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但愿人長久-《醫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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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計較她的狡辯,鄒亦時伸出大拇指按了按她艷紅的嘴唇,一字一頓道:“這里不比其他地方,不是醫院那種和平安寧的環境,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沒你想得那么簡單,所以在這里你必須聽我的,懂嗎?”
“哦?那你的意思是,遇到危險我把普通老百姓推出去,自己在后頭躲著?看著別人只身犯險,偷偷拍拍胸口,說,啊,還好不是我!”溫寒挑挑眉頭,眼底閃過一起狡黠,分明在和他作對。
鄒亦時揉揉額角,沒想到她孩子氣起來也是這樣難纏,簡直是蠻不講理,偏偏無論她怎么鬧騰,他都拿她沒辦法,于是只好繃著臉,正色道:“溫寒,我不是和你開玩笑!”
溫寒一愣,隨即咯咯地笑出聲:“我也沒和你開玩笑啊!這是事實!”
鄒亦時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二話不說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語氣里帶了絲凌厲:“趁我和你好好說話之時,最好乖乖答應!說你會聽我的話,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保護自己,說!”
他最后一個字像是刀鋒削過般銳利,低沉的尾音帶著憤怒的余韻,溫寒晃了晃腦袋,沒掙脫開,不情不愿地說道:“知道了,以后聽你的話,遇到危險就趕緊跑!”
“向我保證!”鄒亦時扳正她的臉,正視著她水汪汪的眼睛,逼著她向自己承諾。
“好,我向你保證,遇到危險我一定全身而退,絕對不把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煩,遇事沉著冷靜,審時度勢,不莽撞,不自作主張,保證把自己保護得全全乎乎的,這樣可以了嗎?”
溫寒終于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很配合地向鄒亦時保證。鄒亦時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慰,心口終于松懈了一點,他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喟嘆道:“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如果哪天你食言了,我絕不輕饒!”
“好!”溫寒蹭蹭他的臉,回答得略顯含糊。
她不喜歡許諾,諾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許諾的人可以一笑而過,守諾的人卻要為此背負沉重的心理負擔,像是被戴上了枷鎖,再也掙脫不開,一旦違背了這虛無縹緲的東西,身心都會受到重創。
霍瑾軒曾經說過要一直守護著她,她信以為真,把自己一顆真心、一腔熱血都交付給他,最后換來的卻是他囂張地背叛。
如果當初沒有希望,失望也就不會那么沉重。
所以她不敢承諾,她怕萬一自己實現不了,到時候鄒亦時會不會像她當初那般絕望難過?
她心中略存僥幸地想著,或許這次是不一樣的。
晚飯后,溫寒正坐在小馬扎上寫病歷,鄒亦時竟然很奢侈地給她找了一桶熱水,騰騰地冒著熱氣端到她面前。她看著里頭熱氣氤氳的景象,連連大呼:“鄒亦時,你真是暴殄天物!這也太奢侈了!”
她嘴上否認,身體卻很誠實,伸手探了探水的溫度,舒服得直想打滾。鄒亦時一臉寵溺地看著她,為了打消她的顧慮,解釋道:“你放心,不是拿飲用水燒的,接了點雨水,沉淀了沉淀,你就湊合洗洗。”
溫寒也不矯情,整條胳膊泡在水桶里,舒服地瞇起眼睛,嘴上軟乎乎地說道:“沒關系,大部分致病微生物對一百攝氏度的高溫無法耐受,水燒開之后,里頭幾乎不剩什么東西了,用來洗澡正好!”
“快點洗吧!洗完早點睡,晚上記得吃感冒藥,提前預防,你今天淋了一天的雨,保不準明天早上就會發作。”鄒亦時把藥片放在簡易的床頭柜上,又給她倒了杯水,之后轉身就要走。
“你呢?你不也淋了一天的雨嗎?”溫寒眼尾上挑,故意挑釁地看著他,一臉曖昧地低喃道,“鄒上尉,要不,一起洗啊?”
鄒亦時“撲哧”一聲笑出來,眸色一暗,突然大步走到她面前,從善如流地開始單手解上衣的扣子,聲音驟然變得低沉,像是微風吹過砂紙一般帶著摩挲的沙啞,酥麻誘人。他露出一片小麥色的胸膛,肌肉結實光滑,紋理清晰流暢,他摸摸她的耳垂道:“好啊!”表情格外認真。
溫寒一愣,臉突地漲紅,他認真起來,她卻慌了,臉上的表情僵硬,慌忙擺擺手:“這桶有點小,還是一個個來吧,我和你開玩笑的!”
鄒亦時朗聲大笑,淺淺地吻了吻她的臉頰,聲音疏朗潤澤,有調笑卻沒有動情之色:“我也是開玩笑的,快洗吧!水該涼了。”
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之后,溫寒覺得自己像是蛻了殼的蟬一般,一身輕松,外頭僵硬的殼蛻去,里頭的皮肉嬌軟鮮嫩,渾身舒服。她爬出來穿好衣服,擦干頭發,直接貓進被子里,被窩里有鄒亦時放好的暖寶寶,這會兒已經暖烘烘了,她喟嘆一聲,舒服得直想哼哼。
鄒亦時是半夜回來的,他回來之前她總覺得身側空蕩蕩的,沒個依靠,雖然被窩里舒服得讓人窒息,但是他不在她心里總覺得不安。
直到他輕手輕腳地鉆進被窩,她聞到了他身上固有的成熟男人的氣息,窩進他堅實溫暖的胸膛,她的心才突然安定下來,虛空的沒有著落的心被一種平和輕柔的舒適感填滿,她攬著他的脖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溫寒就醒了,她探手摸了摸枕側,枕頭松軟,床鋪平整,看來鄒亦時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慵懶地爬起來,一夜好眠消弭了昨天滿身的酸疼疲倦,這會格外地神清氣爽。
早起洗漱了,她也不在意鄒亦時的行蹤,自己去醫療基地挨個兒查看病人的情況。自從上次和她正面沖突后,胸外科的劉主任總是尋找任何機會創造一切條件來踩她幾腳,溫寒不與人親近,卻也不與人交惡,于是好幾次他無中生有、含沙射影地諷刺她,她都充耳不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和他斤斤計較。
但是今天他又溜達過來伺機挑刺,溫寒戴了口罩給一個病人換藥,他踱步過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通常底氣不足的人最害怕這種監工似的直視,一緊張往往容易出紕漏,被人抓住把柄,但是溫寒不同,一來,這個劉主任不是她的頂頭上司,她沒必要忌憚他,二來,她操作嫻熟,閉著眼也知道該怎么做,諒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劉主任一直盯著她換完了藥,溫寒正要收盤子,手卻突然晃了一下,盤子里污染了的帶血紗布連帶著鑷子一起掉落在剛換好的新紗布上。
“嘖嘖嘖,你是干什么吃的,就這樣還敢給病人手術,連換個藥都這么不利索,污染物都直接掉在病人傷口上了!”劉主任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當然要逞口舌之快,待他絮絮叨叨地冷嘲熱諷了一番后,見溫寒低垂著頭,沒什么反應,以為她被自己拿捏住了,當下得意道:“還愣著干嗎?把紗布撿起來啊!”
周圍的人有些看不過去,聽說過這劉主任是個恃才傲物、不好相與的主,但沒想到是如此記仇的小心眼。溫大夫雖然和他們不親近,但是她有責任心,有擔當,任勞任怨,工作嚴謹認真,拋開冷漠的性格,她是個很值得信服的人,加之她平素總是照顧他們,把活都攬在自己身上,加班加點也從來不會叨擾別人,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已經把她當成自己人了,這會兒聽一個外人陰陽怪氣地說道,頓時有些坐不住。
一個小大夫年輕氣盛,當下嗆道:“您這么說話就不合適了,溫大夫多少要命的大手術都做成功了,換藥這點小事,馬還失前蹄呢,誰不犯點小錯誤!”
“呦呵,小后生,你說得輕巧啊!你見過多少世面?區區幾臺小手術就讓你折服了,什么叫犯點小錯誤,那是患者的命!你以為是兒戲?要是因為你的小錯誤要了患者的命,你覺得這個責任誰負得起?”
他故意歪曲那小醫生的意思,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抨擊別人,那小醫生被刺激到,氣得臉紅脖子粗,當下和他爭執起來。
而作為事件主角的溫寒卻始終一言不發,她怔怔地看著掉落的紗布,面色一冷,聽著耳邊的爭執聲,突然覺得心煩意亂,沉聲道:“先安靜。”
那小醫生聽話地閉了嘴,劉主任卻是毫不退讓,依舊咄咄逼人:“呦,你個小姑娘怎么說話呢!你自己理虧還不允許別人指教了!”
“先別說話,情況不對勁。”溫寒伸手示意大家噤聲,眉頭緊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們覺不覺得剛才晃了一下?”
其他人都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感覺,劉主任鼻子里哼了一聲,譏誚道:“給自己找的臺階未免太冠冕堂皇了,你的意思是余震了把你的盤子給震掉了?你當我們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呢!”
溫寒心中有種不可名狀的忐忑,她心知這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她抬頭,頭一次對劉主任的無理取鬧做出正面回應。她面容秀美精致,語氣清冷淡然,不怒不喜,不卑不亢,但是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
“劉主任,大家來這里都是為了救災,在這里沒有高低等級之分,大家的初衷都是一樣的,只要能齊心協力把幸存者救活,這就是我們的價值所在。我不管您在自己醫院是怎么樣的高姿態,但我希望在這里您能網開一面,收斂一下您的性子,我沒時間和您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是對是錯,總有人來教訓我,但那個人,還不是您。”
她話音剛落,劉主任的臉上就青紅交加,氣得呼呼地直喘氣。
溫寒現在的性子已經收斂了很多,要是換作從前,她指定送他一句:“你以為你是誰?還輪不到你來管我!”
自己理虧,又被說得啞口無言,劉主任啐了一口,憤憤地打簾子走了,余下的人都義憤填膺地替溫寒打抱不平,她倒覺得無所謂,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熱鬧也看夠了,趕緊干活吧!”
說罷,她把盤子和換下來的紗布收拾好端出去,眼睛盯著手里的盤子,若有所思。
一上午安然無恙地過去了,溫寒看著灰蒙蒙又沉重壓抑的天空,心里想著,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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