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宿潭邊樹-《如水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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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多涼,心中便有多沮喪。
楊朝夕順著一株大桑樹攀援而上,尋到個枝杈平穩的處所,慢慢靠了下來。方才的一番苦痛經歷,恍如難醒的夢魘,纏在腦中,揮之不去。
而此刻又何嘗不是仍在夢中?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跑來這里,寒風習習,吹透薄衣,也將心里翻涌的滾燙,澆成了冰窟。
哀莫大于心死!楊朝夕心底,陡然冒出這樣一句。雖不甚貼切,用以自況,卻也足夠。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少年人心中的自況,總是大而無當。然而初情受挫、五內郁結,若這些輕狂的詞句,尚且有些用處,又何妨拿來自遣?從古至今的詩句,不都是用來抒懷的么?
頭腦昏脹,困意沉沉,意識卻總不得安穩。腦中不可抑制地、又浮現出關林兒的影子:
嬰孩時的模糊輪廓、捉螃蟹時從清溪邊跌落、偏著頭追問小嫂嫂時的認真、重陽節共飲菊花酒后動人的紅暈……以及,荒坡上冰冷決然的淚痕。
雙眼發燙,酸澀之感堆在臉上,欲哭無淚的感覺,莫可名狀地難受。
遠處似乎是關世伯追來的聲響,他已經豪不在乎。現下自己處境,便如這株桑樹,想要再向上爬,終究是條絕路;而要返身下去,又是遍山哀草。似乎雙腳一旦觸地,那漫山遍野的悲傷和難堪,便會如潮水般席卷上來,將他徹底淹沒。
難過和遺憾,在這樣的混亂里有增無減,楊朝夕漸漸睡去。但睡了不到一炷香,又在冷風里轉醒。
明明自己會行功練氣、可以驅散這些,但卻提不起絲毫氣機來,去將這些寒意驅出體外。似乎再冷一些、再冷一些,心中便可再解脫一些。
如此半夢半醒,聽著鳥咽獸鳴,弦月也漸漸走到盡頭,消隱在東山之下。天地間全是黑色,沒有一絲光亮透出,這塵世有沒有邊界?他不得而知。而他自己,此刻儼然是天地間最孤獨的人了……
破曉的魚肚白,在東面山頭泛起,結束了漫長的黑夜。楊朝夕再度醒來時,渾身寒透,尋遍周身、也攏不起一絲暖意來。
遠山寂寂,近水粼粼,水潭四周的枯草中,已經有了茵茵綠意。一切景物恢復如常,似乎什么都不曾發生。而有些事情卻已永遠結束,幾近蓋棺定論般的殘酷。
楊朝夕依舊被滿身疲憊、以及心頭的鈍痛所包裹,難以掙扎,不能自拔。
“阿彌陀佛……”那胡僧慧朗不知何時,竟出現在樹下。誦了聲口頭禪,算作釋門的“早安”。
楊朝夕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慧朗卻仰頭道:“昨夜鼓蕩山間的那道吼聲,是沖靈子道長的手筆吧?果真年少了得!”
誠心誠意的夸贊,聽在楊朝夕耳中,卻如針刺火燎一般疼痛:“和尚!你是來專門取笑小道的么?!”
慧朗雙手合十、行過一禮,卻不惱他這詰問:“小道長,你我俱是修行之人,貧僧自然是來論道的。我佛慈悲,洞悉‘人生八苦’,小道長可知是哪‘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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