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出發之日很快就到了。 耿精忠對這件事也很重視,主動提出由耿家派兵沿路剿撫開道,日行官道、夜宿驛館,錢糧糜費自有當地承擔,雖然速度可能慢點,但是絕對妥妥帖帖、高枕無憂。 耿精忠說這句話的底氣,還是在于耿家如今的強勢地位,別忘了耿繼茂修耿王府所用的廣東高要縣白石,就是沿著這條路源源不斷地運送至福州,千百斤的巨石尚且可走,何況幾個大活人。 但是這個計劃很快就被江聞駁回了。 利用耿家的名義出行無異于揚湯止沸,此行的隱秘性就毫無辦法保證,況且一旦進入了閩粵交界的閩南與潮汕,鬼知道會不會冒出鄭、尚兩家的人來鬧事。 第二個出行方案,是林震南提出來的。 他能看出了江聞對盤根錯節官府勢力的忌憚,而福威鏢局正好就有廣州分局,時逢亂世兩地走鏢絡繹不絕,即便是最讓人頭疼的沿路綠林、兵哨,福威鏢局也都打點妥帖,只要派兩個經驗豐富的鏢師帶隊,一路上也必然風平浪靜。 這世道想要出行,官面也就圖一樂,還得看這些江湖人物的。可問題是江聞本就打著鍛煉徒弟的主意,福威鏢局都把事情擺平了,他們四個不就剩下游山玩水了嗎? 于是這個方案又被否決了。 所有人都知道,陸路的走法又苦又慢,最好的路線還是要走水路,然而如今的水路,是誰都說不好的事情。 順治二年,清廷設立福建總督,總督府駐福州,兼管浙江,然而沒過多久浙江就鬧騰了起來,于是在順治五年,清廷將福建總督改名為浙閩總督,總督府遷往衢州,仍兼管福建,試圖彈壓此起彼伏的反抗聲音。 一省作難而八方雷動,南明大學士朱繼祚于興化起事、故明宗姓朱容藩稱監國于夔州,山東登州于七起義更是綿延十余年,當時光是在浙江起事的人物就都是一時之俊杰,寧波六狂生、四明山大嵐山寨接連不斷, 尤其是當時年輕的天地會陳近南總舵主,硬是以一己之力攪得清廷的統治風雨飄搖,十余年之功攢于一處,才有延平郡王鄭成功與兵部尚書張煌言兵臨南京城下的壯舉。 時至今日,兩省已經各設總督。 江南一道幾經屠戮,已經沒有抵抗之力,故而浙江總督府改駐溫州,福建總督府則駐于漳州,無疑將以閩南為折沖之地,聚攏福州耿家、廣州尚家策應圍攻,在達素到達大本營漳州港后,就開始對鄭氏的全面*******聞不都敢想象,這時候自己要是搖著小船經過那片海域,會不會被兩邊的人馬寧錯殺勿放過地一同集火、轟殺至渣。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江聞刪繁就簡確認之后,知道自己此行所求的一是認路準確、二是行蹤隱蔽——上次迷路差點餓死的經歷,讓師徒幾人都心有戚戚。 他轉過頭仔細想了想,同時能滿足這兩點的不正是神出鬼沒的白蓮教嗎? 江聞一行人站在福州西門下,看著沿路的車馬粼粼、人來客往,很快就攔住一隊馬車,和一個商人打扮的矮胖中年人打起了招呼。 “這次就有勞各位。” 面色蠟黃的中年人點頭說道:“江道長客氣了,你對本教的大恩尚未答謝,捎上一段路何足掛齒。” 江聞聽到他的聲音,忽然就愣住了——他只是說想借個方便,怎么明尊教的首腦也來了? 他帶著徒弟掀開另外幾輛車,果然發現都是熟人, 六丁神女作為紅蓮圣母的嫡系,自然是走到哪跟到哪,分別坐在后面的車里,兩人一輛車,正好能把江聞的三個徒弟塞進去。 而江聞自己,則責無旁貸地和紅蓮圣母呆在了一塊,此時馬車里的空間狹窄、空氣沉悶,兩人面對面坐著,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人皮面具、變裝、假聲術,在這些江湖術士中流傳的伎倆加持下,明尊教的人馬已經越過城門守吏,由十幾輛牛車、馬車組成的隊伍載滿漆器、版籍安然出城了。 “紅蓮圣母,你們怎么也突然要出城?” 江聞果斷選擇找個話題打破僵局。 偽裝成中年人的紅蓮圣母歪了歪頭:“江道長何出此言?紅陽教總舵本就不在福州,而在泉郡,紅陽大劫如今已是安然度過,我們返回泉州府有何不妥嗎?” 江聞也迷惑了一會兒,然后有些為難地說道:“不是妥不妥的問題,是那個……就是那個……” 江聞想說,你回去當然沒有問題,但你家隔壁破房子里,那么大一個丁典就這樣扔那兒了?對方明明把菊花都種到了屋頂,凌姑娘你怎么一點表示都沒有? 紅陽圣母面無表情地看了江聞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看來江道長知道不少事。我還以為你貴人多忘事,早把我們之間的事情給忘光了呢。” 此話一出,江聞瞬間頭皮發麻,只感覺天靈蓋都要被劈開了。 這曖昧不清的話從一個面色蠟黃的矮胖子嘴里說出來,本來就已經更嚇人的了,再聽這意思,怎么感覺是在幽怨地嗔怪他——要被外人聽見,指定以為馬車里兩個人有什么糾纏不清的故事。 都不需要江聞刻意觀察,就能發現前面趕車的車夫已經原地打著擺子,拍著馬腦袋哼起俚俗小曲,表示自己剛才忙著和馬交流感情,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聽見。 幸好江聞擔心的十二成功力神照經終究沒出現,他才能把手從青銅古劍的劍柄上移開,悄悄松了一口氣。 “圣母,你可把話給說清楚,什么叫我們之間的事情?” 江聞氣急敗壞地拍著車壁,“我在替你的終身大事著想,你莫非還想訛上我不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