事還是離開了。反正陸哥在,等下可以問問他。” 鐘珥心里“咯噔”一下,比賽開始,那就是和她說完那段話后他就不見了。 她回觀眾席后也沒注意周致淵的動向…… 如果他真的遇到危險,這么長的時間…… 她掐著衣角,不敢深想,心臟卻跳得很快。 可可察覺到她的異樣:“小耳朵,你沒事吧?” 鐘珥點頭,幾乎是立即下了決定:“抱歉,我等下有事,不去聚餐了。” 反正已經是多管閑事,她就干脆管到底好了。 拋下這句話,她匆匆離開休息室,在門口跟正要走進來的一個人撞了下。她沒看清對方,捂著額頭道了句對不起就走了。 陸植山那一下被撞得不輕,震得他咳嗽了兩聲,掃了眼鐘珥的背影,問休息室里的其他人。 “那姑娘是誰啊?勁兒挺大哈。” 沒人理他。 休息室里的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謝為臣抿著唇,眼神變得黯淡。 鐘珥離開休息室后給阮輕寒打了好幾個電話,沒接。 沒辦法,她只能瞎找,把黎陽十八環翻了個遍,最后去了黝黑的車庫。 車庫里放的都是這次比賽專用車,光線又暗,她不敢磕碰到,只好開著手機燈一排排地找。 車庫很大,她覺得自己仿佛在走迷宮,繞了幾排人影沒見著,自己倒是累得夠嗆。 想蹲下休息一會兒,鼻子一皺,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腥味。她將手機燈光一抬,發現面前兩輛車的前窗玻璃裂成了蜘蛛網狀,有一個后視鏡被打落在地,混著血跡。 她心跳如擂鼓,呼吸加速,沿著地上殘余的血跡輕步走過去。 等走到車庫最角落的那排車之間時,血跡消失了,她停下腳步,聽到一點微弱的窸窣聲。 她想再細聽,手機忽然被什么東西打落,光亮消失。 一片暗色中,她的嘴被一只粗糲手掌捂住,溫暖的身體貼上她的后背,她嚇得渾身繃緊,手肘下意識地往后一捅。 應該是捅到了那人的腰腹,鐘珥聽到一聲悶哼,捂著她嘴的手松了許多。 鐘珥想掙開,卻聽到了那人的聲音。 “不要怕,是我。” 喑啞,柔和,熟悉。 隨之鼻尖躥進了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她動作一僵。 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看到了阮輕寒的臉。 阮輕寒傷得不輕,額頭、嘴角都掛了彩,身上好像也有傷,鐘珥想帶他去醫院,被他拒絕了。 鐘珥不明白:“都受傷了還逞什么強?” 阮輕寒看著她焦急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嘖”了一聲。 “一粒微塵不是入圍了嗎,你不去參加他的慶功宴,來找我,他不會有意見?” 鐘珥白了他一眼:“他有意見你也管不著。” 她的語氣有些惡劣,是真的被阮輕寒氣著了——都什么時候還惦記著別人呢? 阮輕寒看她這樣,越發覺得好笑,忍了忍:“回家吧。你學過醫,家里應該備著醫藥箱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