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01 一夜之間,青城溫度陡降,鐘珥鼻子通紅,抽了抽,是堵的。 好像著涼了,腦袋有點發昏,她從床頭柜取出一板感冒靈吃下,饑腸轆轆,點了外賣。 結果取外賣的時候又看到那只貓了。 門半開,外賣小哥邊遞給她一盒外賣邊指了指門邊:“姑娘,這貓是你家的吧?一直在門口蹲著呢,可別弄丟了。” 鐘珥道了句謝,探出半個腦袋,正跟那只貓撞了個臉。 它眼睛黑亮,乖巧地蹲在走廊上看著她,鄰居家大門緊閉,窗戶邊被拉開比昨天更大一些的縫隙。 “你家主人昨晚沒有回家嗎?”鐘珥幾步過去從縫隙里撥開窗簾,客廳的布置沒有變化,但昨天歪倒的碗卻好好擺在一旁,顯然主人回過家了。 難道是沒有看到她寫的字條? 來不及思考太多,小貓親昵地蹭著她的褲腿,顯然是餓了。鐘珥弄了些吃的擺在門口,看它埋頭認真舔食。 “攤上這么個粗心的主人也真是你的不幸。”她低聲嘟噥著,手覆上毛茸茸的腦袋,揉了揉,手感很好。 果然擼貓有益身體健康,光是看著這小東西,因感冒帶來的難受感也消散不少,鐘珥哼哼:“不認生又不挑食,你還真是好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 主人看起來高壯威猛,養的寵物勢必也會往霸氣的方向取名。她蹲下身仔細打量著它,總得取個能叫的小名才行。 在腦海里搜刮片刻,她眼睛一亮:“叫你王權富貴怎么樣?” 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部動漫里的角色,念起來很順口,更重要的是,聽起來也很有錢。 沒想到小貓適時抬眼應和了一聲,聲音軟軟的,叫得鐘珥心都酥了。 一人一貓一拍即合:“看來你也喜歡,那我就叫你王權富貴啦?!? 和王權富貴聊得興起,鐘珥沒注意到周邊的動靜,起身打算再給它添點水。興許是起得太猛,站起來時眼前忽然一黑,一陣眩暈,身體重心不穩地就要往后倒去。 她都做好摔地上的準備了,沒料到中途卻被一只手臂接住,轉瞬就落入一個人的懷抱里。 睜開眼,正好對上頭頂上男人的那雙眸子,晶亮黝黑。 視線在那張臉上停留了兩秒,鐘珥迷迷糊糊地想,見鬼了,感冒也能讓人出現幻覺嗎?面前這人的五官怎么跟阮輕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看著懷里的人反復揉了三遍眼睛,依舊是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他,男人難得好心提醒:“如果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沒必要這么蹂躪它?!? 這聲音,這熟悉的毒舌,的確是阮輕寒本人沒錯了。 鐘珥迅速離開他的懷抱:“你怎么在這兒?” 她的嗓音低沉喑啞,還夾雜著明顯的鼻音。阮輕寒皺起了眉,上前探了探她額頭,燙得跟火爐一樣。 “你發燒了?!? 鐘珥卻像沒聽到,拍開他的手,又問了一遍:“你怎么在這兒?” 深知她是得不到答案就不會放棄的性子,阮輕寒只好給答復:“我住這兒,剛搬過來?!? 鐘珥腦子里一片混沌,好半天才轉過彎來,所以上次那個高壯老大哥是在幫他搬家?這兩天天天從窗戶溜出來的王權富貴也是他的貓? 老天可真會開玩笑,她剛給前男友一家三口做完親子鑒定,這會兒居然還要和他成為鄰居。 她臉上表情變化得飛快,一會兒惆悵一會兒苦惱。阮輕寒看她生病了還只穿著件單衣,狹長的眸子露出幾分不悅。 “多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的醫學院白讀了?” “忘了看天氣預報。” 鐘珥嘴唇微張,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生氣,抿著嘴角往后退了退,手卻被阮輕寒拉?。骸霸偻缶鸵矇α?。” 她扭頭一看,果然額頭差點跟墻來了個甜蜜親吻。 她訕訕回頭,身上突然被蓋了件黑色外套,阮輕寒跟拎小雞崽似的將她拎回屋里,腳邊的王權富貴也扭著屁股湊了上來。 “吃藥了嗎?”阮輕寒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把她穩當放在沙發上,打量著整個房間,“你的藥箱呢?” “吃過了?!? “還覺得難受?” “還好?!? 他視線轉到門口的鞋架上,最頂上一排放了袋打包得嚴實的飯盒。 “就吃外賣?”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鐘珥卻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大學的時候她吃不慣食堂的黑暗料理,也是經常點外賣,后來被阮輕寒知道,旁敲側擊地給了她一頓提醒,諸如外面的餐館有多不干凈,食材有多不新鮮,廚師常常不洗手之類的,聽得她肝顫,連著反胃了好幾天。 之后就對外賣避而遠之了。 只是這幾年年歲漸長,沒了他的督促,她倒也不怎么在乎這些東西了。 正晃著神,那邊阮輕寒又出了聲,扯下外賣袋上的單子,哂笑:“生病吃麻辣燙,你倒是挺重口?!闭f完大步一邁進了廚房,“喝粥嗎?” 鐘珥一愣:“你會煮粥?” 阮輕寒回得含混不清:“試試?!? 鐘珥頭昏腦漲,虛弱地靠在沙發上,見他有模有樣地系上圍裙,背對著自己沖水洗米,倒挺像那么一回事。 王權富貴跳上沙發乖乖蜷縮在她身旁,她順手擼著貓,想起了什么,開口提醒。 “你平常出門時別總忘了關窗戶,王權……你家貓要是鉆出來,走丟了怎么辦?” 廚房里的人“嗯”了一聲。 “你要是覺得麻煩,也可以跟你媳婦兒說說,讓她注意一下。” 阮輕寒手下動作一頓,她倒是好心。 他恍若未聞,將電飯煲關上,摁了煮粥按鈕。 房間里忽然安靜下來,阮輕寒回頭,發現鐘珥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他的外套。 妙妙在她身邊用嘴理著毛,見他視線望過來,頗有興致地“喵”了一聲。 阮輕寒食指貼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它那雙漂亮的眼眸轉了轉,真的不出聲了。 阮輕寒將鐘珥抱回床上。 興許是生病帶來的副作用,她睡得并不安穩,兩條眉毛快要皺成一團,嘴里還在小聲嘟噥著。 他聽不清,便將耳朵湊近她嘴邊,她的吐息濕熱地撲在他耳畔,他喉頭一緊,隨之聽到了一句: “我就爬個墻,沒想著逃……” “……” 原來是在說夢話。 阮輕寒一貫正經的表情笑成了花,勾了勾嘴角,將被子掖緊。 02 此刻的鐘珥正在夢里跟阮輕寒掰扯。 她晚上曠掉了軍訓期間例行組織的拉歌節目,跟外校的朋友約著去步行街吃燒烤。 好不容易躲過了路過的老師,避開了巡邏的門衛老大爺,卻好巧不巧跟阮教官撞了個正著。 彼時她剛翻身上墻,眼瞅著墻外邊的地面比墻內矮了一截,正琢磨著選個地方跳的時候,耳邊冷不丁地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是打算坐在上面曬月亮?” 路燈照得夜路昏昏黃黃,從漆暗樹蔭下走出來一個人。 看到那張臉,鐘珥心猛地一顫,完犢子了,曠軍訓被抓了個現行。 她下意識地想轉身溜,卻忘了自己是在墻頭上,一個重心不穩人就從上頭掉了下來。 沒有想象中的英雄救美,阮輕寒就站在那里,冷觀她硬生生摔了個屁股蹲兒。 疼得要命,但她咬咬牙沒叫出聲,扯出個笑臉:“好巧啊教官,你也在這兒……賞月?” 阮輕寒一身正裝,顯得整個人筆挺精神。他垂眼看她,又回頭看了眼去軍校的方向,若有所思了幾秒,緩緩道:“不巧,我來抓逃兵?!? “逃兵?” “近在眼前?!?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她才意識到他說的逃兵就是自己,當下辯解:“我就爬個墻,沒想著逃?!? “爬墻做什么?” “鍛煉身體?!? “看來白天的訓練對你來說還不夠,要不加練?” 她一臉驚悚,忙擺手:“別別別!” 半道上有阮輕寒這么一攪和,估摸著今晚的聚會是沒法參加了,她不露痕跡地撇撇嘴,嘀咕著:“這就回去還不行嘛?!? 她背過他齜牙咧嘴地起身,動作拉扯到腳踝,疼得她差點沒倒吸一口氣。 阮輕寒察覺到異常:“怎么了?” 她表情無辜,指了指腳踝:“貌似扭傷了。” 阮輕寒走上前:“能起來嗎?” “不能?!? “再試試?”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女孩子說不能的時候,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是風度翩翩地抱她起來,而不是鼓勵她再試試。但她也不意外阮輕寒會說出這種話,畢竟提到不解風情,他絕對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嘗試著又一次起身,腳踝處還是疼得要命,她苦著臉搖頭:“不行不行,太疼了?!? 阮輕寒在軍校里接受訓練沒少受傷,看到她這樣只覺得她嬌氣,但好歹也是自己半個學生,他皺眉思考了下,彎腿蹲下。 “上來,送你去醫院?!? 他的背厚實又寬闊,光看著就覺得有安全感,她也不客氣,直接往上一撲。 然后…… 被子卷著身體一塊兒摔下了床。 鐘珥睜開眼睛,自己正躺在臥室的地板上,身下有被子墊著,倒是沒有摔著。 原來是夢。 雖說是夢,但也是曾經真切發生過的事。 那時她扭傷了腳踝,被阮輕寒背著送去醫院處理傷口,事后回到學校他也沒對外說她曠軍訓的事,只說是夜黑,她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因為這個意外,鐘珥當了幾天的小瘸腿,但也由此免掉了軍訓。 也正是這件事,讓她對阮輕寒的偏見有了改觀。 不過說到阮輕寒,鐘珥想起了那個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匆匆走出房間,卻發現家里空無一人,連王權富貴也不見了。 桌上放了杯熱姜湯,杯底壓著一張字條,證明阮輕寒剛才的確來過: 姜湯驅寒,粥在鍋里。 阮輕寒其人,雖然看上去冷冷淡淡,但對病人還算貼心。鐘珥覺得,他要是沒有念軍校,應該會很適合當醫生。 醫生…… 想到這個詞,她微微擰起了眉頭,心口堵得慌。 一口氣喝完姜湯,鐘珥走進廚房,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煳味。 她循著氣味打開電飯煲,看著面前的一幕,眼皮一跳,終是沒忍住抽了抽嘴角。 阮輕寒所謂的粥煮得比米飯還要干,連稀飯都算不上,用勺子翻了翻,鍋底還結了一層黑乎乎的鍋巴。 一看就是水放太少。 她總算明白他說的那句“試試”是什么意思了。 03 假期過得太充實,鐘珥花了兩天才終于適應上班的節奏。 這幾天客人尤其多,加上還接了幾單司法鑒定的活兒,整個鑒定中心的人忙得連軸轉。 孟妍看在眼里,等大家手里的鑒材數據復核得差不多了,主動提出聚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