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車再現(xiàn)-《大唐扶龍傳》
第(1/3)頁
查案是件費心費力的事情,茅一川沒有放過薛府的任何一個角落,希望能從中發(fā)現(xiàn)些許線索。可惜事與愿違,他什么都沒有找到,仿佛那具龍尸是憑空變出來的。
轉(zhuǎn)眼間黑夜已至,薛府準(zhǔn)備了不少廂房供眾人休息,張少白和茅一川被安排在了西側(cè),明崇儼和卓不凡則在東側(cè)。查案查得身心俱疲的眾人草草吃了頓飯,然后便回到各自屋中休息。
只有茅一川是個例外,他賴在張少白的屋子里,扯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看樣子是有話要說,不說完就不打算走了。
張少白衣服都懶得脫,一轱轆翻到了床上,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大戶人家,床榻都比我家的軟和……對了,就這么把天天一個人留在家里會不會太危險了?”
“我料到薛家的案子會比較棘手,所以事先把她送回了玉脂院,蕓娘會照看好她?的。”
“也對,牝雞司晨案已經(jīng)破解,他們揪著天天不放也是屁用沒有,還不如對你我下?手。”
茅一川微微瞇起眼睛,盯著油燈火苗:“我到處找線索的時候,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你不問也就算了,問的話……還真有。”
“別賣關(guān)子,趕緊說。”
“我和薛曜說了幾句話,是關(guān)于靈芝病情的,說來蹊蹺,那個薛二郎就站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可不是他的風(fēng)格,他應(yīng)該咬住薛靈芝這個‘天煞孤星’不松口才對。”
茅一川問:“會不會是因為之前栽贓陷害一事被拆穿了,所以變得這般沉默?”
張少白搖了搖頭:“這人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背后又有薛老太爺撐腰,應(yīng)該是有其他事情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嗯,我知道了,”茅一川站起身來,“明日我會提審薛府的每一個人,薛毅會是重頭戲。還有那個話說了一半的花匠,就要勞煩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張少白不耐煩地?fù)]手趕人。
茅一川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回頭又說:“有句話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說?”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說!”
“你覺得薛府的大門……大不大?”
張少白一頭霧水:“當(dāng)然大啊。”
“比起你家的門呢?”
“簡直沒法比,”張少白頓了一下,老臉頓時垮了下來,“你到底什么意思?”
茅一川糾結(jié)了一番,想說的那句話愣是沒說出口。
反倒是張少白先猜出來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說我和薛靈芝門不當(dāng)戶不對?”
“薛老太爺頗受皇帝信任,可能晉升至中書令一職。”
“我明白你的意思,薛家這棵大樹我張少白高攀不起……但你想過沒有,薛靈芝今年已經(jīng)十八,卻無人來娶,都是因為她這‘天煞孤星’的命格害的。否則按照她的性情、家室,甭說洛陽,就連長安的年輕小子也早就搶破了頭!”
茅一川知道張少白說得沒錯,據(jù)說之前薛家曾給靈芝看過兩門親事,結(jié)果新娘還沒過門,那兩家的男人便遭了殃。雖無性命之憂,但親事卻就此擱置了,薛靈芝也因此愈發(fā)遭人嫌棄。
“再說了,我現(xiàn)在沒閑工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一個連家都沒有的人,想這些等于自尋煩惱。”
張少白不再說自己的事情,開口反擊道:“不過嘛,如果你把門當(dāng)戶對看得那么重要,我也要早點告訴天天,讓她死了這顆心算嘍。”
“嗨,我一直把她當(dāng)成妹妹。”
“可是人家可不把你當(dāng)哥哥看啊。”
茅一川罕見地紅了臉,開門就走,他從來心中只想著金閣,哪有心思放在情情愛愛的事情上。
結(jié)果剛一開門,就看見薛靈芝俏生生站在門外。
她手里拎著一個精致食盒,主動說道:“我看兩位晚膳用得不多,可能是不太可口,所以送來一些點心。”
“不用了,我……吃飽了。”茅一川擺了擺手,連自己的房間都沒回,相當(dāng)識相地直接離開了西廂房,他覺得心里有些慌亂,于是打算去看看花匠。
張少白聽到聲音,趕緊坐起身來,擺了個極其做作的姿勢。
薛靈芝又在門外問道:“先生,我可以進去嗎?”
“嗯,進來吧。”少年裝得一本正經(jīng)。
薛靈芝走進屋子,將食盒放在桌上,稍微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我睜開眼睛看到你的時候,很……唔,反正就是謝謝先生了。”
張少白頗為灑脫地擺了擺手:“小事小事,畢竟你是我的病人,為你仗義執(zhí)言也是我的分內(nèi)事。”
這對年輕男女相視一眼,忽然全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本薛靈芝和先生相識不久,還帶著幾分戒備,所以有些事情從未告訴過他。而他今日不顧千夫所指站在自己面前,無疑打動了少女的心。
她坐在方才茅一川坐過的位置,鼓起勇氣說道:“有些事情,我想和先生說一?說。”
張少白趕緊下床穿鞋,坐到桌子另一邊,認(rèn)真道:“說吧,我聽著呢。”
“其實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
“什么?”張少白頓時大驚。
“我倆長得一模一樣,看起來沒有任何區(qū)別。只不過,我和姐姐的性格卻有著天壤之別,她從小就是個活潑的人,而我則有些笨拙。有人說,雙生子乃是天降災(zāi)禍。或許這話是真的吧,母親生了我倆之后身體便一直虛弱,沒多久便撒手西去了。”
張少白安慰道:“這不是什么災(zāi)禍,只是女子十月懷胎本就不易,更何況懷上了兩個,分娩時對身體的損失自然極大。”
薛靈芝的眼中滿是傷感:“假如沒有我,只有姐姐,母親也就不會那么早就離去。而且不僅母親身體不好,我和姐姐自打出生起也有許多毛病,后來是溫道長救了我們,還傳授給了我們醫(yī)術(shù),希望我們可以醫(yī)者自醫(yī),借此強身健體。”
“看來這個法子效果不錯,你現(xiàn)在并無疾病纏身。當(dāng)然,雙魂奇癥和尋常病癥不一樣,算不得數(shù)。”
“是啊,可是我的命數(shù)太硬,總是給薛家引來禍患。最后是溫道長看出了我的問題,提議將我安置到別院當(dāng)中,只要不回主家就不會影響到身邊的人了。”
“這是個餿主意。”
“我也曾這么想過,可直到姐姐死了,我才知道溫道長其實是在保護我們。”
張少白眼睛一瞪:“你姐姐她……死了?”
薛靈芝極不愿意回憶那段悲傷至極的往事,就連呼吸都仿佛透著內(nèi)疚,她說:“姐姐和我的關(guān)系很好,小時候我倆一個喜歡鵝黃衣裳,另一個則喜歡海棠衣裳,家人也通過我倆穿的衣服來分辨。后來我被送到了別院,差不多半月才能回主家一次,變得更加郁郁寡歡,姐姐看不過去便提出和我互換衣裳,偶爾還會代替我去別院住上一陣?子。”
張少白贊嘆道:“她是個不錯的姐姐。”
“她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可我卻……害死了她。”薛靈芝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用力閉著眼睛,繼續(xù)說道,“有天薛家的女眷約好一起出去踏春,姐姐便提議帶我一起出去玩……”
薛靈芝永遠也忘不掉那天,卻又有些記不清那天。她記得同行的嬸嬸對自己頗有不滿,一直數(shù)落個不停,于是姐姐便拉著自己偷偷去了另外一邊玩耍。
可奇怪的是,無論薛靈芝如何努力去想,都不記得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何最后姐姐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她卻安然無恙?
張少白嘆道:“有些時候人們會忘記一些對自己傷害太深的事情,其實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因為你每次回想起那時的場景,都是對自己的又一次傷害。”
薛靈芝重新睜開了眼睛,眼中含著淚花:“從那之后,家里將我徹底扔到了別院,也沒人和我說過姐姐到底因何而死。”
當(dāng)她說到這里的時候,張少白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了薛靈芝到底想要告訴自己什么。
薛靈芝說:“我姐姐的名字就叫薛蘭芝。”
昏暗燈火下,少年靜靜抱著食盒,他隱約嗅到了其中的香味,卻絲毫沒有食欲。此時此刻,他心中滿是薛靈芝和薛蘭芝的事情。
一直以來,薛家都有意隱瞞著蘭芝的存在,將其視為秘密,故而張少白始終不明白蘭芝這個名字從何而來,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薛靈芝的體內(nèi)。直到現(xiàn)在,他終于有了答案。
薛靈芝在落水頭部受創(chuàng)之后,心中對姐姐的思念和內(nèi)疚之情借此機會出現(xiàn),成了能夠占據(jù)身體的另外一副靈魂。她越是為此難過,蘭芝也就越容易出現(xiàn)。
既然找到了雙魂奇癥的病因,那么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醫(yī)治了。
張少白苦思冥想許久,開口問道:“靈芝,你自己是如何看待雙魂奇癥的?”
薛靈芝回答說:“是我克死了姐姐,所以她現(xiàn)在想要占據(jù)我的身體……或許,我應(yīng)該把身體讓給她。”
“其實是你一直內(nèi)疚,想著那一天死的人若是自己該有多好,所以現(xiàn)在蘭芝才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張少白勸導(dǎo)說,“可是啊,生死是這世上絕不可能調(diào)換或是反悔的事情,你活著這件事是不可能更改的,即便你死了她也不會回來。”
先生的話說得殘忍,讓薛靈芝有些傷感:“那我該怎么做?”
“答案很簡單,就是代替蘭芝好好活下去。”張少白話鋒一轉(zhuǎn),臉上也有了笑意,“我偶然發(fā)現(xiàn)蘭芝對于治病很感興趣,甚至外面有不少乞丐都叫她‘女神仙’,看樣子她每次偷偷溜出去不是為了玩耍,而是在做善事。”
薛靈芝有些驚訝:“姐姐曾說過她長大后想做一名醫(yī)師……”
“而她現(xiàn)在占用你的身體,就是為了實現(xiàn)這個愿望,”張少白胸有成竹地道,“相信我,只要有一天你不再被‘天煞孤星’牽累,而且蘭芝能夠行醫(yī)救人,你的雙魂奇癥一定會不藥而愈。”
“先生,我有些不懂。”
“治病的事你不需要懂,只要相信我就足夠了。”
薛靈芝看了眼燭光中的白衣先生,忽然覺得張少白就像是一團火,而自己則像是一只飛蛾。
時辰已晚,心亂如麻的薛靈芝起身打算離開,臨走前她說:“我相信先生,可是薛家這邊恐怕會有許多阻攔。”
張少白灑脫一笑:“這事就交給我了,成與不成,你等著就好!”
或許被少年的自信與樂觀所感染,薛靈芝心頭的傷感與內(nèi)疚被一掃而光,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隨后身影便被黑暗吞沒。
張少白目送靈芝走遠,突然肚子發(fā)出了一陣咕咕聲。于是他回到屋里打開食盒,看著里面頗為豐富的飯食,心里既忐忑又欣喜。欣喜的是薛靈芝愿意主動提起薛蘭芝,這說明她終于真正信任了張少白,而這是治好雙魂奇癥的重中之重。忐忑的是,張少白也沒有把握說服薛家配合自己進行治療,甚至他們對于薛靈芝的偏見只會讓病情變得更?糟。
除此之外,少年心中還有一種微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極其陌生,他也不知道代表著什么。張少白也不知道這是為何,他初次遇見薛靈芝的時候覺得驚艷,之后看到蘭芝的時候覺得有趣。后來他看到薛靈芝救治漱兒,覺得可敬。今日他又看到薛靈芝遭人陷害,覺得可憐。
當(dāng)一個男人覺得某個女人驚艷、有趣、可敬且可憐,往往已經(jīng)到了情愫纏身的時?候。
張少白托著腮,燭火旁的少年顯得有些憂郁。他零七碎八想了許多,直到一個古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是車轱轆滾動的聲音!
誰會大半夜的在薛府駕車?
張少白猛地驚醒,他繼續(xù)豎起耳朵傾聽,卻發(fā)現(xiàn)古怪聲音又消失不見了,難道剛剛只是幻覺?
可在下一刻,張少白便看到有道恐怖至極的影子從窗外一晃而過!
九個頭顱于空中亂舞,那是……九羅鬼車!
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張少白雖是祝由先生,卻打死都不信這荒唐的鬼神之事,他一下子沖到門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屋房門被人從外面鎖了起來,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壞了!”少年意識到事情不對,轉(zhuǎn)而想要從窗子脫身,卻發(fā)現(xiàn)也被鎖死。
隨之而來的是滾滾濃煙!
竟是有人將張少白困在屋內(nèi),然后點火想要將他活活燒死!
張少白剛想開口呼救,不小心吸了一口濃煙,便開始止不住地咳嗽起來,聲音撕心裂肺。他用力捂住口鼻,鮮血順著指縫溢出,整個人虛弱至極,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他身子本就不好,此番已是身陷絕境。張少白眼睛微紅,他想著五叔暗中跟了自己一天,此時肯定尋摸地方買酒去了。茅一川也不在西廂房,或許是看花匠去了,偏偏這兩人剛好都不在自己身邊,便發(fā)生了這等禍?zhǔn)隆?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宜宾县|
新疆|
田东县|
东乡县|
睢宁县|
绿春县|
福建省|
达孜县|
吴江市|
靖安县|
开阳县|
日土县|
安平县|
信丰县|
石狮市|
建水县|
盐亭县|
武乡县|
望奎县|
池州市|
老河口市|
宣汉县|
漯河市|
寿宁县|
华蓥市|
葫芦岛市|
故城县|
水富县|
广丰县|
邯郸县|
双柏县|
巢湖市|
牙克石市|
昌吉市|
信丰县|
蒲城县|
绍兴市|
福贡县|
靖州|
芦山县|
灵宝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