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23〕 食堂一役,鹿溪和時小多臨時組成的“圍觀帥哥”小分隊全面落敗,連連丟人。一連幾天,時小多都垂頭喪氣,提不起精神。時遇以為她病了,要帶她去看醫生,還弄了一大堆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 時小多感動得淚眼汪汪,從沙發上跳起來,攀著時遇的脖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時遇一米七的個頭,體重不到一百斤,哪經得住時小多這沉甸甸的一抱,險些閃了腰,捏著時小多的臉吐槽她圓得像個球。 時小多說:“因為我長得又高又圓,所以別人都親切地稱呼我為——” 時遇:“高圓圓?” 時小多搖搖頭:“不對,他們都叫我‘高俅’。” 時遇:“……” 呵呵。 時小多之所以心情不好,一多半的原因在季星臨身上。自那天丟下一句“真有出息”后,季星臨再沒跟她說過話。 如果說蕭鶴遠是溫潤型的玉美人,季星臨顯然是冰美人那一類的,渾身冰碴,就像剛從冷凍室里拿出來。 時小多同鹿溪煲電話粥,說起這個比喻,鹿溪靜默兩秒,說:“我怎么覺得,在你眼里,季星臨約等于一塊冷鮮肉呢。” 時小多:“……” 你這個角度很清奇啊姐妹!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星期,作為專業起床困難戶,時小多又險些遲到,踩著早自習的鈴聲自教室后門溜進來,路過季星臨的位置時險些摔倒。季星臨正戴著耳機聽英語,臉上沒什么表情,手卻伸了出去,搭在時小多手臂上,扶了她一下。 時小多笑著說了聲謝謝,小虎牙探出些許影子,清新可愛。季星臨并不看她,垂著眼睛將手上的書翻過一頁。 時小多“嘖”了一聲,傲嬌鬼! 教學樓里每一層都有水房,課間休息,時小多去水房打水,聽見幾個女生在議論:“你們說五班的季星臨和八班的周楚屹哪個更好看?” 短頭發的女生說:“當然是周楚屹啊,校籃隊扛把子,小太陽一樣,多招人喜歡。五班那個姓季的有什么好,性格那么怪,整天陰著張臉,不笑不說話,好像有人欠他錢。” 短發女生開了個頭,身邊的幾個小姐妹立即附和,這個說我也覺得他有點兒嚇人,尤其是眼神,看著特別陰;那個說,他家里情況好像不太好,爸媽都沒了,上次開家長會,他的座位是空的,根本沒人來。 短發女生“嘖”了一下,說:“季星臨就是天生的倒霉相,男克父,女克母……” 時小多原本已經走到水房門口,聽到這句話,又退了回去,退到短發女生面前,遞給她一顆橘子糖。 時小多說:“多吃點糖吧,也許能讓你的嘴巴變甜點,沒那么刻薄。” 短發女生神色一僵,正要開口,驀地,她好像看到了什么,臉上浮起幾分尷尬,嘟囔了一句“狗拿耗子”,便拽著同伴走了。 時小多轉過頭,季星臨沉默著自她面前走過,他沒看她,也沒看任何人,就好像那些流言與他無關。 他的世界有著銅墻鐵壁,能保護一個人,也能困鎖一個人。 時小多叫了他一聲。 季星臨頭也不回地說:“你是宇宙警察嗎?誰家的閑事都管。省省力氣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時小多氣得夠嗆,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不知好歹!” 〔24〕 回到教室,董云帶了自制的小餅干分給大家吃,班上的同學人人有份,唯獨繞過了季星臨。季星臨也不在意,戴著耳機看向窗外,一臉冷漠,格格不入。 時小多咬了咬嘴唇,她不喜歡董云,也不想吃董云給的小餅干。于是她站起來,走到董云的座位前,笑著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喜歡吃甜食,餅干還是留給別人吧。” “你是不喜歡吃甜食,還是不喜歡我給的甜食啊?”董云看著她,“我剛剛還看見你在水房里請別人吃糖呢,怎么轉眼就不喜歡甜的了?說謊話是要被割舌頭的。” 懟人懟得這么不留情面,時小多懷疑她遇上了一個女版季星臨,都是欠抽的主兒。 時小多眨眨眼睛,臉上帶著笑,說出的話卻一點兒不客氣。她說:“我的確不喜歡你,班長是集體的主要負責人,應當以身作則,團結同學,而不是差別對待,公報私仇。顧老師哪里都好,就是眼光差了點,尤其是挑班長的眼光。” 董云猛地站起來,眼睛里全是火氣。 就在這時,教室門被撞開,有人站在門口朝里面喊:“季星臨!你出來!” 聲音清脆異常,帶著股驕縱的味道。 教室門口站著一個女生,及膝的校服裙子,短棉襪,腳踝纖細。她似乎化了淡妝,眉眼立體,鬈發披在身后,洋娃娃似的。 有男生陰陽怪氣地起哄:“李悠,你是來搶人的嗎,搶回去壓寨?” 這話說得曖昧,周圍的同學都笑起來。 時小多胸口一更,有點兒不太舒服,想起那篇課文——孔乙己睜大眼睛說,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你們怎么可以憑空污人清白!季星臨的清白! 李悠喊到第四聲,時小多聽見季星臨嘀咕了一句“真是煩人”,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他個子高,氣勢壓人,周圍的人紛紛向后退,給他閃出一條路。 季星臨走到李悠面前,停都不停,直接繞了過去。李悠“哎”了一聲,小跑著追上去。 等兩個人的背影徹底消失,教室里炸開了鍋。 語文課代表推了推眼鏡,感慨:“古有紅顏禍水,今有男色當道,看臉的時代啊。” 有人“嘁”了一聲:“就季星臨那臭脾氣,誰受得了,怪物一樣。” 有女生八卦:“聽說他們兩個初中就認識,青梅竹馬!” 有人壓低聲音:“我還聽說季星臨初中的時候被學校勸退過,打架打傷了人,影響特別惡劣……” 時小多手上一緊,磚頭似的《牛津字典》砸在桌面上,“嘭”的一聲。嚼舌頭的人下意識地閉上嘴巴,嗡嗡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董云坐在前排,回頭看了時小多一眼,目光嘲諷。 何甜甜拖著椅子湊過來,坐在時小多身邊,輕聲問:“時念,你跟季星臨很熟嗎?” 時小多低頭默寫單詞,冷淡道:“不熟。” 何甜甜的興致絲毫不減:“少騙人了,我看得出,你是因為季星臨才跟董云起沖突的。” 時小多沒說話,筆下的單詞又多了一行。 何甜甜托著下巴,盯著時小多看了半晌,突然說:“時念,你皮膚真好,又白又細,丁點瑕疵都沒有,我真羨慕你。” 時小多合上筆帽:“別繞圈子,說重點。” 何甜甜笑了笑:“閑聊而已,哪來的什么重點。” 話是這樣說,臉上的笑容卻收了起來,何甜甜說:“季星臨和你認識的其他男生都不一樣,他身上有種光芒。高一的時候學校舉辦運動會,萬米長跑,他跑在最前面,領先了第二名整整一圈半,一圈半啊!現場都沸騰了!那場比賽讓全校師生都記住了他的名字,季星臨——如星降臨——多好聽。” 明明是稱贊的話,從何甜甜嘴里說出來,卻帶著種奇怪的感覺。 時小多收起默寫本,拿出一張化學卷子,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是在警告我嗎?” “哪來的警告,不要說得那么嚇人!”何甜甜又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告訴你,雖然我跟季星臨互動不多,但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李悠不過是個笑話,一廂情愿的那種,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樣傻。” 這位是看了多少偶像劇啊,有這時間多做兩套卷子不好嗎…… 時小多看了何甜甜一眼,認真地說:“何同學,你介不介意我撬開你的天靈蓋,看看里面裝的究竟是什么牌子的豆腐腦?” 何甜甜的笑容僵在臉上。 〔25〕 季星臨被李悠叫走,直到放學都沒回來,好在最后兩節課是自習,無人檢查,不然,又是一項罪名。 班長董云話里有話,不點名地批評某些同學沒有集體意識,影響班級榮譽。 時小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放學了,班上的學生陸續離開,時小多坐在位置上沒動,盯著季星臨的桌子發了會兒呆。 董云留下做值日,她拿起立在墻角的掃把,涼颼颼地說:“新來的,我勸你離那家伙遠點,季神可是全校出名的怪胎!不聽課、不做作業、不說話,臉色臭得像是別人欠他錢,別人長腦袋是為了裝智慧,他那個腦袋,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顯個高!” 董云本想說“就算成績好又能怎么樣,還不是怪胎一個”,轉念想到夸季星臨成績好簡直是對教育的一種侮辱,索性咽下了這一句。 時小多站起來:“無冤無仇的,干嗎說話這么難聽?” 董云冷哼一聲:“他就配不上什么好聽話!” 董云故意撞著時小多的肩膀走過去,她力氣大,時小多后退一步,碰到季星臨的桌角。桌子一歪,一本筆記自抽屜里掉出來,董云只當沒看見,時小多俯身去撿。 筆記本向上攤開,白色扉頁上有一個手寫的英文短句——plutoandcaron。 冥王星和卡戎。 窗子開著,風吹進來,將筆記本翻過一頁,漂亮的黑色字跡映進時小多眼睛里—— 冥王星曾是太陽系中離太陽最遠的行星,它身邊有一顆小衛星叫卡戎。潮汐鎖定狀態下,冥王星和卡戎永遠以相同的位置遙遙相對。它們與太陽間的距離約為59億公里,即便是陽光,也難以越過這樣漫長的旅程。黑暗寒冷的宇宙中,冥王星周身冰質,陪伴它的只有小衛星卡戎。 仿佛有風拂過,拂得心跳悸動。時小多將本子撿起來,小心地拍掉上面的灰塵。就在這時,后門處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誰準你動我東西的?” 季星臨面色沉郁,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他走到時小多面前,動作兇狠地抽走了她手中的筆記本,堅硬的邊角割疼了她的掌心。 她試圖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季星臨不看她,也不聽她說話,將寫了字的那幾張紙拽下來,撕得粉碎。 時小多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不小心撞到了。如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季星臨“嘭”的一聲關上抽屜,扭頭看向她,目光冰涼,“我說過,你不是宇宙警察,我的事也不需要你管。” 他的聲音太冷,時小多有些瑟縮,紅著眼睛問他:“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季星臨眼中浮起陰郁的暗光,他冷笑:“我討厭所有人!” 說完這一句,季星臨大步走了出去。五班的教室挨著樓梯口,踩上樓梯時,季星臨聽見教室里有人說話,是班長董云。 董云看夠了熱鬧,聲音里帶著閑閑的譏諷:“早就說過那家伙好賴不知,你剛剛還在我面前替他說話,幫他鳴不平,怎么樣,轉眼就被他甩臉色了吧!那家伙,就不配有人對他好!” 季星臨僵立在臺階上,喉結動了動,眼睛里的光芒冰冷。 好半晌才聽見時小多開口,那丫頭似乎哭過,聲音有些沙啞,反問董云:“你憑什么說季星臨不配有人對他好?除了挑撥是非、說閑話,你給過他一丁點善意嗎?” 董云噎住,時小多繼續說:“你可以不喜歡他,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能試圖拉動別人,加入你的陣營,一同踐踏你討厭的人,那就是惡毒。” 董云聲音拔高:“你說誰惡毒!” 時小多站直身體,她的眼眶還紅著,語氣卻堅定:“小時候,在一次事故中,一個小男孩蒙住了我的眼睛,保護了我。那個男孩不愛說話,不討人喜歡,老師和同學都對他有偏見,排擠他,甚至孤立他。從他身上我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在暗夜中長大,卻選擇回報暗夜以陽光;有些人明明生活在陽光里,卻藏著滿心陰暗。董云,你就是后者,在把心里的陰暗完全剔除之前,我建議你不要去評價任何人,因為你的評價,就是在搬弄是非!” 董云張口結舌。 時小多抓起書包,快步走出教室。走廊里很空,鋪著淺色的地磚,反射出微弱的光亮,白色帆布鞋在上面踩出一串急匆匆的腳印。 那一天,如果時小多的腳步稍慢一些,就會看見,走廊的拐角處,光線昏暗的角落里,站著一個人。 季星臨背倚著墻壁,像小時候那樣,穿著白t恤,校服外套系在腰上,顯出細窄的輪廓。他個子高,腿很長,身形挺拔,十分英俊。他胸口處垂著一枚銀幣吊墜,上面嵌有淡水珍珠,光澤幽藍。 有那么一瞬,季星臨很想告訴時念,你錯了,那個小男孩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也是冰冷的、陰暗的,他的善意只給過你一個人。 你不必去維護他,沒必要,也不值得。 〔26〕 在細節上,季星臨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固執,比如只吃橘子味的水果糖,比如一年四季都喜歡騎單車。 青石小巷籠罩在傍晚的霞光里,空氣中有飯菜的味道,季星臨捏下手剎,單車停在一家店鋪前。店鋪做仿古式裝修,廊檐下鑲有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藍田居。 是一家做玉石生意的鋪子。 店里的貍花貓聽見動靜,翹著尾巴躥出來,順著褲腿一路爬上季星臨的肩膀,蹲在他耳邊喵喵叫。 季星臨難得露出點笑容,揉著貍花貓的下巴問它:“池小五,你是不是又胖了?” 店主池樹靠在門框上,指間夾著一根煙,道:“女朋友剛做完絕育手術,五哥幸福斷送,怒吃三盒牛肉罐頭排解憂傷,那么高的熱量,它不胖誰胖!” 池小五揮著爪子,飽含憤怒地“喵”了一聲。 池樹是季星臨的表哥,比季星臨大五歲,二十出頭。池樹讀書不怎么靈光,對玉雕有點兒興趣,高中畢業后貸款盤下了這家玉石店,賣些手工制作的吊墜玉器,也做玉石修復,反響很好,有顧客自國外慕名而來,還有媒體要來做采訪,不過,被池樹拒絕了。 這家伙懶散慣了,受不了任何約束。 藍田居面積不大,窗明幾凈,四周一圈玻璃柜臺,中間立著張雞翅木的古董架。 季星臨輕車熟路,扛著那只叫池小五的貍花貓朝藍田居的后門走。 從后門出去有個小院子,院里支著葡萄架,新綠的葉子爬了滿眼,再往后是廁所、小廚房和池樹的臥室、工作室。 季星臨站在水池邊上洗了手,剝開一顆橘子糖壓在舌底,打開冰箱的冷藏室看了看,問池樹:“你中午吃的什么?” 池樹仰頭想了想:“忘了。” 忘了就是沒吃。 季星臨看著他:“早上呢?” 池樹聳著肩膀:“兩塊餅干,鄰居給的。” 季星臨不說話了,拿出刀具食材,準備下廚。 池樹吐出口煙霧,指尖一彈,幾星煙灰掉下來,他道:“我想吃蛋炒飯。” 季星臨沒作聲,收起芹菜轉身去拿雞蛋。 池樹隔著煙霧看著季星臨,說:“周醫生打電話給我,說很久沒有見過你了,她不放心。” 季星臨手指細長,將雞蛋輕輕磕碎,打進碗里,說:“我沒病。” 池樹睨著他的神色,道:“最近還做噩夢嗎?” 打雞蛋的動作猛地停住,季星臨低著頭,額發垂下來,擋住了眼睛。 池樹站在廚房門口,咬著煙,聲音有些含糊:“周醫生讓我多陪你說說話,你呢?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隔壁班的漂亮女孩、愛化濃妝的英語老師,什么都行,隨便說點。” “沒什么想說的,”季星臨搖頭,“別人做什么,跟我沒關系。” 煙霧升起來,池樹瞇了瞇眼睛:“整天封閉自己,多寂寞啊!做人做到沒朋友,不覺得很可悲嗎?” 季星臨抬頭看他一眼:“別找碴吵架,我不會跟你吵的。” 池樹摸摸鼻子,這家伙,悶歸悶,倒是聰明,一眼就能看透他想干什么。 “我不是封閉自己,是真的沒興趣。”季星臨語氣平靜,“旁人做什么、說什么,都跟我沒有關系。我不靠別人的稱贊活著,同樣,他們的否定也打不倒我。想做的事情,我會努力去做;不想做的事,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至于其他人的想法,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 這樣的話,從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嘴里說出來,未免過于冷漠。 池樹想起周醫生說過的話——健全的人格模式有五個維度:外傾性、宜人性、責任感、情緒性和開放性。季星臨在外傾性和宜人性的表現上是負面的,沉默、寡言、自我封閉,缺乏共情;而在開放性上則有著極為突出的優異表現,高智商、記憶力卓越,這是典型的非健全性人格。這不是小問題,一定要重視,不然會影響他一輩子。季星臨是個好孩子,別讓他毀了。 探討完病情,周醫生問了池樹一個問題,她問,季星臨小時候,是不是經歷過很多不開心的事。 這個問題池樹沒辦法回答,或者說,沒辦法代替季星臨回答。 那個少年啊,以冰冷做偽裝,永遠昂著頭,露出桀驁的表情,沒人知道他開不開心,也沒人知道他難不難過,就好像他從來不會難過。 池樹又叼上一根煙,慢慢地說:“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周醫生吧,畢竟……” “我沒病。”季星臨強調,“我只是有罪,有罪的人沒資格活得無憂無慮。” 池樹愣了愣:“原來你是這么想的。” 池樹的手臂上,肘關節內側,有一道兩寸長的疤。季星臨低頭看了眼那道傷疤,睫毛微微顫抖,他說:“你們都勸我要忘掉,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忘。那是罪,必須一輩子背負。” 其實,他討厭的不是所有人,而是他自己。 〔27〕 在季星臨那兒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時小多晚飯也沒吃,草草寫完作業就鉆進了被窩。她躺在床上攤了半個小時煎餅,還是睡不著,翻身坐起,拽過立在一旁的毛絨玩具狠捶了兩拳。 幫了他那么多次,還敢嫌她討厭! 沒良心的東西! 手機“叮咚”一響,跳出一條群聊消息。 高二五班有個微信群,全班同學以及班主任顧若楊都在里面,群成員的備注信息是自己的真實姓名。 時小多翻了翻列表,找到季星臨的名字,頭像是一只表情嚴肅的貍花貓。 時小多點開頭像,看到微信名稱:pluto。 冥王星。 廣袤的宇宙里,孤單又冰冷的冥王星。 時小多恍惚地想,季星臨啊,你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出神半晌,時小多丟開手機,拉高被子蒙住腦袋,強迫自己睡覺。 過了不到十分鐘,她又坐了起來,點開手機向季星臨發送添加好友的申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機一直安安靜靜,沒有回復。 時小多半是生氣半是委屈,拿過手機,在備忘錄里輸入—— 季星臨罪行全記錄: ×月×日,季星臨對時小多說,你真矮。口出不遜,警告一次。 ×月×日,季星臨嘲諷時小多是宇宙警察,出言不遜,不知好歹,警告一次。 ×月×日,季星臨對時小多說他討厭所有人,也討厭她。心拙口夯,警告兩次! ×月×日,季星臨沒有通過時小多的好友申請,記過一次! 湊滿十條,就要把這家伙開除,從心里開除! 幫池樹弄好炒飯,季星臨又煮了鍋蔬菜粥,用保溫桶裝著,帶回了家。 回到家時客廳的燈還亮著,季懷書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張小毯子。季星臨倒了一杯熱茶端過去,蹲在輪椅旁邊,低聲問:“吃晚飯了嗎?我煮了粥,要不要吃一點兒?” 季懷書是池樹的媽媽,也是季星臨的姑姑,有生意要忙時池樹就住在藍田居,家里都交給季星臨照顧。 季懷書是個美人坯子,即便上了年紀也能看出幾分風韻。她柔聲說:“吃過了。你課業忙,照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總惦記我。” 季星臨沒說話,整了整姑姑膝蓋上的小毯子。 季懷書拍拍他的手背,斟酌著道:“這周末要不要去看一下周醫生?她很惦記你。” “三叔的俱樂部接了單生意,要去小燕山體驗野外生存,兩天一夜,”季星臨拒絕得很干脆,“我要幫忙帶隊,挪不出時間。” 季懷書笑了笑,也不強求,只說了句:“出去走走,也好。” 手機響了一聲,季星臨看了一眼,一大片亂七八糟的好友申請里又多了一條——時多多請求添加你為朋友。 第(1/3)頁