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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Pluto and Caron-《少年,我是時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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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星臨咬住嘴唇,手指懸在“同意”二字上,有些猶豫。

    季懷書沒留意他的神色,說:“下個月是你爸爸的忌日,回去看看吧。”

    季星臨動作一僵,任由屏幕暗下去,半晌才應了一句:“好。”

    〔28〕

    夜里睡得不好,時小多一大早就醒了,爬起來給自己煮了碗酸湯水餃,又熱了一杯牛奶,吃得肚皮滾圓。

    到學校時時間還早,季星臨的位置依然是空的,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想到備忘錄里的那一串“罪行”,時小多心頭冒火,對著季星臨的桌腿踹了好幾腳。

    不識好歹!恩將仇報!是非不分!

    有同學怯怯地叫了她一聲:“時念……”

    時小多回過頭,看見季星臨站在門外。

    外套拉鏈松散著,露出里面的白t恤。他個子高,站直時更顯挺拔,瞳仁漆黑,靜靜地看向她。

    時小多狼狽地別開視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早自習被英語老師占用,聽寫單詞,同學間交換著修改。五班是單桌排列,沒有同桌,只能前后桌互相幫忙。

    時小多身后只有一個季星臨,她捏著薄薄的聽寫本,有點兒猶豫。

    何甜甜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季星臨,坐在我前面的同學今天請病假了,你能幫幫忙,看一下我的嗎?”

    時小多嘆了口氣,老祖宗說得對啊,先下手為強啊,后下手,連湯都喝不上。

    一抹陰影自頭頂罩下來,時小多愕然抬頭,眼看著一條手臂自眼前穿過,拿走了她擱在桌面上的聽寫本。

    時小多愣怔兩秒,瞬間暴起:“還給我!不用你看!”

    季星臨覺得時小多暴走的樣子挺好玩,又想到她早上還踹了自己的椅子,忍不住逗了她一句:“漢字寫得丑,英文更丑,大象用鼻子卷出來的字,都比你用手寫得好看。”

    五班的學生跟季星臨同窗近兩年,很少聽見他主動和人說話,更別說這種帶著逗弄的語氣,都有點兒驚訝。

    何甜甜的聽寫本還被握在自己手里,心里不是滋味,添亂似的加了一句:“別人的字是用來看的,時念的字只能靠猜,我猜都猜不出她寫的究竟是什么!”

    一陣哄笑。

    先前嫌她矮,現在又嫌她字丑,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新仇舊恨摞在一起,時小多感覺到有潮意從眼睛里漫出來,視線里一片模糊。

    季星臨沒想到自己會把人弄哭,臉上浮起一點兒無措。

    時小多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哭了,她覺得有點兒丟人,越是覺得丟人越停不下來,哭得一塌糊涂。

    英語老師勸了時小多幾句,完全不管用,只能把她帶到辦公室,交給班主任顧若楊。

    顧老板上午沒課,正在給仙人掌澆水,這株小盆栽是他老人家的寵物,還有名字,叫“小仙”。化學老師開玩笑說你再養(yǎng)一盆女貞吧,叫“小女”,組個“仙女”組合,c位出道。

    顧若楊白了老搭檔一眼,說要不要給你留個伴舞的位置啊,讓你也穿穿小裙子,過過癮。

    滿辦公室的人都笑了。

    時小多哭著走進來,顧若楊忙放下小噴壺,找了張椅子讓她坐下,關切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小朋友?臉都哭皺了!”

    時小多勉強止住眼淚:“顧老師,我能罵人嗎?”

    顧若楊果斷拒絕:“不能。”

    時小多低頭繼續(xù)哭:“那我沒什么可說的。”

    顧若楊險些笑出聲來。

    〔29〕

    時小多在辦公室待了半個小時,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清了事情的始末,痛斥季星臨毒舌一根,不懂團結友愛!

    顧若楊倒了一杯水,遞到時小多面前,說:“季星臨的性格的確別扭了些,但他不是壞孩子。”

    時小多抬起眼睛:“顧老師,我現在還沒消氣,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替季星臨說話。不然,我會連你一起討厭!”

    能這么說,就證明問題不嚴重。

    顧若楊年紀輕,性格也好,笑著追問:“那時念同學打算什么時候消氣?”

    時小多吸吸鼻子:“還沒想好,先氣著吧。”

    這一次顧若楊沒忍住,直接笑噴。

    上課鈴響了兩遍,時小多才從辦公室里出來。

    這節(jié)是體育課,一群高高瘦瘦的男生在打球,看臺上聚了不少女生,小聲議論著哪個班的哪個男生最好看。

    即便在男生堆里,周楚屹也是最顯眼的那個,穿著紅色的球衣,手臂上肌肉線條流暢賁張,帶著力量的美感。

    他接到隊友的傳球,原本要投三分,余光瞄見一道影子,手腕一轉,籃球斜著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他銜住食指關節(jié),吹出一聲尖銳的哨音。

    時小多聽見哨音,茫然抬頭,籃球剛好飛過來,砸在她的腦門上,砸得她眼前一黑,有些站不穩(wěn)。

    看臺上響起幾聲驚呼,鹿溪最先跑過來,扶住時小多,扭頭呵斥:“周楚屹,眼瞎就去看醫(yī)生,不要出來添亂!”

    周楚屹將半濕的額發(fā)推上去,露出飽滿的額頭,他湊到時小多面前,笑出些許不懷好意,道:“那一‘鞋’之仇,我還給你了,兩不相欠嘍!”

    時小多低下頭,看見周楚屹腳上的球鞋。

    airjordan,黑白撞色,經典款式。

    時小多抿了抿嘴唇,故意說:“你今天穿的這雙鞋真好看。”

    周楚屹一愣,時小多慢吞吞地補全后半句:“可惜,是假的。”

    輸給周楚屹三十多分的后衛(wèi)帶頭起哄:“快快快,貼吧、朋友圈什么的抓緊發(fā)起來——校籃隊長的寶貝戰(zhàn)靴竟然有假,被小女生一眼識破!”

    球場上一陣哄笑。

    周楚屹頭回見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生生氣笑了,指著時小多說:“行!你厲害!”

    時小多抱拳拱手:“承讓承讓!”

    周楚屹這才看見她眼眶上的紅暈,脫口而出:“哭了?我下手也沒那么重吧?”

    時小多不想理他,轉身朝教學樓的方向走。

    都去上體育課了,五班的教室空空蕩蕩。時小多回到自己的位置,睫毛上還掛著點水光,無精打采。鹿溪一直陪著她,關切道:“被砸疼了吧?周楚屹就是個傻子,沒輕沒重!”

    時小多抬起頭,突然道:“鹿溪,你知道卡戎嗎?”

    鹿溪抓抓頭發(fā):“卡戎?冥王哈迪斯的船夫?電影里看見過。”

    時小多嘆了口氣,沒說話。

    冥王星周身冰質,是太陽系中最寒冷的星球,它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可是,小小的矮行星卡戎從來沒有想過離開它、放棄它。

    那冥王星呢?它是否知道卡戎一直守在那里,陪它度過漫長的光年?

    〔30〕

    時小多胡思亂想,表情有些苦。

    鹿溪愛熱鬧,最看不得朋友不開心,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豪氣沖天:“這么好的天氣,不能用在不開心的事情上!走,姐姐帶你出去玩!”

    周楚屹從后門溜進五班,正聽見這一句,指著鹿溪的鼻尖說她教壞未成年。

    鹿溪看了眼他手中的袋子,驚訝道:“你這是打包了一個超市嗎?”

    周楚屹將兩大包零食擺在時小多面前,又從口袋里挖出兩瓶阿薩姆奶茶,一并摞上去,險些把時小多埋了。

    周楚屹道:“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有……”

    時小多悶聲接話:“今有周楚屹搬空超市。”

    鹿溪笑趴在桌子上。

    周楚屹“嘖”了一聲,表情有些不自然:“別亂接話茬!我都忘詞了!我想說的是,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有周少登門道歉!剛才的事,是我不對,你別哭啊!我最受不了小女孩哭了,鼻涕一把淚一把。”

    鹿溪無奈地嘆氣:“周少,你真是教科書般的不會說話!”

    和教室里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走廊里的安靜。

    季星臨停在教室門口,一片深重的陰影打過來,剛好藏住他的身形。

    英語老師把時小多帶走后,季星臨立即從位置上站起來,何甜甜伸手攔了他一下,說:“上課鈴都響了,你要去哪兒?”

    季星臨沒說話,撞開何甜甜的手,從后門繞了出去。

    其實,季星臨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要追出來,他就是心慌,時小多掉眼淚的那一瞬間,他慌得險些蹦起來。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顧若楊的辦公室在五樓,門開著,季星臨站在外面,聽見時小多氣鼓鼓地抱怨:“顧老師,我現在還沒消氣,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替季星臨說話。不然,我會連你一起討厭!”

    季星臨舔了舔嘴里的那顆橘子糖,平直的嘴角終于勾起一點兒笑。

    走廊里人來人往,都當季星臨是來罰站的,沒想到他的真實目的居然是聽墻腳。

    季星臨沒戴腕表,也沒拿手機,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時小多足足哭了半個小時。他想起那句名言——女人是水做的,時小多大概是水泵做的,掉起眼淚來如同開閘放水,停不下來。

    辦公室里,顧若楊斟酌了一下,對時小多說:“如果有換座位的想法,可以說出來,不要有顧慮,老師會幫你協(xié)調,”

    辦公室外,季星臨垂下眼睛,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像是早有預料。

    從小到大,一直是這樣,所有試圖接近他的人,都會被他傷害,然后選擇離開。

    而這一次卻與季星臨料想的不同,時小多吸吸鼻子,聲音有點兒軟,說:“這么說好像有點兒沒出息,明明被氣哭了,還到老師這里告了狀,但是,我并不討厭季星臨。是我主動要求坐在他前面的,這樣冒冒失失地換到別的地方,會讓他很尷尬吧。他在人際交往上好像不太順利,我不想再給他增加負擔。”

    季星臨站在辦公室外面,靠著墻,他看不到時小多的臉,只能聽到她柔軟的聲音,像溪流,自他耳邊汩汩而過。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眼睛圓圓的小女孩,也是這樣軟著聲音,奶聲奶氣地叫他小哥哥,還偷偷往他手里塞橘子糖。

    她說,他們不跟你玩沒關系,我跟你玩。

    她說,等我數完三百個數,你就把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命運為他安排了一集不算精彩的劇本,于誘人的蜜糖里,藏了錐心的刀,刀刀割他的肉。

    季星臨收回思緒,抬起頭。教室里,時小多對周楚屹笑了笑,小虎牙露出來,可愛得近乎孩子氣。

    她很好,應該去遇見更好的人,而不是困在他這里。

    季星臨轉過身,朝來時的方向走,悄無聲息,沒人知道他曾來過,也沒人注意到他的離開。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像一襲深色的戰(zhàn)甲,追隨著落寞的將軍。

    〔31〕

    刨去上課溜號、偷吃零食等小問題,時小多勉強算個好學生,逃課之類大逆不道的事,她還真沒干過,有點兒膽怯。

    鹿溪倒是利落,攀著黑色柵欄上的尖頂,一跨一翻,眨眼便跳了出去,站在外面唱勞動號子給時小多鼓勁:“同志們加把勁啊,嘿嘿喲啊!翻過這堵墻啊,嘿嘿喲啊!”

    時小多險些崴腳,透過欄桿間的縫隙往鹿溪嘴里塞了一顆話梅,道:“快閉嘴吧您!”

    周楚屹身上還背著處分,再逃課就是死路一條,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熱鬧,說:“要不,我?guī)湍憬鑲€梯子吧?”

    時小多回頭瞪他:“梯子都收在后勤老師那里,你要怎么說——老師,梯子借我用用,我翻個墻,回來的時候給你買手抓餅!”

    周楚屹起哄:“這主意真不錯!”

    時小多不想理他,伸長手臂攀住柵欄向上爬,衣擺蹭上去,露出一截瑩白的腰。周楚屹嘆了口氣,脫下外套裹在她腰間,嘴里絮叨著:“洗干凈再還給我,我有潔癖的!”

    時小多小臉一紅,手忙腳亂地翻過柵欄墻,跳了出去。

    兩個姑娘翻墻出來,就近上了一輛公交車。

    時小多靠著鹿溪的肩膀睡了一覺,醒來時,公交車剛好到站。時小多揉揉眼睛,連站牌都沒看,拽著鹿溪下了車。

    公交車停在一條青石小巷的巷口,巷子很深,左右店鋪林立,大多是做古玩和玉石生意的。鹿溪買了兩支冰激凌,遞給時小多一支草莓口味的。

    兩個姑娘說說笑笑,順著青石小路慢慢走,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衣服很臟,頭發(fā)油膩膩的。那人“撲通”一聲跪趴在地上,握住時小多的腳踝,哀求:“姑娘,給口吃的吧,我太餓了。”

    時小多尖叫著向后退,男人握得很緊,手指順著小腿向上爬,死活不肯松手,快把兩個姑娘嚇哭了。

    僵持間,有什么東西飛過來,摔在青石地面上,緊挨著中年男人的腦袋,飛濺的碎片險些劃傷男人的眼睛。那男人直接跳了起來,臟話成串地往外冒。

    鹿溪拽著時小多的手臂將她護在身后,同時,聽到一串腳步聲。一只肥頭大耳的貍花貓先跳了出來,后面跟著一道深色的影子——很短的寸頭,靠近耳朵的位置剃出兩道斜紋,露出青色的頭皮。

    那人身上似乎籠罩著某種光芒,干凈、純粹,英俊至極。

    〔32〕

    池樹個性懶散,睡到中午才起,洗漱完畢,叼著煙升起卷簾門,正看到衣著襤褸的男人攔住了兩個女孩的去路,手上的動作不太規(guī)矩。

    青石小巷位置偏僻,又是工作日,連個路人都沒有。池樹在店里轉了一圈,全是玉器,太貴,不能砸。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巴掌大的紫砂壺,他瞇了瞇眼睛,瞄著中年人的腦袋,揚手將紫砂壺扔了出去。

    準頭有點兒偏,紫砂壺摔在青石地面上,碎成殘片。

    男人跳腳罵街,罵得不堪入耳,池樹也不生氣,將煙頭按熄在空的可樂罐里,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那只叫池小五的貍花貓自架子上跑下來,順著褲腿爬上池樹的肩膀,翹著尾巴蹲在池樹的肩頭。

    池樹走到近前,男人見他身量單薄,哼了一聲,罵得更起勁,一句比一句難聽。

    池樹出手如電,一把攥住男人的衣領,手背上青筋暴起,似嶙峋的溝壑。男人只覺喉頭一緊,險些背過氣,成串的臟話也都斷了聲息。

    池樹臉上帶著點笑,他掰著男人的下巴,強迫他轉過頭,指著藍田居,說:“看到那間鋪子了嗎?我開的。以后沒飯吃沒水喝,可以到店里找我,我請你吃飯,別對著小姑娘賣慘,會嚇著孩子的。再者,男女授受不親,管好你的‘爪子’,不然,我不介意幫你剁了它!”

    池樹手上用了陰勁,把男人的下頜骨掐得咯咯作響,只是聽著都覺得心驚。那男人再不敢叫罵,灰溜溜地跑了。

    行動間,鹿溪注意到池樹的手臂肘關節(jié)內側,有一道兩寸長的傷疤。疤痕凸起,猙獰虬結,看樣子受傷不輕。

    池樹把貍花貓從肩膀上抓下來,抱在懷里順了順毛,看向兩個姑娘,懶散道:“連聲謝謝都不說嗎?我這個好人做得也太沒成就感了。”

    鹿溪和時小多同時彎腰。

    鹿溪說:“謝謝哥哥!”

    時小多說:“謝謝叔叔!”

    池樹:我看起來那么老嗎?

    不等池樹糾正,身后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你們怎么在這兒?”

    〔33〕

    何甜甜發(fā)色偏深,梳成馬尾,十分秀氣。她先是跟鹿溪和時小多打了招呼,然后看向池樹,說:“池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季星臨的同學,之前來給他送過卷子的。下午有一場臨時增加的化學測驗,老師來通知時季星臨不在。他最近曠課曠得比較多,我怕他會錯過考試,又沒有他的電話號碼,聯(lián)系不上他,才特意跑過來。”

    鹿溪嗤笑一聲:“你是來傳消息的,還是來告狀的?曠課曠得比較多——有這句話墊底,姓季的今天準挨揍!”

    何甜甜臉色一變。

    池樹吹了聲口哨,笑道:“既然都是小臨的同學,不如進來喝杯茶。”

    時小多站在原地沒動,池樹看她一眼,說:“我叫池樹,季星臨的表哥,不是壞人。”

    時小多還堵著氣,心想,你不是壞人,可你表弟是!她向池樹鞠了一躬,說:“謝謝池哥幫忙,下午有考試,我要提前回學校,茶就不喝了。我也麻煩您轉告季星臨,我的字不是丑,而是自帶馬賽克,有保密性的,他看不懂,是因為他智商不夠!”

    說完,時小多拽著鹿溪轉身便走,沒走出幾步,迎面撞上另一道身影。

    季星臨跨在單車上,單腳撐著地面,說:“保密性?你以為你寫的是莫爾斯電碼嗎?”

    時小多不理他,要繞過去,季星臨挪了下單車的前輪,截斷時小多的路,猶豫片刻,說了句:“以后,別逃課。”

    鹿溪甚是詫異地看了季星臨一眼,心想,少爺,您逃過的課比地球外圈的香飄飄還多,怎么好意思勸別人不要逃課。

    季星臨那負無窮的情商再度起到拖后腿的作用,懷揣著好意說了句特別不中聽的話:“你跟我不一樣,比較笨,不適合逃課。”

    鹿溪:“……”

    時小多肺都要氣炸了,一腳踹在季星臨的單車上,吼他:“讓開!”

    季星臨踉蹌了一下,前輪歪斜,時小多趁機跳了過去,走得頭也不回。

    鹿溪跟在時小多身后,自季星臨身邊路過,拍著他的單車把手說:“跟你相比,周楚屹都變成嘴甜小可愛了!”

    語罷,發(fā)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嘆息。

    嗯,備忘錄里的“季星臨罪行全記錄”又可以加上一筆了——×月×日,季星臨嫌時小多笨,損害同學尊嚴,造成惡劣影響,記大過一次!

    時小多漸行漸遠,季星臨看著她的背影,懊喪地抿起嘴唇。

    他好像又說錯話了,應該先道歉的。

    轉頭看見何甜甜還站在那里,季星臨習慣性皺眉,道:“有事嗎?”

    何甜甜有點兒緊張,搓著手:“我是來告訴你下午有考試,不要錯過。”

    季星臨點點頭,頓了一下才想起來要道謝,于是開口:“我知道了,謝謝。”

    何甜甜猶豫一會兒,試探著問:“你有時間嗎?我有幾道物理題不會做,能麻煩你給我講一下嗎?”

    藍田居面積不大,桌椅之類都在后面的小院子里,何甜甜只能把卷子放在玻璃柜臺上。季星臨掃了眼題目,幾乎沒有思考,就開始在草稿紙上寫解題步驟。

    兩個人并肩站在一起,季星臨的側臉雕塑般精致,握筆的動作和寫出的字都十分好看。何甜甜有點兒走神,視線游移在季星臨的臉與手之間,心跳亂七八糟。

    題目解到一半,季星臨突然擱下筆,說:“你回去吧,這道題沒有講解的必要了。”

    何甜甜一愣,小聲問:“是我太笨了嗎?”

    “跟智商沒關系,是心思。”季星臨說,“你的心思不在題目上,我講了你也記不住,何必浪費時間。”

    何甜甜僵在那里,臉頰漲得通紅。

    池樹坐在門口的藤椅上,揉著貍花貓的下巴笑出聲音,他想,季星臨這家伙啊,有時候笨得氣人,有時候又聰明得可怕,真是一個神奇的矛盾體。

    〔34〕

    時小多和鹿溪逃掉了上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午休時溜了回來,一進教室就看見季星臨坐在位置上,指間繞著一支筆。他戴著耳機,側臉看向窗外,鼻梁撐起利落的線條。時小多腳下一轉,從教室里繞了出去。

    她還堵著氣呢,暫時不想看見那家伙。

    八班是特長班,體育生和藝術生湊在一起,就像養(yǎng)了一窩鸚鵡,嘰嘰喳喳,熱鬧非凡。教室門開著,一群人聚在講臺上,好像在研究什么,爭論不停。這個說,你給它喂點吃的,感覺它快餓死了;那個說,水呢,再倒點水,沒有水烏龜會死的。

    時小多沒看到鹿溪也沒看到周楚屹,好奇心作祟,伸長了脖子朝人堆里看了一眼。

    桌子上擺著個玻璃缸,一只扁殼子的小烏龜前爪伸直,攀著玻璃缸的邊沿萬分艱難地掛在那里,有人拿著水瓶往里加水,還有人深情感慨:“它不愿意沉到水底,是不是舍不得我們啊?”

    時小多摸摸鼻子,站在人群外提醒了一句:“這是只餅干龜,也叫石縫陸龜。陸龜沉到水底是會淹死的,所以,它不是舍不得你們,而是在逃命。”

    正往玻璃缸加水的男生尷尬地住了手,瞪著時小多嘀咕了一句:“多管閑事。”

    時小多沒生氣,好脾氣地告訴他:“這種龜喜旱怕濕,你最好準備一個飼養(yǎng)箱,底部鋪上鈣砂和壓縮紙粒,用紫外光照明設備保持十二至十四小時的直接陽光照射。恒溫低濕,可以用陶瓷加熱燈保持溫度。”

    加水的男生成績不行,什么恒溫什么光照,聽得他腦殼疼,有種智商及常識被雙向碾壓的挫敗感。男生面子上掛不住,抬手一揮,斥道:“真啰唆,唐僧念經一樣,煩死了。一只破烏龜,能活就活,不能活抓緊去死!”

    男生一揮手,險些打到時小多的鼻子。時小多只覺領口一緊,有人拎著她朝后退了兩步。

    周楚屹剛打完球,在衛(wèi)生間草草洗了把臉,額前的劉海上還沾著水汽,一雙眼睛光燦明銳。他看了男生一眼,似笑非笑:“把陸龜往水里扔,你還挺有理!烏龜落在你手里也算倒霉了,它要是會說話,肯定指著你的鼻子罵你腦袋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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