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之樂-《假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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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里,雅子陪著段亦莎睡,寂靜的房內(nèi),這個女孩更咽著,枕在可以說是陌生人的雅子的膝上,將自己的委屈和盤托出。
“兩次了,他已經(jīng)犯了兩次這種錯誤,我對他那么死心塌地,到頭來落得這個狼狽的下場,他是個傻子。”
“嗯。”
雅子輕聲應(yīng)著,撫著這個女孩的頭發(fā)。
“我哥跟我說他不適合我的時候,我沒聽,他第一次犯錯的時候,我哥解決了那些破事,第二次犯錯的時候又是我哥解決的,但第二次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個渾蛋怎么可以……”
“你還有你哥。”雅子低下頭看著她,“他很愛你。”
“你不明白這種痛……”段亦莎雙眼通紅,越說越沙啞,轉(zhuǎn)身埋進絨被蓋住自己。
臥室漸漸安靜下來。
雅子輕輕地關(guān)上門,走進客廳,電視開著,段佑斯坐在沙發(fā)上若有所思,雅子坐到他身邊。
“她哭累了,就睡著了。”她伏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
他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但雅子感覺到了他無聲的嘆息。
深夜,月光照進客廳。
臥室的門輕輕地打開,裹著深色大衣的段亦莎走出來,經(jīng)過客廳,拿出一袋小碎肉,朝養(yǎng)著中草龜?shù)乃桌飦G了一些,再走回客廳,從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放到茶幾上,凝望著沙發(fā)上沉睡的人。
月光照在她化著煙熏妝的臉上,像夜精靈一般。
做完目視的告別,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拉起備好的行李箱,將大衣的帽子戴上,打開公寓門。
“砰”的一聲,干脆地關(guān)上。
月光四溢,信封的一角,一行字深淺有力。
我,段亦莎,會回來的。
一個星期后。
秋日十分涼爽,學(xué)生在二年級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玩鬧,盧簡兒的呼聲異常響亮。
“雅子!雅子!”
雅子在人群中回過頭,看著盧簡兒一下子蹦到她面前。
“你知道嗎,雅子?”盧簡兒顯得很興奮,拉住她的手,“新來的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好漂亮,跟雅子你的氣質(zhì)好像啊!就是上次管心渝沒去成的那所法國學(xué)校來的交換生!居然恰好是個亞洲人!”
上課鈴響了。
教室內(nèi)有桌椅擦地的聲音。
楊信撐著腦袋興趣十足地盯著講臺,伊夏凌搖頭晃腦地抱著臂,打著哈欠。
“她是來自法國蒂斯高中的交換生梵芝。”班主任低下頭仔細地看著她的檔案,嘖嘖稱贊,“很優(yōu)秀的學(xué)生啊……”
臺下女生竊竊私語中,雅子轉(zhuǎn)著筆,尋思著試卷上最后一道思考題的取值范圍。
“看來我們班勢必要成為尖子班了!”班主任一句話作為總結(jié),抬起頭,視線依次落到這個女生、于祈,以及雅子的身上,“年級前三都在我們班了!”
“希望在下個學(xué)期,我和各位同學(xué)都能相處愉快。”
女生開口說道,語氣趨于主動,輕輕柔柔的嗓音,弄得楊信的心口癢癢的,跟著嘿嘿傻笑。
伊夏凌又打了個哈欠,視線投向雅子。
雅子一直在做題目,自始至終頭都沒抬一下。
“那么梵芝……你就坐莫雅子身后那個座位吧,你們都是剛來不久的轉(zhuǎn)學(xué)生,想必有不少共同話題。”
女生點了點頭,便朝著雅子的方向走來。
她還在看題目。
女生經(jīng)過她桌旁時停頓了一秒,雅子的筆在手中緩緩地轉(zhuǎn)動,楊信揚起頭,伊夏凌撐起腦袋,盧簡兒也好奇地抬頭望去。
“是一到正無窮。”女生的聲音忽然響起。
筆桿在指間停住,雅子抬起頭。
陽光下,女生的黑發(fā)及腰,肌膚細白,瞳色淡褐,潤色的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向雅子點了點頭,說道:“這道題目我昨晚做過,所以答案脫口而出了,不好意思,有打擾到你思考嗎?”
“沒有。”雅子淡淡地回應(yīng),筆桿又在指間轉(zhuǎn)了一圈,“一到正無窮是標(biāo)準(zhǔn)答案,但我對它有質(zhì)疑,才重新算一遍。”說著,她在試卷的最后落筆,“我想,應(yīng)該是零到正無窮。”
前排的于祈敏感地翻出試卷,視線落到最后一道題上,沉默了幾秒后,他回過頭,看向莫雅子,扶了扶眼鏡:“沒錯,是零到正無窮。”
“哈哈!”班主任爽朗地笑出聲,“學(xué)習(xí)的氛圍很濃厚啊!好事!好事!”
女生也笑了,向雅子伸出手,說道:“你很厲害,我叫梵芝,以后多多關(guān)照。”
雅子的手與她握在一起,輕輕地晃了一下:“我叫莫雅子。”
2
中午,學(xué)校餐廳,人聲鼎沸。
“你們學(xué)校的食堂很漂亮。”
梵芝坐在雅子的對面,雙手搭著桌沿,四下打量著這個陽光飽滿的餐廳,黑色的頭發(fā)搭在肩頭,高挑迷人。
“是啊,我們學(xué)校的食堂超級有名的,雅子剛來的時候我也是這么和她介紹的!”盧簡兒顯得很興奮,不時用湯匙敲擊著杯沿,“真的想不到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我就和兩個大美女成了好朋友!”
梵芝笑了笑,說:“老師既然把我安排在你們后面,就說明你們是全班最好相處的人了。”
盧簡兒贊同地點點頭,雅子低著頭攪著杯中的咖啡,保持安靜。
陽光下,兩個女生靠著玻璃窗面對面坐著的情景引得無數(shù)人側(cè)目,時而有手機照相聲響起。
梵芝向聲源處看去,學(xué)弟收起手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們學(xué)校的男生真有趣。”
“嗯?”盧簡兒向她看去。
“尤其是你們的班長。”梵芝用手托起下巴,“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老成又好像很可愛。”
“哎喲,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啦!”
雅子話不多,全程都是盧簡兒在活躍氣氛,直到餐廳門口的風(fēng)鈴響起,一撥學(xué)生的到來漸漸影響周遭的氣場。
正午的陽光很燦爛,梵芝的視線越過盧簡兒向那里看去,眼里閃過一絲光芒。
“他是誰?”
如果記憶夠快,這場景立刻能與雅子初來格萊時的場景重疊。
盧簡兒納悶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雅子也回過頭,段佑斯正好懶散地走進餐廳,萬野與男生說鬧的身影掠過他的身側(cè),安琦言走在他的身后。他步伐悠閑,袖口卷到手臂,永遠那么帥氣好看。
“呃……”盧簡兒回過頭,艱難地組織語言,“嗯……他是一個你從今往后會經(jīng)常聽說的人物……”
“為什么?”梵芝問道,視線仍舊停在那邊。
段佑斯恰巧停步,因為突然來電,他低下頭看著手機,順手在安琦言的后腰拍了拍。安琦言先行離開,他停在原地說電話。
“他長得很好看啊,而且十分威嚴(yán),很有氣場!”盧簡兒一邊說著,一邊往雅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她喝了一口咖啡,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也就是說,他是這所學(xué)校的主人?”梵芝終于收回視線,看向雅子。
雅子的視線平靜地與她對上,輕輕地說了一句:“我不了解。”
梵芝笑了一聲,嘴角也淺淡地勾了一下,隨后端起盧簡兒面前的咖啡,問道:“你需要續(xù)杯嗎?”
“啊?謝謝……”
雅子看著梵芝端起咖啡杯走向段佑斯的方向,腳步輕快至極,陽光一路躍過,這個女生與他擦肩時視線碰觸,段佑斯的表情波瀾不驚,梵芝的黑發(fā)輕揚。
在續(xù)好咖啡后,她轉(zhuǎn)過身,再次從他的面前經(jīng)過。這一次,他們沒有了視線交集,她朝雅子走過來,他朝安琦言的方向走去,相互交錯而過。
也在那個時候,雅子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光暈覆在屏幕上,發(fā)信人那一欄的“段佑斯”三個字清晰可見。
“午休時間來實驗樓的露臺。”
悠遠的午休鈴聲回蕩在校園內(nèi),雅子一步步走上階梯,在清冷的日光里,段佑斯斜靠在露臺一側(cè),指間折著一只天藍色的紙鶴,手法嫻熟。
“什么事情?”雅子開口。
他的注意力由紙鶴轉(zhuǎn)到她身上,視線停留一秒后,又回到紙鶴的羽翼上,折出一個彎度,說:“習(xí)慣了接聽我的任務(wù)?”
雅子看向他。
“早上陪綺言吃早餐的時候,服務(wù)員送來西瓜汁,我讓她換成蘆薈的。”他一邊說,一邊將視線投向她,“我第一次犯這種錯誤。”
雅子背在身后的雙手手心有點濕,不自覺地緊緊握起來。
“莫雅子,我好像有點對你朝思暮想。”這句話令她的心猛跳了一下,情愫四溢,她看了他一眼。
“把手伸出來。”
這時候的任何細小動作都似乎很難完成,他在雅子的猶豫下主動拉起她的手,她措手不及地被擁進他的懷里。與此同時,那只紙鶴由他遞進她的手心,耳邊接收到他的低語。
“下一個目標(biāo)的名字寫在里面了。”
雅子微微一怔。
“這次當(dāng)心點。”他又說,隨后松開手。
雅子握著那只紙鶴,看了他一眼,呼吸著冷冷的空氣,慢慢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離開了。
隨后,段佑斯的表情始終冷淡,他一步步走下樓梯,昏暗的光線將他的側(cè)影映襯得更加傲氣。
冗長的過道內(nèi)空無一人,他的步伐不快不慢,直到在日光照射不到的樓梯轉(zhuǎn)角口,他終于停住了。
樓梯的扶手上,梵芝疊腿而坐,黑色的頭發(fā)搭在肩頭,盯著他時,雙眼發(fā)出光芒來。
好像美艷的人魚吟起了危險惑人的音符,段佑斯走向這個女生時,一步一步都擦出了火花。他將雙手搭上扶手,把她無聲無息地圈進懷里。
低下頭嘆息一聲,他問:“回來干嗎?”
“莫雅子就是那個替代我的人?”她的雙手交錯搭在膝上,說話時,小腿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腰。
他抬起頭看向她,雙眼對視時電光濃烈,手心滑過她的小腿,回:“別去注意她。”
梵芝俯下身:“你當(dāng)初要是交給我的話,學(xué)生會現(xiàn)在早已灰飛煙滅了。”
“可是你當(dāng)初沒有回來。”
她的手扶在他的肩膀上,細碎的吻從脖頸開始,一路到他的耳后:“可是你沒有等我,而是選了另一個人。”
3
精靈絮語。
光線陰冷。
段佑斯轉(zhuǎn)過頭避開了梵芝的親吻,她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他的雙手離開樓梯扶手,退后一步說:“后天送你回法國。”
“我現(xiàn)在是學(xué)生會外聯(lián)部的新任部長。”梵芝慢條斯理地跳過他的話題,“比起前科累累的學(xué)習(xí)部部長莫雅子,你好像應(yīng)該更重用我。”
“后天早上會來接你,把暫住地址發(fā)給我。”他置若罔聞。
“暫住地址,忻豫大廈3002號。”話音剛落,他抬起頭睨視了她一眼,梵芝的笑容清閑自得,“對,就是那里。”
他緩緩地將雙手插進褲兜,筆挺地站著,語氣里漸漸有了寒意:“你再說一遍。”
“我是最得你心的,憑什么不能住在你家?”
段佑斯的意思明確且不容改變,梵芝嘆了一口氣,挑起他的領(lǐng)帶說:“那么,告訴我你的下一個目標(biāo)。”
……
“看看我和你親自挑選的她,誰先拍案驚奇。”
雅子將紙鶴拆開后看見了上面的名字,教室內(nèi)輕風(fēng)吹過,紙筆沙沙作響,劉海在額頭微微撩動了一下。她的筆在指間轉(zhuǎn)動,不久,她攤開筆記本,寫下三個字——徐毅天。
“雅子,你寫他的名字干嗎?”
盧簡兒看到了,脫口問出。
“突然想到快到年末藝術(shù)節(jié)了,毅天學(xué)長通知過放學(xué)前學(xué)生會干部要開個會,以防忘記就記下來。”
“哦……”
盧簡兒點了點頭。
雅子始終很平靜,將紙鶴壓在了筆記本最后一頁,低下頭一筆一畫地寫著,眼眸深不見底。
傍晚,放學(xué)前的學(xué)生會會議上,大家針對藝術(shù)節(jié)進行討論,藝術(shù)節(jié)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給了藝術(shù)部與宣傳部負責(zé)。
皇甫一妃靠著牛皮椅心不在焉地聽著,一邊用指尖敲擊著桌上的文件夾,一邊看向?qū)γ娴难抛雍退韨?cè)的梵芝。
梵芝的注意力正放在徐毅天身上,手指搭著下巴。
雅子的黑發(fā)松散地束在了腦后,前額光潔,幾絲劉海貼著她的臉部線條自然垂落,膚若凝脂。
“這次節(jié)慶我不參與。”皇甫一妃開口了,一鳴驚人,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什么的徐毅天忽然停下來,驚愕地望向她。
雅子也向她看去。
“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辦,請假半個月,學(xué)校已批準(zhǔn)。”皇甫一妃邊說著邊叩了叩腦門,“所以藝術(shù)部就暫時交給……”
會議室里很安靜,皇甫一妃的視線悠閑自得地落在雅子和梵芝之間,手下的文件夾“咻”地一下滑出去,直接滑向她們。
“啪!”雅子用指尖抵住文件夾一角,梵芝同樣按住,抬起頭看向皇甫一妃。
“就交給你們兩個了。”牛皮椅轉(zhuǎn)動,皇甫一妃拉起滑落在肩頭的深藍披肩說道。
會議結(jié)束后,雅子收起文件夾,跟上剛走出門口的皇甫一妃:“學(xué)姐!”
皇甫一妃止步,轉(zhuǎn)過身來,披肩半搭在肩上。
“我聽說藝術(shù)部有很多人才。”四周干部走動,雅子在風(fēng)起的時候問她。
皇甫一妃微微點頭:“你可以隨便用。”
“那學(xué)姐是否知道一個叫濱田溪的學(xué)生?”
“濱田啊。”皇甫一妃的回答十分干脆,一下子就有了印象,“她以前是我的副部,芭蕾跳得不錯,你認識?”
“不認識,但我想認識。”
“她才讀一年就轉(zhuǎn)走了,下次如果有她的消息,我會告訴你的。”皇甫一妃真是一個干凈利落的人,不問原因也不回避,豪爽地接下了這個請求。
“謝謝學(xué)姐。”
“還有……”皇甫一妃的視線投向雅子的身后,暗含深意,“多注意你的后面。”
她微微皺眉地側(cè)過頭,正巧碰上走來的徐毅天,同樣聽到這句話的他臉色一變,干笑道:“說什么呢,皇甫……”
“啊。”皇甫一妃慢吞吞地轉(zhuǎn)過身,恢復(fù)到原有的慵懶腔調(diào),“眼花了。”
放學(xué)鈴聲恰巧響起。
徐毅天看向雅子,雙手拍了拍褲子,遲疑地說:“雅子啊……”
“嗯?”
“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可以。”
這個自然的回答令徐毅天微微一愣,他受寵若驚地看向雅子:“可以?”
“可以啊。”
她點了點頭,抱緊懷中的文件夾,朝樓梯間走去。
“雅子!”梵芝的喚聲這會兒從身后傳來。
“毅天學(xué)長。”梵芝走上來時同樣對徐毅天打了一聲招呼,隨后站在雅子面前,直接進入正題,“是這樣的,我對這所學(xué)校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雅子,你原本不是藝術(shù)部的,可能也會手生。”說到這里,她將視線投向徐毅天,“所以我想問問,可不可以請毅天學(xué)長輔助我們兩個?”
同時受到兩個女生青睞的徐毅天難以自持起來,呵呵笑著連連點頭:“好啊,可以可以!”
“那祝我們合作愉快。”梵芝的笑容甜美優(yōu)雅,與徐毅天的手握在一起,嘴角的梨渦顯現(xiàn)出來。
雅子在徐毅天的視線與之對上時,也淡笑了一下,看向梵芝:“我們能辦好的。”
“沒錯。”梵芝自信地應(yīng)道,“我們能把藝術(shù)節(jié)辦好的。”
話音剛落,徐毅天手快地幫雅子拿過厚重的文件夾,說:“你回教室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就走吧?”
這個動作惹起梵芝的注意,沒走兩步又被她叫住,她歪了歪腦袋,半開玩笑地問:“毅天學(xué)長和雅子正在交往嗎?”
“不是!”徐毅天急忙擺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我……”
“因為正好想要了解格萊以往藝術(shù)節(jié)的程序,所以就請學(xué)長同路。”雅子的回應(yīng)簡潔不失禮貌,沉著地回復(fù)了梵芝后,視線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
梵芝看著她。
氣氛稍微冷場尷尬時,吳曉眉的突然出現(xiàn)起了緩解作用,她正好經(jīng)過,向雅子道別:“再見,雅子!”
“明天見。”
雅子回應(yīng)道,向吳曉眉,也向梵芝。
“明天見。”
梵芝的唇角微微勾起。
4
走出校門,冷厲的寒風(fēng)使雅子打了個哆嗦,徐毅天走到她的身側(cè)問:“很冷啊?”
雅子點了點頭,裹緊身上的外套。
十二月份了,街道上充滿圣誕節(jié)的氣息,徐毅天的視線掃過附近的店面,拉住雅子說道:“你等會兒。”
說完,他走向一家暖意融融的服裝店,雅子在寒風(fēng)中等候了一會兒,視線移回校門口。
三年級才放學(xué),陸續(xù)走出的學(xué)生帶出一點喧鬧感,視線掃了幾下,才終于捕捉到剛走出教學(xué)樓的段佑斯與安琦言。
遠遠地,他的衣領(lǐng)間多了一條深藍圍巾,風(fēng)又冷又大,安琦言一下臺階就縮了一下脖子,習(xí)慣性地往他身側(cè)靠。
視線在這時被擋住,雅子回過頭,一條墨綠色的圍巾披到她的脖頸間,全身頓感暖和。
徐毅天整理了一下圍巾,笑著看向她:“現(xiàn)在不冷了吧?”
“謝謝。”
雅子再次朝校門口看去時,段佑斯和安琦言已經(jīng)站在一輛出租車旁,車門拉開,安琦言坐了進去。
而那個時候,段佑斯的視線落到了她身上。
在上車的前一秒,他淡淡地在她和徐毅天之間掃了一眼,隨后進入車內(nèi),“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雅子往手心里呼出一口暖氣,朝車站走去,徐毅天開始在她身旁講話。她聽著,偶爾回一兩句,直到話題轉(zhuǎn)移到圣誕節(jié)上,徐毅天意思明了地問她那天有沒有空。
雅子并沒有回答,繼續(xù)向前走,手卻被他一下子拉住了。
她微怔地回過頭,他卻抓得死死的,就像確定了關(guān)系一樣,甚至還想與她十指相扣。
“徐毅天。”雅子喊出他的全名,徐毅天這才一下子醒了過來,放開手,尷尬無比。
“不好意思,我以為……”
“沒事……”雅子這句話是真心的,“是我讓學(xué)長產(chǎn)生誤會的。”
“那明天你應(yīng)該不會再愿意讓我送你了吧?”他苦笑道。
她側(cè)過頭對上徐毅天的視線,過了一會兒后,來到站牌下,慢慢地回答:“如果藝術(shù)節(jié)的工作很繁忙,還是會一起走的。”
這樣的狀態(tài)維持了三天之久,每次放學(xué)后,徐毅天就早早地在雅子的教室門口等著。
班里的同學(xué)對此反應(yīng)各異,盧簡兒越看越迷糊,楊信頓覺自己錯失了近水樓臺的良機而懊悔不已,伊夏凌則對此話題興趣不大,而同樣參與藝術(shù)節(jié)安排的梵芝,每次只是輕敲著手上的圓珠筆,在徐毅天向她看來時,就微笑著打招呼。
直到星期四。
那天,剛上完體育課的同學(xué)們正在更衣室換衣,因為圣誕將至,女生們?nèi)齼沙扇簢@著要準(zhǔn)備什么禮物給男友展開了話題,討論聲此起彼伏。
“我去年送給他一盒巧克力,天啊!好老土,我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丟臉!”
“織手套織圍巾也過時了,到底要送什么才行啊?”
“喂喂。”有女生提議道,“要不然去打聽打聽去年安琦言送了段佑斯什么,然后我們依葫蘆畫瓢?”
“真的,我聽那些三年級的學(xué)姐說過,安琦言每次送給段佑斯的東西都特別有創(chuàng)意。”
“對對對,段佑斯送給她的東西也都是讓人羨慕的那種,唉,有錢的男朋友啊。”
“但是,誰敢去問啊……”
……
“其實……”那邊女生議論正酣,這邊盧簡兒也微微動了心,拉了拉雅子的手臂,“其實我也好想知道安琦言給段佑斯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去年好像是動用了整個藝術(shù)部的人參與……雅子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旁敲側(cè)擊地問一下啊?”
而其他女生這時也想起班里唯一一個能夠與三年級接觸的人,就是每天早上有測評任務(wù)的莫雅子,視線若有似無地投了過來。
她正整理著自己的襯衫,黑色的頭發(fā)搭在肩前,那珍珠白的貓眼石片垂在吊帶衫的領(lǐng)沿。
她看了盧簡兒一眼,又掃過女生們渴求的目光,輕淡地回復(fù):“有機會的話就幫你們問一下。”
“謝謝你,雅子!”
女生們越來越興奮,雅子低頭思慮間,肩膀突然被人搭住。
她警惕地側(cè)過頭,梵芝的手心從她的肩部滑到手肘,與鏡中的她對視一眼,聲音含笑地說:“莫雅子,你的肌膚真好,又細又滑。”
“雅子的皮膚好是公認的!”
盧簡兒聽到了,立刻贊同地搭腔。
雅子不自然地收了一下手臂,梵芝撐著手坐上盥洗臺,看了一眼她頸間的項鏈,湊近她輕聲問:“莫雅子,你的男朋友應(yīng)該很喜歡你這樣的好肌膚吧?”
她回答:“我還沒有男友。”
“那如果有的話……”梵芝仍舊興意十足,手心覆到她的腰上,緩緩向上,“你介不介意他這樣對……”
看似無意的撫摸直襲胸口,雅子退后一步的同時“啪”地一下抓住梵芝的手,抬起頭盯著她。
梵芝收回手,笑出聲來:“開玩笑的。”隨后又補上一句:“我倒是很喜歡我男朋友這樣對我。”
“啊?”盧簡兒詫異地問,“梵芝,你有男朋友啦?為什么喜歡那樣啊?”
“其實大部分女生都喜歡。”她擺動雙腿,毫不避諱地說道,“那種親密又充滿占有欲的接觸是情侶間必不可少的催化劑,碰都碰不得的話,再有耐心的男生也會倦怠。”
“那你對自己的男朋友很有一套了?”
“我當(dāng)然有我的一套,受不受用,他知道。”說完,她跳下盥洗臺,站到雅子面前,從衣袋中掏出手機,“你要看他的照片嗎?”
“好啊!”簡兒直點頭。
梵芝隨即將手機放到雅子與盧簡兒的面前,而就在簡兒剛湊過頭來時,手機的屏幕中只看到雅子的身影,“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雅子微微一怔,屏幕上的影像正好截到自己的肩,梵芝收了手機后笑出聲:“騙你們的,我只是想拍個照。”
“騙人的……”
盧簡兒郁悶地嘟噥著,雅子隨即看向梵芝,剛要開口,就被她堵住了:“放心,莫雅子,這么私密的照片我不會傳出去的,不然把你的手機給我,我傳給你,然后我刪掉。”
雅子的氣息稍稍穩(wěn)下來,她穿上襯衣,將手機遞給梵芝,說:“其實你要拍照的話,直接說一聲就可以了。”
“好啊。”梵芝笑著接過手機,低下頭傳輸文件,“其實,偶爾發(fā)這種小性感又不暴露的照片給將來的男友作為圣誕節(jié)禮物也不錯。”
雅子依次扣上紐扣。
文件傳輸完畢,梵芝將手機遞回到她手中,視線下移到那條已經(jīng)隱于襯衫后的項鏈上,唇角微微勾起,贊道:“真好看。”
“謝謝。”雅子接過手機。
因為是值日生,雅子和盧簡兒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出了更衣室,順著走廊朝前看去,恰巧看見正從那里走過的一班班導(dǎo)阿媚老師。
巧的是段佑斯也正好慢悠悠地走在阿媚身后,他往這邊看時發(fā)現(xiàn)了雅子,腳步一頓。
阿媚還在前面說話,他已經(jīng)側(cè)過身朝她的方向走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快他一步。
“雅子!”
眼前的陽光被擋住,徐毅天站在她面前打招呼。
那邊,段佑斯的腳步停住,看似不悅地瞥了這邊一眼后,他轉(zhuǎn)過身走回阿媚身后,將手機擱到耳邊。
那一通電話是打給萬野的,因為萬野正抱著籃球從另一方向走來。萬野聽完電話后,腦袋朝這邊探來探去。
好不容易找到雅子,他笑嘻嘻地走來,一下子攬住徐毅天的肩膀,說:“前任會長,你萬野哥有點事情要跟你商量!”
說著,他趁徐毅天不注意,回過頭在雅子耳邊迅速地留了一句話:“佑斯讓你放學(xué)后去他那邊拿東西。”
拿東西?
這天的下午過得異常緩慢,天倒是黑得快,沒過五點已是華燈初上,雅子上完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后,坐上了去忻豫大廈的公交車。
街上霓虹閃爍,行人的歡聲笑語掠過耳旁,她呼出的氣都化作白霧。
站到公寓門前,她正準(zhǔn)備拿出手機調(diào)成靜音的時候,“咔嗒”一聲,門開了。
公寓內(nèi)的暖氣迎面而來,雅子抬頭看去,開門的是一位鐘點工。鐘點工阿姨看見她,先是愣一下,立刻點頭問候。
她朝里面看去,看見段佑斯倚靠著陽臺站著,他穿著休閑的毛衫,正低頭朝缸里扔碎肉。
鐘點工走后,雅子關(guān)上門,換好鞋走進客廳。剛走出一步,一聲清脆的小狗叫聲令她微微一怔,朝聲源看去,竟然有一只毛色純正的小泰迪從他的臥室奔出來,上下蹦躥到她的拖鞋邊。
她感到驚喜,同時也感到莫名其妙,目光朝他的方向探去。
已經(jīng)快四天沒有好好見過面說過話了,段佑斯的默斂依舊,將碎肉袋放在一邊后,端起窗臺上的水杯慢慢地走進客廳。
“到圣誕了,你的禮物。”
這種暖意是從心底漾開的,雅子蹲下身,將這只極其可愛的小泰迪抱在懷里,仰著頭看著他,唇角帶著笑意:“謝謝你的禮物。”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著她微笑時彎彎的眼睛以及極其薄潤的唇色,原本淡漠的神色也漸漸溫和了一些。
“對了。”雅子思慮了一會兒,放開泰迪,站起身,“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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