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令相思寄杜蘅(四)-《問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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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給阿音下了一記猛藥,阿音醒來時才發現著了她的道。然而她不得不承認,兜兜轉轉李十一仍是最了解她的一個,若不是她將她嚇得落荒而逃,阿音恐怕還要許多年才能說出這一句話。
她枕在阿羅手臂上,說:“我不想喜歡李十一了。”
自小到大,她同李十一吵架的過程中,李十一通常不說話,任她歇斯底里地發泄,她疼也不哄,哭也冷眼瞧著,待她罵痛快了,再以退為進地激一兩句。
許多時候,阿音自個兒就會覺得沒意思,哭哭啼啼的同怨婦似的,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而后她便會哼哼唧唧地給自己找臺階,李十一便抿著嘴唇笑,領她去街口吃一碗胖肚薄皮的大餛飩。
她從未將對李十一的感情宣之于口過,因此這么些年,她才頭一回用“沒意思”這三個字,來形容喜歡李十一這件事。
她猛然發覺,從前心里揣著她時,總歸是不夠疼,溫水煮青蛙似的,一不留神煮禿嚕皮了,她還未覺得有什么難捱,可李十一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她的皮扒了骨頭抽了,同她說,你瞧瞧你成了什么樣子。
喜歡得很不漂亮的樣子。
阿羅抬手,將她攬回懷里,摸了摸她的頭發,道:“那便不喜歡了。”
阿羅難得的溫存,阿音也懶得推拒,伸出指頭撓著她散落在胸前的發梢,眨兩下眼自言自語:“那我喜歡個誰呢?”
心里頭藏著一個人太久了,久到若不裝著什么東西,便不大能適應。
“我怎么樣?”阿羅柔聲提議,言語仍舊很客氣。
阿音一頓,咬著嘴唇笑了,在她懷里蹭了蹭,軟得同貓兒似的,話語卻回絕得毫無余地:“不成。”
阿羅也不惱,只輕聲問她:“怎么?”
阿音抬眼,越過她帶著桃香的兩腮,望著她垂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模樣,看了好一會,問她:“你一直便是這個相貌,年齡,身段?”
阿羅點頭:“是。”
阿音道:“這便是了,你總是個年輕姑娘,我卻要生老病死,如今是姊妹,再過幾年便是姑侄,再幾十年,我掉光了牙臉皺巴巴,咱們便成了祖孫了,還怎樣拉手說情話,眼里出西施?”
阿羅張了張嘴,要說話,阿音又伸出一個指頭,偏臉問她:“待我死了,入泰山府做小鬼,你卻是閻羅大人,是也不是?”
“是。”
阿音一拍手:“得,又成君臣上下禁斷情了。”
伶牙俐齒,同傅無音似的,分明眼睛腫得似個桃兒,瞇著繃著也要裝腔作勢地斜眼瞧人。阿羅鼻息一動,摟著她溫溫笑起來。
阿音偏臉看她,她同阿羅的交道實在不多,以至于她未好生端詳過她的笑容,她不大明白,為什么從那鬼魅之地里生出的笑容,能這樣干凈柔情,軟糯得似葡萄上的白霜。
她自顧自默了一會子,同阿羅說:“咱們走罷。”
“去哪里?”阿羅問。
“闖江湖。”離李十一遠遠兒的。
阿音見阿羅沉默,便勸她:“你身子骨弱,必定未好生闖蕩過江湖,我南來北往的,能替你張羅好些地道的吃食。而我……一時半刻也離不了你,我作你的書童,你的丫鬟,你的掃灑婆子,任怎么差遣都成,你似帶著五錢一樣,帶著我,好不好?”
她極少這樣低聲下氣,令阿羅覺得自己似一根強韌的稻草。
她不置可否,自床上起來坐到妝臺前,也不動作,只穿過鏡子望著阿音。阿音上前去,問她:“做什么?”
阿羅移了移臉,吩咐她:“梳頭。”
小丫頭。
行李不多,未至晌午便收拾完了,阿羅事先差五錢同十一十九同涂老幺打過招呼,待下樓時,便見李十一立在門邊候著。
涂老幺坐在門檻上,愁得很。
他最怕分道揚鑣,更不知怎的傻閻王就把精得跟猴兒似的阿音拐走了,他埋頭琢磨,見阿音同阿羅走到李十一面前。
阿音低著頭,脖子仍舊立得很囂張,眼神兒卻不大敢張揚了,貌似冷漠地觀察地上的塵土。
倒是阿羅同李十一交待了幾句,李十一雙手插在褲兜里,精神不大好的模樣。
待同阿羅講完話,她忽然離開門框,提步走到阿音跟前,將兜里的手拿出來,握著一個牛皮紙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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